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秘密相挾
餘懷遠猛地擡起頭,堪稱憎恨的望向溫氏,那目光裡帶着濃濃的殺氣,似乎恨不得現在就撕碎她!
溫氏憤恨的瞪向餘辛夷,幾乎是瘋狂的撲過來,想要掐住餘辛夷的脖子,捂住她的嘴,讓她再挑撥不了半句!
然而她還沒碰到餘辛夷,已經被寒紫推開,整個人狼狽不堪的跌倒在座椅上,一頭刻意梳理整齊的發髻散開,露出裡面藏着的一片片花白的發絲,整個人狼狽得像五六十歲的老太婆!
然而溫氏這副模樣,落在餘懷遠眼裡,沒有一絲憐惜,反而是一股濃濃的厭惡與憎恨!餘辛夷的話,讓餘懷遠立刻想起,那一個個被溫氏害死的姨娘,那一個個被溫氏害死的兒子!心頭的怒火在此刻終于爆發,他平時總顧及着定國公府,所以不會真正拿溫氏怎麼樣,但是此刻!他心愛的女人被溫氏下毒,終于将他心底那股怨氣徹底激發上來!
溫氏嘴唇顫了顫,開口道:“老爺……”話還未說話,卻聽一聲脆響,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掌,将她打得額頭重重撞在桌角上,頭破皿流!
溫氏在家是定國公府的嫡小姐,出嫁是掌家主母,何時曾挨過打?便是餘懷遠激怒之下,也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忽然挨這麼一耳光,頓時被打的整個人都蒙掉了。餘辛夷看着氣得發抖的餘懷遠,忙上前勸說道:“父親消消氣,沒得髒了自己的手。”
然而餘辛夷越是勸,餘懷遠心底那口氣就越是旺盛,他狠狠指着溫氏,手指都在發抖,罵道:“這個毒婦,害了我不知道多少孩子,現在又來害雅蘭……有你這個毒婦一日,我們餘府就一日就不得安甯!我當時怎麼就娶了你這個蛇蠍!管家!現在就拿筆墨來!我要寫休書,把這個賤婦休出餘家!”
衆人登時倒抽一口氣,溫氏更是面色立刻死灰一般!休……書……餘懷遠竟然要寫休書休了她!就算是得知二少爺是她害死的,那些個姨娘是被她弄死的,餘懷遠都沒有要休了她!但是今天,為了穆雅蘭那個賤人,餘懷遠竟然要休了她!
最可怕的是,餘懷遠現下這樣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說氣話,他是真的,要休了她!“老爺……”溫氏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說出口的,整個人已經猛地撲到餘懷遠腳邊,死死拉住他的衣袖道,“你不能休了我……我是,我是你的大夫人!俊兒、惜月的娘親啊!你别聽那兩個賤人挑唆,她們在陷害我,栽贓我!你不能休了我!不能啊!”“我能!”餘懷遠突然露出森冷的笑容,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筆墨紙硯,當即寫下“休書”兩個大字!
溫氏看着那兩個大字,渾身像是被抽去骨頭一般,死死抱住餘懷遠的雙手,失聲尖叫道:“我還是定國公府的嫡女!你敢休了我,定國公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餘懷遠的筆陡然停滞,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制住一樣!
溫氏臉上露出一絲扭曲的笑容,是的,她還是定國公府的嫡女,身後站着整個定國公府,餘懷遠不會休了她!不敢休了她!
溫氏狠狠的望向餘辛夷,眼睛像滴着毒似的,仿佛在說:你趕不走我的!我才是餘家的女主人!就算死,也别想趕我走!然而就在此時,内堂裡突然傳來一道穆雅蘭凄厲的嘶喊聲:“大夫人!饒了我……表兄,表兄快來救我啊……”
這一聲登時讓餘懷遠心如刀絞,一眼看見溫氏臉上得意而扭曲的笑容,頓時怒氣上湧,仿佛做下什麼決定,喝道:“定國公府?我現在就休了你給定國公府看!”餘懷遠立刻奮筆疾書,然後拿着那紙休書用力砸在溫氏臉上!吼道,“現在,拿着這張休書給我滾!滾回你的國公府!滾!”
旁觀着這一切,餘辛夷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盛,溫氏果然還是太高看定國公府的地位了,更低看了一個男人的尊嚴!枉費她在餘懷遠身邊躺了十幾年,都沒摸清餘懷遠内心最大的一根刺,便是定國公府!早些年,朝中不少官員說餘懷遠閑話,便說餘懷遠是靠着定國公府爬上來的,後來這便成了餘懷遠心底最不能觸碰的一根刺。
然而現在溫氏在這關頭不示弱,反而害拿這根刺提醒餘懷遠,定國公府給他帶來的恥辱,簡直是逼着餘懷遠休她!當然,再加上穆雅蘭高超的演技,餘懷遠怎會再容得她溫氏!愚蠢,大夫人啊,你還真是愚蠢無比!
剛才那一個耳光已打得溫氏頭昏眼花,餘懷遠随後的話更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得的溫氏魂飛魄散,緊接着餘懷遠的“滾”字入耳……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徹底崩潰!滾?讓她滾哪裡去!這是她的家,她的地盤,她在這裡苦苦經營了幾十年,她在這裡呼風喚雨了幾十年,居然讓她滾,憑什麼?憑什麼!
她早已是昨日黃花,沒有了兒子,女兒也被關進塵鼓庵裡落發為尼。她什麼都沒了!隻剩下大夫人這一個名頭,現在這個名頭也沒了,讓她滾去哪裡!溫氏眼前一黑,一口心頭皿猛地自喉中噴出,整個人猛地往後栽倒過去。
忽然發現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人扶住,一個熟悉的清雅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擔憂:“母親,你沒事吧?”
惜月……是她的惜月回來了麼?溫氏低頭,看見一張美麗的臉,一雙漆黑的眸子,她的聲音中擔憂無限,一雙眼卻是含笑的,滿滿的都是得意的諷刺的幸災樂禍的笑……是她……是餘辛夷這個小賤人!她兇膛劇烈起伏着,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這個小賤人,要是沒有他,她還是這府裡當家作主的人,丈夫敬重,兒子孝順,婆母慈愛,她是一品诰命,更是未來王妃、乃至皇後的生母……就因為這小賤人的出現,讓這一切像一個泡沫一般破滅!!!
“報應。”一個微不可聞恍如幻覺般的,充滿幸災樂禍的聲音仿佛直接從腦海中響起,她死死盯向餘辛夷,看見那張形狀美好的菱唇動了動,她沒有聽到聲音,但是卻清晰的讀出了她的唇形,她在說——“活該。”她清楚的聽到了腦中一根弦斷裂的聲音……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死死的掐在那可惡的小賤人的脖子上,然後她聽到一個驚恐萬分的聲音:“母親,你幹什麼?母親,放手,快放手……”手腕被一雙白淨的手拉扯着,她什麼都不顧了,死死掐着不放,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tqR1
掐死她!掐死她!隻要掐死她,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餘懷遠正在内堂看太醫為穆雅蘭解毒,忽然間聽到餘辛夷半聲驚呼,然後便是一大片丫鬟婆子的尖叫聲,他忙沖出來,便親眼看見這一幕——餘辛夷被溫氏死死掐住脖子,從他的角度,看不見餘辛夷的臉色,隻能看見那雙無力拍打的手,和軟弱踢蹬的雙腳!
餘懷遠似乎聽到腦海中一聲巨響,怒火騰騰的翻滾而上,兩步便竄了上去,将那雙手猛地撕開,一腳便狠狠朝着溫氏的後背踹了上去:“住手!你這毒婦,給我放手!”若之前那休書隻是一時憤怒下寫的,那麼現在,餘懷遠是半點不再猶豫了!他什麼都懷疑,就是不懷疑他親眼見到的!
他還在這裡,溫氏就敢這樣對他的女兒!真當餘府是她定國公府,可以随便妄為不成?其心可誅!可誅!
溫氏脊背被一腳踹中,驚呼一聲跌了出去,身前身後的劇痛傳來,眼前登時一黑,那一瞬似乎聽到自己心脈斷裂的聲音!
她嘴角流出一絲皿,卻擡頭隻看見餘辛夷軟軟的躺在餘懷遠的懷裡,餘懷遠半蹲在地上,一隻手摟着她,一隻手掐着人中:“辛夷,醒醒辛夷!”花廳内亂成一團,丫頭婆子在溫氏眼前來來去去,但是無論是丈夫婆媽,還是下人,都好像沒有人看見她這個大活人躺在地上一樣!
餘辛夷悠悠轉醒,怯怯的望了溫氏一眼,立刻尖叫一聲,邊忍着痛垂淚,邊心驚膽戰的往餘懷遠身後躲:“父親!母親要掐死我,女兒好害怕!”看着餘辛夷那副模樣,溫氏的理智完全覆滅,滿心滿眼隻剩下毒火與滔天之恨!這賤人還在演!她還在演!她要撕碎這賤人這張虛假的面皮!
溫氏幾近瘋狂的抓起案上的茶碗,用力砸碎,然後抓起一片尖銳如刀的瓷片,雙目赤紅的朝着餘辛夷沖過來!“你這個魔鬼!我殺了你!”是的,隻要殺了她,一切都好了!她兒子會複活,她的女兒會回來,餘懷遠依舊如往年般信任她,她還是那個呼風喚雨的大夫人!
殺了她!用這片瓷片用力割開她的喉管,讓這賤人的皿流了一地,哈哈哈!親手殺了她!然而溫氏沖過來的刹那,餘辛夷忽然驚叫道:“父親!你快躲開!”餘懷遠望着瘋狂沖來的溫氏,當即先入為主的認為,溫氏要殺的人是他!這點再次将餘懷遠激怒。他現在已是怒急,狠咬了牙齒,幾乎想也不想的擡起腳,再次将溫氏踹翻!“你這賤人,反了你!”這一腳再次踢到溫氏上一次的傷處,心頭的那口皿再忍不住,噴了出來,濺了一地!
祥貴大驚失色,想上前扶住溫氏,但是想了想,最後那隻剛邁出的腳還是收了回來!因為現下,明顯大夫人輸了!
足足緩了好久才恢複神智,溫氏渾身顫抖的跪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爬向餘懷遠,那張蒼老醜陋的臉上,滿是混合的皿跟淚,難看得一塌糊塗:“老爺……你别聽那小賤人胡說,我沒想害您……老爺!我是你的夫人啊!”溫氏什麼體面尊嚴都不要了。看着旁邊那張殘酷的休書,就算死,也比被休掉來得好受!
“你還在演什麼戲!”餘懷遠此刻是半點不相信她了,先是毒害了穆雅蘭,現在又膽敢刺殺他!餘懷遠像見了蛇蠍似的,陰冷的盯着她,恨聲道,“來人!把這毒婦給我拉出去,送回定國公府!說我餘家,實在承不下這尊大佛!再把她做的那些腌臜事原原本本的公布出去!”餘懷遠話音剛落,溫氏整張臉便瞬間凝成一片死灰!
若是她被休之事傳遍整個京城,那麼非但她,就連定國公府的顔面就徹底完了,餘懷遠,這是要趕盡殺絕,逼着她去死!
“餘懷遠你不能!不能!”溫氏幾乎是失聲尖叫道,一頭花白的發散落下來,死死的扯着餘懷遠的袍角,看起來簡直像個瘋子!
餘懷遠卻恨聲道:“還不快點把這毒婦給我弄出府!”家丁們面面相觑了一刻,當即拉着溫氏将她強行拖了出去。溫氏雙手被架着拖出去,尖叫聲凄厲得如同夜晚啼鳴的野鴉!餘懷遠卻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拂袖走入内堂,看穆雅蘭如何。餘辛夷冷然望着像死狗一樣被拖出去的溫氏,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死,對溫氏來說實在太輕了,現下被休出府去,昭告天下,那樣才是對溫氏最好的懲罰!她說過,敢對她在意的人下手,便要承受她的報複!
就在溫氏被拖出門的刹那,溫氏忽然拼盡全力,大聲嘶喊道:“餘辛夷,我有話跟你說!你不聽會後悔的!”
餘辛夷眸中閃過一抹冷亮的光芒。白芷皺了下眉,小聲道:“大夫人又想搞什麼花樣?小姐,您千萬别上當。”溫氏的聲音卻含着某種癫狂的因子:“你不是一直在查嗎?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如果你不救我,我保證你會後悔的!因為你想查的東西,隻有我能告訴你!哈哈哈……”
餘辛夷冷冷的望着大笑着的溫氏,目光凍得如冰,仿佛在揣度溫氏的話語真實度。溫氏回過頭,狠狠的望着餘辛夷,像捏着掐死餘辛夷的把柄般,詭異的擡了擡眉道:“等我死了,那個秘密就随着我一起埋下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