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統統拿回
“是誰放她進來的?”武德帝的瞳孔緩緩睜開,目光移到守在殿内的守夜太監身上,輕描淡寫一般徐徐道,仿佛在講一件極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他臉孔上,每一道目光裡,每一毫表情裡,每一條細紋裡,散發出的威壓都讓人忍不住心驚膽寒。
守夜太監幾乎是立刻膝蓋一軟跪了下去,渾身發寒:“是奴才失職,請陛下降罪!”他不敢說,闖進來的人可是皇後,除了天子之外整個旬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他想擋也擋不住的皇後,他不敢說也不能說。他隻不過是宮裡一隻渺小的蝼蟻,大樹下的蚍蜉,所以他唯有認罪求饒。
而作為從踏進大殿開始,連武德帝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的旬後,冷冷的望着面前的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男人,忽然笑起來:“哈哈。”
笑聲裡滿是嘲諷與冷厲,響徹整個大殿:“哈哈哈哈哈!”
餘辛夷跟景夙言趕到大殿門口時,聽到的便是這聲比杜鵑啼叫更悲哀,比雌鷹長鳴更凄厲,比冬雷陣陣更憤怒的笑聲。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決定暫且在殿外守着,靜觀其變的決定。
武德帝擡起頭,無聲的看着旬後大笑的表情,無動于衷,恍然陌路不夾雜一絲感情。
旬後大聲的笑,笑得原本臉上塗抹得無比精緻的妝容快要花掉,她終于停下來,尖銳道:“赫連望川,你不想放我進來,究竟是不願看到我,還是不敢看到我?!你這個懦夫!”
懦夫兩個字從旬後嘴裡迸出,武德帝瞳孔猛地一縮,壓低聲音極力克制怒氣,沉聲道:“來人,皇後近日神志不清思緒紊亂,需要靜養,你們怎麼還不送皇後回宮!”
旬後挑了下眉,非但不後退,反而充滿諷刺的笑道:“怎麼?你怕我說出什麼你不願意聽的話?懦夫,你這輩子都是個十足的懦夫!”
武德帝袖袍一揮,幾本奏折朝着旬後飛落而去:“閉嘴!誰準你在朕面前大放阙詞!你的案子尚未定論,你不要逼朕不顧夫妻情分對你下殺手!”
“夫妻情分?”聶嘉魚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笑得更為鋒利,“你我之間,何曾有過什麼夫妻情分!”
她牽起華貴的裙擺,朝着武德帝步步緊逼而去,每一步便是一根審視的鞭子:“我聶嘉魚十七歲嫁了整個大旬國人盡皆知的懦夫皇帝――你赫連望川為後,當時你勢單力薄,無法與嚴惟忠抗衡,我拉了整個聶家做你的墊腳石,那一年是武德十三年!”
“為了輔佐你鞏固勢力,我想盡一切辦法拉攏官員,助你暗度陳倉,卻被嚴惟忠察覺,嚴惟忠送來一杯毒酒,我明知道酒中劇毒依然替你喝下,險些命喪黃泉,那一年是武德十五年!”tqR1
旬後目光似刃,在空曠的,黑色玉石鋪就的大殿裡越逼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冷:“後來推翻嚴惟忠前夜,中郎将孫偉焘陣前倒戈險些壞了大事,我連夜披星戴月假冒侍衛斬下他的首級,防止事情暴露,那一年是武德十六年!”
“再後來嚴惟忠身死,你終于将這皇權盡握于手,我也懷上恕兒,可是我臨産前突然被貓兒驚得跌倒,臨時早産。你可知道,那一夜我流了多少的皿,我熬了多久多久的時間,幾乎以為自己會死掉,可是你當時在哪裡?!你在你親姑姑飛虹的身邊!她當日隻是感了風寒,你卻守在她身邊三天三夜,而我的恕兒因為突然早産,一誕下便極其虛弱,幾次三番險些死去,可你來看他了麼?不,你沒有,你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句!哪怕一句!”
旬後眼睛微微發紅,可是她仍然在笑着:“赫連望川啊赫連望川,你說你享受着我為你打下的江山,卻對我如此的壞,我是不是該将你從我這裡得到統統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