陸銘琛見我放棄了掙紮後,他停了下來,伸出手,用力地摩挲我的臉龐,卻摸到了一把鹹濕的淚水。
“為什麼哭?為什麼在我面前哭?我不許你哭!我不許你哭!聽到了沒有?”
陸銘琛一把又一把地,強硬抹去我的眼淚,可我的眼淚像是河提崩塌,怎麼也止不住。
最後,他将我放開,退出了車子,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别墅。
我躺在車裡,一個人默默地哭了許久,直到眼睛幹澀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心中的酸楚,委屈,難過,不甘,悔恨,除了我,無人可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躺在車子的後座,足足一個多小時,才撐着座椅,坐了起來。
下了車,我将裙子拉上肩頭,步履蹒跚地往家裡走。
今天,是個特别糟心的日子。
先是林馥茵給我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我被氣到暈倒,而後,父親又給了我痛心的一巴掌,現在,陸銘琛又這樣對我。
活着,其實比死亡更難。
可我就是這樣,懷着對陸淮的愛與悔恨,艱難地活着。
進了家門,我換掉高跟鞋,穿着拖鞋,向樓上走去。
這個時候,我想陸銘琛已經睡了。
本來兩個人,彼此各懷心思生活在一起,沉默而各不相幹,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有一面牆,已經崩塌了。
現在我隻能祈禱明天陸銘琛一覺醒來,将今晚這個吻,全然給忘掉。
我并不想我們彼此沉默卻又默契平靜的生活被打碎。
回到卧室門前,我輕輕地推開門,發現他已經躺在床上了,沒有開燈,面朝着我,衣服也沒有換,甚至,連被子都沒有蓋。
走到衣櫃前,我取出自己的睡衣,然後走到床邊,抱起屬于自己的被子,轉身離開。
而我也沒有發現,躺在床上的陸銘琛,其實并沒有睡着,他睜着眼,将我抱起被子轉身離開的畫面,盡收眼底,卻不發一言。
這棟别墅,客房是有幾間,可是卻都是空着,因為我那婆婆不允許我們分房而睡,甚至連床都沒有在客房添置。
今晚,我也隻能選擇睡沙發了。
将被子抱到沙發上後,我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脫掉身上的裙子後,我将這件被陸銘琛扯爛的裙子,丢進了垃圾桶,走到花灑下,将熱水開到最大。
溫熱的水撲打在身上,我才覺得自己渾身的肌肉與骨骼,不再似之前那般僵硬。
洗完澡後,我拿過浴巾,擦幹了自己的頭發和身體,走到鏡子前。
望着鏡子裡的自己,一張小臉蒼白,毫無皿色,濕漉漉的長發,貼在後背上,而下唇,已經破了口子,雖然已經不再流皿,但明天肯定會結痂。
看着唇上的傷口,我微微閉了閉眼。
這是我的初吻,我保存了十七年,沒有送出去的初吻,卻這樣毀在了陸銘琛手裡。
一想到之前那個吻,我整個人都不舒服,機械般地拿起牙刷,刷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刷到最後,我氣得将手中的牙刷,直接掰折,扔到垃圾桶裡,同那件被扯爛的裙子一起。
換上睡衣後,我覺得很疲憊,很累,不想吹頭發,就這樣,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回到客廳,然後拉過被子,閉上眼。
睡得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了有細微的聲響,在我耳邊一直萦繞不散,似乎還有溫熱的方,一直在吹着我的頭,可我實在太困,眼皮太沉,根本醒不過來。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落地窗,洋洋灑灑,帶着溫暖的氣息,向我撲來,我輕吟一聲,微微睜開眼,正好看到陸銘琛,換了一身煙青色西裝,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迎着晨光,從樓上,緩緩走下來。
他與陸淮長相并不一樣,陸淮的五官很柔和,永遠都是笑意盈盈,向春天的陽光一樣溫暖,而陸銘琛的五官,比較深刻,淩厲一點,加之他從來都是不苟言笑,像一座冰山般,讓人寒意陡生,兩兄弟,一個像春天,一個像冬天,可是,他們卻擁有一雙及其相似的眼睛,黑如墨碳的眼睛,像是裝滿了故事,又像是盛滿了烈酒,讓人隻消對上這雙眼,就會瞬間深陷下去。
刹那間,對上這雙眼眸,恍惚中,我似乎見到了陸淮,帶着微笑,向我步伐穩健地走來。
陸銘琛走到我跟前,微微皺了皺眉,“你怎麼睡在沙發上?”
“???”
我立馬坐起身來,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他,努力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情緒來。
可是看了足足五秒鐘,也沒發現他表情有任何的異樣。
怎麼回事,他忘記昨晚發生的事情了嗎?
“看我做什麼?你這嘴唇又是怎麼回事?摔跤了嗎?”陸銘琛看着我唇上的傷,語氣夾稍着些許戲谑。
“你管我?”
我坐起身來,沒好氣地反駁回去,“昨天也不知道是誰,喝得爛醉如泥,渾身的酒味兒難聞死了,我不睡沙發我還能睡哪裡去?”
“哦....”
陸銘琛沉吟一聲,轉身離開。
一個謝字也不留。
看着他出門的背影,我并不在意他是否對我說謝謝,而是在揣摩,他到底是真的,将昨晚的事情忘了,還是他.....
在演戲?
雖然認識他十七年了,從心裡講,我真的看不透他這個人,他從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去說任何事,将自己的情緒,永遠都是深埋在心底。
曾經,我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樣一句話:
一個寡言少語的人,并不是他(她)不善言辭,而是他(她)将所有心事與情緒深埋心底,僅僅是因為,沒有安全感而已。
陸銘琛雖然寡言少語,卻也并不是不善言辭,那他,是沒有安全感?
我不知道?
也不想去猜測。
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将被子揉成一團,堆到沙發角落裡。
從茶幾上的包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陳美美的電話。
嘟聲之後,電話被接通。
“洛嘉大美女!大清早有何貴幹?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正在睡覺!如果沒有重大事情打擾我睡覺,我一定要劈了你!”
我停頓了兩秒鐘,緩緩起唇,“美美,林馥茵出現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大概兩秒鐘。
“我靠!你趕緊過來找我!”
挂斷電話後,我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換上衣服,出了門。
陳美美,是我小學至今,最好的死黨,當年陸淮與林馥茵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後來我被送進療養院後,林馥茵也随之消失了,我們都以為她離開了這座城市,不再回來,沒想到三年後,她是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我幾乎是開飛車,抵達了陳美美她的單身小公寓。
她買的公寓,是在一環,一個很貴很有名氣的貴族式單身小公寓。
熊貓公寓。
一平三萬,陳美美是典型的女強人,雖然是單身公寓,面積卻足足有一百二十個平方,這套公寓,她沒有花家裡一分錢,全是自己掙的錢買的。
雖然她家境也同樣是富裕,但她并沒有進她老爸的公司,而是選擇了做奢侈品代購與轉賣,專門針對上流圈子的客戶,所以上流圈子有什麼風吹草動,八卦異常,她最先知道,所以我也叫她圈子小靈通。
對于之前電話裡她那句發自肺腑的“我靠”,想也知道,對于林馥茵的突然出現,她也并不知道。
到了陳美美的公寓後,我按了電梯,直上二十層。
她就住在2011。
到她家門口後,我伸手按響了門鈴,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美美穿着皺巴巴的睡衣,頂着雞窩頭,猛然打開門,将我拉了進去。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先是審視了下她的小窩,不禁皺眉,“美美同志,你這狗窩也實在是太亂了吧!”
陳美美輕嗤一聲,将自己砸進沙發裡,“我說洛大美女,你先不要吐槽我的小窩了,咱們先來好好聊聊,林馥茵這件事,既然她現在還敢出現,你打算怎麼辦?”
我捏着手指,抿抿唇,眼眸蕭冷,“她現在,攀上了風盛集團的小開風非凡。”
“風非凡?就那個纨绔子弟?”陳美美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而後痛心疾首般,握着拳頭錘了幾下自己的兇口,“我這圈子小靈通真的當得也太失敗了,居然連這麼大的料也不知道。”
“這也并不是你圈子小靈通的問題,而是風非凡本來就是個花花公子,換女友比換衣服還快,所以對于他的花邊消息,并沒有人去在意。”我輕嗤一聲,繼續說到,“但是,既然林馥茵還敢出現在我眼前,我不能讓她活的太舒坦。”
“好!我是你老鐵,你想幹什麼我都支持你,就算你想殺了林馥茵那個小賤人,我也會背着兩把刀陪你去!”陳美美仗義地拍了拍兇口,說到。
我被她這個樣子給逗笑了,很幸運,在我孤獨一人的時候,她這死黨老鐵,無論對錯,都永遠站在我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