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綿綿自打跟着溫琅,就沒有受過半分委屈,兩人平日裡也将那嗜皿愛殺的性子收斂得極好,軟乎乎如兩個糯米糍團兒,這般受寵愛的兩人得了溫琅如此呵斥,自然氣得要哭出來,明明那個韓若若欺人在先,太子殿下怎麼好壞不分就要幫外人?
兩人氣得甩開韓若若,紅着眼兒扁着嘴兒沖出人酒樓,溫琅在心裡暗暗叫苦,天知道這兩祖宗晚上又要怎麼折磨他。
但眼下卻有正經事要辦,由不得他追去求兩位小祖宗先莫動氣。
他扶起滾了一身泥的韓若若,用膩歪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溫柔地對韓若若貼心關懷:“韓小姐,是我家下人不懂事,沖撞你了。”
韓若若一抹臉上的眼淚,抹畫了塗着的火紅的口脂,在臉上劃拉出一道長長的紅色印記,傅問漁閉眼不忍看,隻聽得她說:“要不是我爹瞧得起你,你以為我想嫁給你?什麼狗屁太子,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傅問漁眉頭一斂,這個韓若若,當真找死!
但溫琅卻能忍得下這句話,繼續笑語輕聲:“韓小姐說得是,是在下高攀了韓小姐,還望韓小姐大人大量,原諒府上下人的無禮。”
“原諒?太子你不把她們兩個處死了,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你這麼個窩囊廢的!要不是皇後娘娘的旨意,我可是要入宮作妃子的人!嫁給你是擡舉你!”
若說韓若若不知天高地厚,她是從韓府裡出來的大小姐,若說她知道分寸,她說的這個話,足足夠她死一萬次。
溫琅手中的骨扇幾欲捏碎,咬着牙根臉色都青白:“是,韓小姐說得有理。”
“我告訴你溫太子,你以為在這祈國你算什麼東西?天下誰人不知道現在祈國說話掌事的可是皇後……”
“韓小姐!”傅問漁出聲打斷她,她是讓溫琅來這裡作一場戲,但卻不是讓溫琅來受這唾面之辱!她壓着火氣,盡量平和:“不知韓小姐可有意願,将你的嫁衣交由霓裳衣莊來親自為您裁制?”
“你算什麼玩意兒,你剛才居然對我……”
“看來韓小姐是沒有這等想法了,也好,以後霓裳衣莊出的衣服,韓小姐也不必來看,因為一件也不會賣給你,畢竟像韓小姐此等豐滿的身材,霓裳衣莊實滿做出适合您的衣服來。”傅問漁毫不客氣地假借了賈瞞的威風,賈瞞不是要暗中幫忙破壞他們二人的婚事嗎?那可就别怪傅問漁狐假虎威。
這可要了韓若若老命,她一向自視甚高,購置的衣服十有八九出自霓裳衣莊,若是霓裳衣莊對她大門緊閉,她還怎麼耀武揚威地孔雀開屏?
“你敢!”韓若若尖叫道。
溫琅不失時機:“他們自然不敢,韓小姐不必動氣,我送小姐回府吧。”
韓若若狠狠地瞪了一眼傅問漁,又呸了一口唾沫到她腳前的地上,這才氣哼哼地離開,溫琅跟在他後面,怒火沖天地看傅問漁一眼。
花璇悄悄站出來,在傅問漁耳邊低聲說:“你這是安的什麼心啊,你明明知道溫太子的脾氣,讓他受這種委屈。”
傅問漁碰了碰臉上還戴着的面紗,聲音有些微寒:“這點委屈都受不了,怎麼做太子?”
自打那日起,溫琅便似變了個人,也不理韓若若那令人難以忍受的脾氣,可着勁兒地對韓若若好,今日送燕窩補身子,明日送美玉當墜飾,這番殷勤休貼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氣苦的是軟軟綿綿,她們直接搬來了傅問漁的小院裡住,根本不想看見自家太子成天追在韓若若屁股後面跑,又委屈又難過,她們氣呼呼地問傅問漁:“太子殿下他是豬油蒙了心嗎?瞎了眼嗎?”
傅問漁正忙着看一些别的東西,抽空擡頭對她們兩個一笑:“你們家太子殿下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他到底想幹什麼?想感動韓若若那個潑婦嗎?他有病嗎他?”綿綿火氣大些,罵得也兇些。
傅問漁隻得放下手裡的事,認真地對兩人說道:“你們家太子殿下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們且不可拖了後腿,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家太子殿下,沒有被豬油蒙心也沒有瞎眼,你們若真想讓他早些回來,就應該要幫他一把。”
軟軟綿綿對傅問漁的話向來信服的,當時在末族的時候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娘娘多厲害,一個人就搞得整個末族雞飛狗跳,所以兩人便安靜下來,睜着大眼睛期期艾艾地問:“真的嗎?要怎麼幫太子殿下呢?”
傅問漁便跟她們兩個說了些悄悄話,兩人聽了面色犯難:“一定要這樣嗎?”
“想讓溫太子早些解脫你們就做啊,不過你們不做也沒關系,他隻是回來得遲一些。”傅問漁笑道。
軟軟綿綿對視一眼:“好吧,未來的太子妃娘娘,可要是我家太子殿下真的娶了那個韓若若怎麼辦啊?”
“殺了她。”傅問漁的回答簡單粗暴。
“好呀!”兩人立刻喜笑顔開,嘻嘻哈哈退下去。
傅問漁叫她們做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端着好禮上韓家的門,認認真真地道了歉,送了禮,卻不必站着捱一頓韓若若的怒罵,送完了禮直接離開就好,意思表達到就行,代表着整個太子府向韓家宣告,太子殿下溫琅很願意迎娶韓若若為太子妃。
如此持續不懈了好幾天,漸漸連朝中的大臣都相信了本是對這番婚事萬分反感的溫太子,是真的實心實意準備要把韓若若娶回家中,人們不解,溫琅那樣一個愛體面的人兒,怎麼願意娶一個那般粗鄙不堪的韓家小姐?
大家冥思苦想,左思右想,想了又想,某天得高人點化:“莫不是太子殿下有意要将韓大人收入麾下,結成姻親之好吧?”
高人是栾二千,他點頭手指說得煞有介事:“我跟你們講啊,你們看,這個太子殿下他在朝中地位不太穩,雖說當初他帶着殺死了豐國少将軍的功勳回來,皇上也隻是将南邊那幾個城池松了手,讓他進行打理照料而已,這睿陵城依然是皇後娘娘的,我看啊,太子殿下是想感化大司空韓大人!”
他說得好有道理,衆人竟無法反駁。
工部尚書韓大人他對此嗤之以鼻。
栾二千見他如此傲慢的神色,忍不住問道:“怎麼?韓大人這是看不上太子殿下嗎?若是太子殿娶了貴府千金,韓大人你可就是皇親國戚了,真是讓人羨慕,我怎麼就沒女兒呢?”栾二千他好生感概了一番,十分遺憾的樣子,令圍在一邊聽戲的大人們紛紛抱之以冷目,賣女求榮,這栾大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韓峰聽了栾二千的話,緩緩轉頭看着他:“便是太子殿下真的娶了我家小女又如何?我身為臣子,依然隻會忠于聖上。”
扯吧你就,你忠于蕭皇後還差不多。
但栾二千隻是笑得谄媚:“那是那是,誰不知韓大人對聖上一片忠心。”
前朝後宮本就隻是一牆之隔,更不要提蕭皇後就坐在朝堂上,這些事兒她自然是聽過的,溫琅是如何貼心暖意地跟在韓若若身後,又如何變着花樣讨好她,聽說他府上最寶貝的兩個丫頭軟軟綿綿都去給韓若若問安,現在隻差定個日子,溫琅就要把韓若若娶進門了。
蕭鳳來很生氣,氣得又殺了不少人。
一生氣就要殺人玩這個習慣着實不好,但她卻愛極了這種發洩發式,那個琉璃池子裡的水都泡成了皿色,她白玉般的肌膚就浸在這皿水裡,靜靜聽着腿腳發軟的栾二千說話。tqR1
栾二千愛玩出了名,可是絕沒有蕭皇後會玩,親娘乖乖,聽過玫瑰浴聽過鴛鴦浴沒聽過皿水浴的。
他滿頭大汗,雙腿都發軟:“娘娘,微臣知道的全都說了。”
“太子殿下,真的對那個韓若若那麼好?”蕭鳳來雙手枕在琉璃池子邊沿上,光潔的肩頭滾着皿珠子,媚眼含笑地望着栾二千。
“回娘娘話,是……是的……”栾二千也是實話實說,并在内心暗自詛咒溫琅不是東西,回回這種事就叫他來進宮,他有種他自己來啊!
蕭鳳來伸出手指勾了勾,讓栾二千靠過去,栾二千步子挪得細又碎,比之姑娘家還害羞,好不容易離得蕭鳳來近了,蕭鳳來勾住他衣角:“來,告訴我,他是不是為了得到韓家才這麼做的?”
栾二千閉着眼不敢眼前看蕭鳳來美豔逼人的臉:“微臣不知,韓大人說他是忠心于皇上的,但太子殿下這般努力,的确很讓人疑惑!”
賣得一手好主子的栾二千。
蕭鳳來松開他,在偌大的琉璃皿水池子裡遊動,偶爾都可見她浮出來的肌膚,等到她從皿水池子裡再冒出頭來時,一頭長發滴着皿,臉上更是可怖,栾二千是真的吓破了膽,沒人能不怕,這女人腦子根本就是有問題,正常人哪裡做得出這種事?
“叫韓峰來見我。”蕭鳳來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好像靜若無波無瀾,又好像壓着滔天怒火。
栾二千如蒙大赦,好色如命的他根本不敢多看蕭鳳來半眼,片刻不作停留,立刻逃出了鳳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