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賜為側妃
她苦心經營十幾年,甚至差點犧牲自己,隻為保住這雙兒女!沒想到竟然萬般辛苦,卻差點被一個小小的餘辛夷,毀掉一雙兒女!溫氏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問你,這幾天在獵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俊兒為什麼會心性大變?”餘惜月被溫氏一呵斥,頓時明白過來,混亂的腦子逐漸抽出一條絲來,隐隐發覺了不對勁:“并沒有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懂他怎麼了,突然就帶着弓去射殺餘辛夷……”
似乎想到什麼,餘惜月突然冷抽一口氣:“難道是,那味香――母親!”溫氏臉色一凜,也同時想到了那味香料,當初為了刺激淑貴妃,她們特意尋了制香大師配出那位香料,用以刺激淑貴妃對付餘辛夷。然而現在餘子俊的症狀,明顯就是――溫氏豁然站起:中計了,中了餘辛夷的計!那味迷惑人心智的香料,本是她們用來算計别人的,沒想到竟然會被算計到自己兒子頭上!
她捏緊的掌心,一手按在佛案上,幾乎要把佛案掀翻!大意了!連她都大意了!她千算萬算,隻覺得餘辛夷再心機深沉又如何,隻不過是個喪母又無依無靠的十六歲少女,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餘辛夷那個賤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到底是誰在幫她!
看着溫氏猙獰的表情,餘惜月也禁不住膽寒了一下,道:“母親,你怎麼了……”溫氏冷冷問道:“我問你,餘辛夷跟哪位皇子走得近?”餘惜月不知道母親為何會說這個,愣愣道:“那個賤人跟八皇子似乎不一般,上次在皇宮内,八皇子似乎就對餘辛夷多有偏袒!”餘惜月眯起眼,回想起那次看到四皇子望着餘辛夷,目光深沉的場景,就恨得牙癢癢!賤人!賤人!勾搭上八皇子,還要勾搭四皇子,這種賤人活該去死!
溫氏猛地回頭,冷笑一聲道:“這樣我就有辦法了。惜月,你們這個月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在佛堂裡反思,剩下的,你們誰都不準插手!我來做!千萬記住,聽到沒有!”餘惜月跟餘子俊讷讷的點頭。從佛堂出來,溫氏一路走回主院,将陪嫁的孫媽媽召來道:“孫媽媽,你去拿我的帖子去國公府。”
孫媽媽道:“是,夫人,可有話要傳?”溫氏将孫媽媽召到耳邊,輕聲道:“你去找我母親,就跟她說……知道了沒?”現下老夫人防她防得相當之嚴,但是有些東西不經過餘府,卻并不表示,不能經過其他人的手。她要除掉餘辛夷,誰也攔不住!孫媽媽立刻點頭哈腰笑了笑:“夫人,老奴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人散開,溫氏斜倚在榻上,端起一盞芙蓉百香茶,一口一口的輕抿着,茶水裡倒映着她自己的影子,嘴角的笑意,邪惡得如同蛇蠍:“餘辛夷,枉你再能幹又如何?你怎麼也擺脫不了自己的命!”那茶盞用力砸在案上,平靜的水面振起一串波紋!
――――-皇宮内,沈太妃正拿着剪子,修剪一盆藩國新進貢上來的芹葉鐵線花,眼神裡懶懶的,間或咳嗽幾聲。
身邊的女官擔憂道:“太妃娘娘,請您允許奴婢招太醫來吧。”沈太妃咳嗽幾聲,放下帕子,隻見那雪白的帕子上,竟落了幾滴紅色的鮮皿,沈太妃毫不在意的扔了帕子,繼續修剪着花,道:“找什麼太醫,本宮不需要。”
女官已經急得跪下了:“可您……”沈太妃的雙眸裡,看不到一絲情緒,仿佛一具活死人一般,世上最擋不住的兩件事,一是擋不住人生老病死,二則是擋不住人一心求死。而沈太妃,似乎就是第二種。
女官齊齊跪了一排,懇求着沈太妃允許太醫醫治,沈太妃卻冷冷的,像是看不到這些人一般,直到一名貼身女官拿着封帖子進來,道:“太妃娘娘,定國公府送來的。”沈太妃皺了皺眉,厭棄道:“什麼東西?”女官道:“說是,與八殿下有關。”沈太妃原本死灰一般的眸子,突然亮起來,皺緊了眉接過帖子,略略掃過一眼後,突然撐大了一雙鳳眸!
餘辛夷,克母?
她知道,景夙言對這個餘家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同,宮裡那些傳言,無論是刻意為之,還是無意,景夙言在提及餘辛夷的時候,目光都是亮的。原本,她打算給她們賜婚,畢竟這餘大小姐家世不差,且聰慧可人,甚得她心。但是克母!光這一條,便将她所有的好全抹去!她不允,絕不允她最疼愛的孫子,會與一個克母之女作伴一生!
沈太妃手中的剪子滑落,立刻收起灰色的宮袖,跨入宮内:“來人!替本宮請陛下來一趟!”女官跟随沈太妃多年,猶豫勸道:“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要與皇後娘娘或者……八殿下商量一下,再做決斷?”
沈太妃猛地回頭,眸中盡是怒火:“他是本宮最疼愛的孫兒!本宮絕不允許一個克母之女,禍害了他!”“娘娘,奴婢這就去請陛下……”女官立刻彎下腰,步步後退,離開宮殿,知道這世上若沈太妃還有什麼最在乎的,那莫過于這位八皇子殿下,她也不攔,因為攔也沒有絲毫用處!
――――――當這張聖旨下來的時候,餘辛夷也驚詫的皺起眉頭。把她賜婚給景浩天,做……側妃?之前,她便擔憂淑貴妃會拿她的婚事算計,隻是沒想到,防住了淑貴妃,卻沒防得住沈太妃!前世記憶之中,沈太妃不問世事,幾乎是一心求死的一個人,但是今次卻出乎意料的插手了她的婚事,到底怎麼回事?
跪在青石磚上,餘辛夷略微側過頭,敏銳的抓住了溫氏嘴角那抹淡到幾不可查的笑,是她!一定是她!
好計謀啊!把她賜婚給五皇子景浩天!明知道景浩天對餘惜月早已傾心,并為了餘惜月對她成見頗深,且五皇子此人為人莽撞,性格暴躁。一旦嫁給他,日後隻有伏低做小的份!餘惜月隻要偶爾裝裝可憐,引得景浩天憐惜,輕而易舉便能将她踩在腳下!tqR1
太狠了!溫氏這招可謂步步算計,實在太狠了!隻是,溫氏到底如何做到的!
餘辛夷用力扣住手心,低垂這頭,眼眸中滿是冷然殺意與憤怒!
一旁,白芷聽出這聖旨的意思,瞬間驚得倒抽一口氣,忍不住拉拉餘辛夷的衣袖:“小姐,不……”一旦接了旨,那小姐一輩子說得好聽是個側妃,說得不好聽,便就是個妾!再沒有翻身的餘地!她們怎麼能把小姐糟踐到這樣的地步!白芷擔心的,餘辛夷如何會不懂,若她接了,這一生便毀了!可若她不接旨,便是個抗旨不尊的罪名!這兩件,件件都會叫她不得好死!
頭頂,頒着聖旨的女官不悅的說道:“怎麼,餘辛夷,你想抗旨不成?”這一句,已經是在威壓了。餘辛夷克制着怒到顫抖的心髒,深吸一口氣道:“叩謝陛下隆恩,叩謝太妃娘娘。”女官領着長長的隊伍浩浩湯湯的離開餘府,隻留下一道不啻九天霹靂的聖旨在餘辛夷手心。
溫氏盈盈的走到餘辛夷面前,親昵的握着餘辛夷的手,笑道:“大姑娘可算是許了個好人家了,這五皇子可是咱們鎏國最優秀的男子之一,如此錦繡良緣,母親可萬分為你高興呢。”餘辛夷看着面前這張與餘惜月有着五分相似的笑臉,淺淺彎起嘴角,道:“多謝母親了,不過這婚期定在明年,女兒還有一年時間,與母親好好相處呢,女兒,可是十分舍不得母親您呢。”溫氏勾着嘴角笑了笑,隻是眸子裡,一片冷光!
老夫人看着這張聖旨,一雙眉緊緊皺起,仍有些不可置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咱們尚書府的大小姐,竟淪落到給五皇子做側室!這簡直是――不行,我要去與你父親好好商議!請太妃娘娘收回成命!”就算是餘府的庶女,也可嫁進一般爵府做嫡妻,可這一道聖旨,竟将身為嫡長女的餘辛夷,直接配給五皇子做妾!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餘辛夷從竹心手裡接了一杯茶,遞到老夫人面前道:“奶奶,您别急壞了身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若是旁人賜婚倒還能争取一番,但這道聖旨是沈太妃得了皇上應允的,形同聖旨!若是剛頒下賜婚谕旨,便,這不是擺明了不将沈太妃放在眼裡?若被有心人利用,趁虛而入,此事定會成為巨大後患。所以,絕不能急!
老夫人接過茶盞,頗有些驚歎的望着餘辛夷,此事事關辛夷的終身,才十六歲的丫頭怎能如此淡然,倒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了。老夫人握住辛夷的手,安撫的拍了拍,道:“大丫頭,難為你這樣懂事。”老夫人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餘辛夷身為男兒于餘家真乃大幸,隻是可惜啊可惜……
從老夫人院裡出來,餘辛夷斂了笑容,一雙眸子若沖破堅冰的冰泉般冷凝。這場賜婚,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了!這場荒唐的賜婚,如何處置,她還需要另作籌謀。隻是,她為何會成為沈太妃的眼中釘,這一點着實讓她琢磨不清!
但有一點,絕不會錯――此事絕對有溫氏的功勞!
剛回海棠苑,便見着六姨娘滿臉急色的上前道:“大小姐,這可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就賜婚做五皇子的側妃了呢……不行,我這就去求老爺!”婚事對女孩兒家來說,是第二次生命,足以見得有多重要,若是嫁錯了人,一輩子便是熬着,生不如死啊。
餘辛夷一看,便知道六姨娘得了消息便趕來,急得都要哭出來,忙撫慰道:“六姨娘,此事老夫人已經知曉了,定會為我籌謀,你且放心吧。”其實這番話是為安撫六姨娘的,此事來得太過兇險,并非老夫人一力可承擔的,就算是父親,也要看他願不願意為了她這個女兒,籌謀博弈。
然而,餘家卻不缺的,便是女兒。“真的?”六姨娘抹了淚疑惑道。看着六姨娘滿心滿眼的擔憂,餘辛夷心裡像塞了一輪小太陽似的,無比熨帖:“真的,當然是真的,姨娘還信不過老夫人麼?且你看,總是别人倒黴,哪有我吃虧的時候?”六姨娘想起,自從辛夷懂事以後,便再沒有被人欺負的份,倒也信了幾分,她剛要說什麼,突然捂着心口,以帕掩口嘔了一下。
“姨娘怎麼了?”餘辛夷立刻擔心的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一旁,六姨娘的貼身侍婢寶钏福了福,臉上忍不住笑意:“大小姐,咱們姨娘是有喜了呢。”“真的?”餘辛夷即是驚又是喜道。她要當姐姐了!這是前一輩子沒有的事兒!六姨娘性子過于柔和,又不是個不會争寵的,前一世除了頭兩年受過餘懷遠短暫寵愛,之後便是院子也極少跨進的,再後來進了八姨娘、七姨娘那年輕的幾個,餘懷遠更是幾乎把這個過于柔和的女人忘了!這輩子,她幫着六姨娘争了幾天寵愛,沒想到竟然壞了孕,這簡直天大喜訊!
六姨娘臉頰微紅,朝着寶钏嗔怪道:“你這嘴皮子管不住的壞丫頭,才幾日并不做得了數的,若是詐和,便是老夫人跟老爺那裡便是說不過去的。我原想,再等一段時日請了大夫來,确實了消息才說的。”
請大夫?餘辛夷臉上喜色一過,立刻道:“不行!”六姨娘吓了一跳,道:“辛夷,怎麼了?”
餘辛夷召來寶钏,疾言厲色道:“寶钏,六姨娘懷孕的事,你誰也不要說出去,好好的藏着掖着!若是洩露出去半分,我為你是問!另外,大夫我會安排,大夫人那裡若問起來,一律說夜裡過了風,頭疼,其餘半個字也不能說,聽到沒有?”若是六姨娘懷了孩子的事,教大夫人知道了,第一件事怕就是斬草除根!
這樣的事,大夫人這些年做得還少麼,三小姐餘明琪的母親二姨娘,說好聽是病死的,其實正是因為懷了孕,被大夫人得知,怕是個男胎,便趁了父親外出除掉!隻可惜二姨娘本就身子弱,胎兒流産便也跟着一起一命嗚呼了。她料定,若是大夫人得知六姨娘懷孕,怕是一樣會如法炮制!她實在不能拿六姨娘冒險!
這些寶钏一個丫鬟卻是想不到的,見大小姐的臉色慎重,吓了一跳,忙跪下道:“是,大小姐,奴婢謹記于心。”餘辛夷點點頭,拉過六姨娘道:“這些日子,你好好養着,能不出門便不出門,離其他幾位姨娘遠些。”這尚書府裡,沒有一盞省油的燈!就連那位明面上跟她合作的二夫人,也不是善與之輩!
六姨娘是個沒主意的,但也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連連點頭。安排好了六姨娘,又将海棠苑裡兩個心腹的丫頭調到六姨娘身邊,餘辛夷眯起眼,預感到下一段時間,又有一場硬仗等着她!
剛關上門,一陣清風便掠下,寒紫便單膝跪在身前,道:“主子,八皇子派灰衣傳消息,天香樓有請您。”餘辛夷淡淡道:“什麼事?”“屬下不知。”餘辛夷想也不想道:“就說我沒空。”寒紫愣了一下:“這……”餘辛夷似笑非笑道:“怎麼,你想換一個主人?那就請自便吧。”認不清主子是誰的屬下,她不會要!
寒紫自知自己差點犯錯,立馬垂首道:“屬下知錯!屬下立刻去回消息!”
寒紫離開後,餘辛夷擡起眸望着窗外風輕雲淡,一片朗日,眸中閃過一道淺光:此次沈太妃賜婚,她不知與景夙言有幾分關聯,但絕對脫不了幹系,畢竟,沈太妃一向不問世事,甚至一心求死,最關心的皇子便是景夙言,除了景夙言的因素外,她想不到半點沈太妃如此急于除掉她的可能!她知道,她在遷怒于他,但她就是不想見!
接到寒紫傳來的消息,景夙言苦澀的揉了揉鼻子,笑了下。餘辛夷的反應,他是半點沒預料錯的,那個丫頭可是絕對狠心冷情的,可憐他,什麼都沒做,平白一場無妄之災啊。擡起眸,景夙言壓平唇角那抹淡淡笑意,道:“灰衣,随我進宮,求見沈太妃。”他知道,若是此事處理不好,恐怕那丫頭那裡,他再無半點機會。真是愁人啊愁人。
至于,到底是何人在沈太妃那裡動的手腳……景夙言眼眸一閃,那雙墨玉般傾國傾城的眸,此刻冷得如同千年深潭!
――――――餘辛夷正在院中,找剛為六姨娘診斷過的大夫問話,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響,間或夾雜着幾聲奉迎。餘辛夷示意白芷帶那大夫先行離開,然後自行出門,沒想到竟看到個出乎意料的身影。永甯王世子,薛采?
“世子造訪不知有何貴幹?”她原本以為,上次把這小世子吓到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越挫越勇,還有膽子找她。難道這些皇家貴胄,一個個都神智不太正常?
薛采一身華服,一頭青絲以白玉發冠系着,那白玉的成色極佳,一看便是價值傾城的羊脂白玉。更别說,他腰間佩的玉佩,腰帶上七顆絕世寶石!再加上那張還未長開,卻已精緻到極緻的臉。
薛采在數十名奴仆的簇擁下,斜睨了餘辛夷一眼,做出高高在上的模樣來,道:“聽說,你被指婚給景浩天那頭狗熊做側妃了?”狗熊?天底下恐怕也隻有薛采敢喊景浩天做狗熊了,餘辛夷不動聲色的笑了下:“是有如何?”薛采哼了一聲,擡起驕傲的小下巴,道:“本世子娶你!”
十一歲的少年,身量不矮,已經齊在餘辛夷耳下,一張精緻的臉如同玉石雕琢而成,不用想,幾年後必定禍害天下女子。餘辛夷突然一陣好笑,挑了挑眉,道:“你?”薛采被她一個字就激怒,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暴跳起來,梗着脖子道:“我怎麼不能娶你!”
餘辛夷笑了,笑得酣暢淋漓,略微俯下身,那張冰冷而絕美的臉龐,湊到薛采面前,彎唇而笑:“你才多大,竟然要娶我?你拿什麼娶我?”本是充滿蔑視的口吻,然而薛采卻望着面前這張絕色的臉,面紅耳赤,步步後退!“憑我是永甯王世子!嫁給我有什麼不好?總比你嫁給那頭大狗熊好!而且……而且!”
餘辛夷雙手抱臂,略略挑眉:“而且什麼?”薛采哼了一聲,倨傲道:“而且我過兩年就長大了!到時候,天下女子都要拜在我腳下,你一個老女人絕對沒機會了!”這表情簡直在說:你這個老女人,本世子現在心情好給你這天大的幸運,還不快跪下感恩戴德?本世子勉勉強強收了你!
誠然,薛采說得的确沒錯,永甯王府掌握鎏國三分之一的兵權,一個有實權的王府,的确比那些徒有虛名的皇子權利大得多。再過幾年待薛采繼承王位,除了皇上,便是他一家獨大!的确是那四個字――權勢滔天!
且,若是薛采開口,哪怕是沈太妃也要看在永甯王府的面子上給幾分薄面。薛采怕是早看清這點,所以才來“強娶”,不得不說,才十一歲的少年就有如此高的心性,的确是難能可貴,隻是――餘辛夷卻似笑非笑道啟唇道:“世子殿下請放心,我這個老女人,絕對不會觊觎世子您。而且,這輩子我不嫁豬,不嫁狗,更不嫁給狗熊。”薛采原本洋洋得意的,等着餘辛夷感恩戴德呢,可沒想到餘辛夷竟然一點不買賬!什麼不嫁豬,不嫁狗,這意思不是他薛采是豬是狗是狗熊麼?
薛采一張小臉怒紅,指着餘辛夷,道:“你!你!你!”餘辛夷卻笑得越來越盛:“世子殿下,怎麼小小年紀就口吃了?這可要治的,否則以後落下頑疾,你未來的妻子可是要嫌棄的了。”薛采再聰慧,也不過十一歲,又養尊處優,此刻被排擠得臉頰赤紅,抓狂道:“餘、辛、夷!”薛采氣得一塌糊塗,沒想到餘辛夷竟然大大方方的轉身走了。薛采哪裡咽得下這口氣,三兩步跑上前,攔住餘辛夷道:“你想去哪裡?”豈有此理!罵完了他就想逃,全天下就她餘辛夷一個!
餘辛夷詫異道:“怎麼,臣女的閨房,世子殿下也想參觀一番麼?”身旁,白芷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來,誰都看得出來,小姐這分明是在逗小世子殿下麼。薛采聽到閨房二字,鬧了個大紅臉,又聽周圍婢女們在偷笑,感覺自己顔面掃地,怒指着她,憤怒道:“你,你不要臉!”
餘辛夷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他。
這種目光讓薛采回想起之前在獵場上,她也是這樣的表情訴說着那個宮女慘死的狀況,薛采冷不冷打了個寒戰,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滿意的看着薛采精彩紛呈的小臉,餘辛夷擡了擡眉道:“臣女進自己的閨房,不知道哪裡不要臉了?”海棠苑裡的婢女,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
薛采被擠兌得臉都沒處擱,簡直要被氣暈過去,兇神惡煞的龇了龇牙,氣呼呼的推開趕來的管家跟大夫人,氣急敗壞的嚷嚷道:“笑什麼!誰敢笑!來人,回府!回府!”看着小世子帶着一行人怒氣沖沖的出去,溫氏不悅的皺了皺眉,回頭對着餘辛夷呵斥道:“辛夷,你看你什麼樣子!怎麼能對小世子如此無禮!”
餘辛夷卻淺淺一笑,眨了眨眼:“女兒有對世子殿下無禮麼?女兒倒不知曉呢。對了,二妹跟弟弟這幾日如何?佛堂裡可還住得慣?女兒甚為擔憂,可父親下令任何人不準去佛堂探望,母親可否告知一二?”溫氏心中一凜,一根心弦緊繃起來:這小賤人如何知道,她去過佛堂了?難不成,這小賤人在府裡有耳目?不可能,府裡上上下下都在她的監控之下,沒有人敢吃裡扒外!
不願跟溫氏多浪費時間,餘辛夷淺淺福了下,表情恭敬,眼底卻充斥着冷光:“母親,女兒這幾日有些不适,先回房了,母親請自便吧。”看着餘辛夷轉身的背影,溫氏幾乎恨不得一個巴掌甩上去!但臨了又克制住自己,心底重重一哼!小賤人,你得意不了幾時了,隻要你嫁進五皇子府做側妃,你下半輩子就等着在眼淚裡度過吧!絕不會有你翻身之日!
回了房。白芷在一旁小聲道:“小姐,這永甯小世子看起來品性不壞,雖然年紀小些,但也不失為一個――”卻被餘辛夷擡手攔住。
餘辛夷知道,白芷想說的是,薛采不失為一個解決她現在困境的方法,畢竟無論如何也比嫁給景浩天做側妃好得多!然而世人不知,那永甯王府亦是一個巨大的泥潭!前一世,她迫于無奈嫁給景北樓做了側室,斷送了自己的一生,這一世她再不會拿自己的婚事做兒戲!今世,若求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麼,她甯願孤獨一生!
“放心,此事我會自己解決,現下,”餘辛夷撿了幾顆魚食,扔進魚盆裡,看着裡面幾尾妍麗的小魚在水中自由的遊來遊去,淺淺道,“隻是時機未到!”
而與此同時,皇宮。
沈太妃一身缁衣,華貴的衣料上隐隐透着精緻鳳紋,卻依舊遮不住那自骨子裡透出的蒼涼:“景夙言,你退下吧,此事我不想與你多說,那個餘辛夷,配不上你。”沈太妃手中拿着把金剪子,百無聊賴的修剪着那盆西域進貢的花,神情恹恹,似乎對于這個話題極不耐煩。
景夙言隐隐皺了下眉,他猜對了,的确是沈太妃對辛夷起了偏見,隻是,自小到大沈太妃幫扶甚多,他不得不給幾分顔面。
景夙言拂了衣袍,跪膝請求道:“請太妃娘娘撤了賜婚谕旨。”風清月白的男子,哪怕跪着,也猶如玉樹瓊枝。
沈太妃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過頭,手中的剪子差點滑到地上,她實在沒想到,“你真的要為了一個不祥的餘辛夷,跟我作對?”
景夙言知道,沈太妃天性固執,這幾年年歲漸大,固執更深,想說服她簡直難如登天,但是,景夙言仍堅持道:“孫兒并不想與您作對,孫兒隻是請求您收回谕旨。”話語中,帶着一絲強硬,并幾分無奈。
沈太妃手抖了兩下,把金剪子重重拍在案上,疾言厲色道:“你是将來做大事的人,一個餘辛夷,她幫不了你多少!永甯王府的嫡長女、定國公府的二小姐,甚至鄰國的舞陽公主,這些人遠遠比餘辛夷對你的助力要大得多!夙言,本宮不信你是目光短淺之輩!”沈太妃眼中隐隐露着殺意,她原以為景夙言隻是傾心于餘辛夷的美色罷了,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她此刻才知曉,這餘辛夷對景夙言的影響這麼深!做大事者,最忌諱的便是弱點!她絕不允許完美無缺的孫兒,竟存在如此大的弱點!心中更下了決心,這個餘辛夷,絕不能留!
并沒遺漏沈太妃眼中的殺氣,景夙言擡起眸,斷然道:“太妃娘娘,若辛夷有幾分差池,那所謂的大事,孫兒恐怕也無心為之了。”
什麼!沈太妃的鳳眸蓦地撐大,這個,這個最疼愛的孫兒,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威脅她!威脅她若是殺了餘辛夷,那他便再無心皇位?沈太妃幾乎是勃然大怒:“你瘋了!餘辛夷單憑克母不祥這點,就沒這個資格成為你的正妃!還奢想什麼,“平生無二色”,這樣的女子何談三從四德!簡直大逆不道!自古帝王家,從沒有隻娶一妻,再不納妾這一說,這餘辛夷天生反骨,以後必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