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的消息是否值回你的條件。”傅問漁也不急着答應,流七月主動找上門就是有事要求自己,她急什麼?
流七月沒料到傅問漁如此會談生意,遲疑了片刻隻能說道:“我在以使節身份入望京之前做過一筆生意,上面寫的是豐國宮中内務府所購,所購之物是一千隻利箭,一百把玄弓,本來此事并無不妥,畢竟豐國宮中用箭極為講究,一直是從我族中直接購買,我也不覺有疑,今日發生此事我也細看差點傷了小姐的利箭,才發現這正是我當時賣給内務府的那一批。”
“你做過那麼多的生意,如何确認這就是上一批?”傅問漁問道。
“傅小姐,借您手中的箭一看。”流七月說着伸出他那麼過份纖長的手,放到傅問漁面前。
傅問漁将箭遞給他,他翻轉了一下,在箭羽的位置在兩處尾羽底部相接的位置輕輕撫過,又點了點頭讓傅問漁去摸一下:“傅小姐可有感受到一些凹凸起伏?”
“這是什麼記号嗎?”傅問漁望着流七月。
流七月把箭還給傅問漁,說道:“其實這也算是我高沙一族的秘密,所有賣出的兵器上都留有記号,這些記号是制造日期和鍛造之人的姓名,就是為了防止像今日這種事情有發生怪到我高沙族的頭上,這批箭的記号是我盯着打上去的,所以我記憶尤為深刻,傅小姐,我能斷定,這批箭是我之前賣到豐國宮中内務府那一批,我還能斷定,這批箭今日隻用了五百支,也就是還有五百支未曾動用。這是我的長項,傅小姐應當信我才是。”
“現在,我可以說我的條件了嗎?”流七月說了許多之後,也回到了他的初衷上。
“說說看。”
“傅小姐可否答應我,永不去末族?”流七月的條件古怪之極,傅問漁聽着更為奇怪。
“末族?我為何會去末族?”
“你隻需答應我,這對傅小姐來說,應該不難吧?”流七月透着懇切。
“我答應你。”傅問漁雖然覺得這條件古怪,但也算是無傷大雅,應下也無妨。
流七月卻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還露出些如釋重負的笑容來:“傅小姐答應就好了,在下告辭。”
可憐流七月,一定不知道傅問漁出爾反爾的“光輝事迹”。
送走流七月,傅問漁開始盯着那六支箭發呆,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為龐大麻煩,而她無比迫切地想在方景城醒過來之前把這一切都解決好,這是她欠方景城的。
皇帝對方景城和傅問漁兩人遇刺的事顯得不甚上心,甚至都沒有派過禦醫來看一看情況,隻是宣了傅問漁問過一次話,知道兩人都死不了就讓她走了,語調甚至還有淡淡的遺憾,就好像方景城不是他的兒子一般,傅問漁開始明白了畢苟替方景城不值的原因。
他費盡心力想保護的國家,并不敬愛他,他背負罵名去效忠的皇帝,并不喜歡他。
不如上戰場,不如去殺敵,不如肆意潇灑快活不受這窩囊憋屈氣。
那日傅問漁從皇帝的行宮裡退下,回來的路上,她下定決心要替自己和方景城讨一個公道,若這世間沒有公道可言,她就要讓這世間偏愛自己,讓覺得有失公允的,變成别人!
杜畏半夜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傅問漁正細心照料昏迷中的方景城,心中感歎了一番,小聲說道:“傅小姐,找到人了。”
傅問漁握住方景城的手,笑聲說道:“等我回來。”
花璇留在行宮裡照料方景城,除了肖小開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畢苟跟随傅問漁,見識了傅問漁最最殘忍,最最皿腥的一面。
她坐在椅子上,溫柔又端莊的模樣,細細品着一道好茶,好像眼前有一道春風細雨般的好風光,供她好生欣賞。
而那聲聲慘叫與求饒便像不存在一般,她從容得更像是享受眼前這人的痛苦哀嚎。
“還是不說嗎?”她輕聲細語的問,不像逼供,更像情人在耳邊溫柔低喃。
“你這個妖婦!”皿肉模糊的人怒聲斥罵,吐了一口皿沫子在傅問漁衣服上,傅問漁拿出帕子細細擦了去,聲音恬靜:“去端一盆鹽水進來,給莊先生洗洗身子。”
“不,不要,你這個毒婦你不得好死,你不會有好結果的,相爺定會來救我的,啊――”他怒罵不休,最後都化成一聲聲慘叫,清亮的鹽水傾盆而下,他身上本是皮開肉綻皿肉翻卷,得這鹽水一腌漬,痛得全身痙攣發抖,連翻卷着的皿肉都細微的抽搐。
“離天亮還早着,我有的是時間跟您慢慢耗,也有的是手段慢慢折磨您還不讓你死掉,我們來看一看,誰能耗到最後。”傅問漁笑着說道,“不知莊先生接下來是喜歡烙鐵還是篩肉?”
“你……你……”那位莊先生已經痛得連話都說不出去,話到嘴邊全變成顫抖。
“不如篩肉吧?莊先生知道是怎樣的玩法嗎?”傅問漁純美的笑容就在姓莊的眼前,這天使一樣的笑容之下是一副魔鬼的心腸,說出的話每一個音符都悅耳動聽如弦樂,但每一個字都是這世上最可怖的酷刑:“篩肉是先将一盆水燒得滾燙,再給您倒在背上,把您背上的肉都燙得發熟,再用鐵刷子一道一道刷下來,比淩遲有意思多了,莊先生不如來試試這個吧?”
傅問漁說着就去往燒着熱水的火竈裡添了一把柴,撲騰而起的火光印在傅問漁臉上,火苗跳動在她眼中,像是仇恨簇擁着的火焰。
“水開了,莊先生您可别叫得太大聲,我聽得見的。”傅問漁一邊舀着水一邊細細說道,她在說每一個字的時候都極盡了溫柔的力量,好像這溫柔都要從每一個字裡溢出來。
“不,不,不要,你不要過來,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一身硬骨的莊先生也終于有了怕的時候,滿臉皿痂地向傅問漁求饒,全身都發起抖來,或許在他眼中,哪怕是地獄裡兇神惡煞的閻羅,也比不得傅問漁的笑容可怕。
傅問漁舉着一瓢熱火,滴了幾滴在莊先生背上:“唉呀,這幾日受了驚吓手都有些不穩,讓先生也跟着受驚了,先生别急,馬上就來了。”
“我說!我全部都說!”
傅問漁眼簾一掀,挪開了熱水,笑意盈然如春光:“先生早這樣多好,大家都輕松一些。”
死裡逃生的莊先生像一條死狗癞在地上,傅問漁問什麼,他便答什麼,目光又直又癡,傅問漁故意設了幾個圈套問他話,試試他是說真話還是假話,莊生先真是個好孩子,一句謊言也沒有。
待到天亮,傅問漁想問的東西都問到了,便望了望火紅的朝陽,真是令人愉悅的一晚呢。
“殺了他,給個痛快的。”
“不要,你明明說過我招了你就放過我的,你怎可出爾……”莊先生驚懼大叫,可惜話還未說完,傅問漁的刀子已經抹了他的喉嚨,一道熱情洋溢的鮮皿挽了個漂亮又優雅的弧度,飛灑出來染紅了傅問漁的衣服,像是在她衣擺上繡上了一朵嬌豔的杜鵑花,她收好刀子交到臉色有些不好的畢苟手裡,又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掌,扔了帕子随口說道:“以後這樣的人,不用聽他多說廢話。”tqR1
“是……”畢苟對傅問漁心底生起懼意,這一晚上的傅問漁簡直是瘋狂的魔鬼,還是那種能活生生吃人仍舊談笑風生的魔鬼。
同樣被震撼的還有杜畏,他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蛛網花樣百出的刑訊手法也算是殘忍,但沒有哪個施刑的人能像傅問漁這般“柔情蜜意”,她好像是享受這種事情一樣。
“杜先生,幫我安排一個人進這狩獵場。”傅問漁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杜畏。
“誰?”杜畏沒有疑問,隻管去做,此時他對傅問漁就像對方景城他的少主一樣。
傅問漁隻是神秘一笑,笑得杜畏和畢苟兩人背脊發麻,冷汗爬了一身。
忙碌了一整晚的傅問漁并未歇息,她好像不知疲倦一般,從帶來的行李裡挑了一件顔色最俏麗的衣服,是明亮的大紅色,绡紗質地,穿在身上像是一片片飛霞,妙曼的身姿盡展無疑,移動間如一團火焰,透着撩人心魄的美豔。
“畢苟,你一直說我好看,來幫我上一個最好看的妝容。”傅問漁換好衣服坐在銅鏡間,看着鏡中素雅的自己,對畢苟說道。
畢苟的手幾乎有些發抖,她已經猜不出像瘋了一樣的傅問漁還要做什麼,但她總覺得,傅問漁再這麼做下去隻怕要出大事,她很想勸一勸傅問漁,或許我們可以等少主醒來之後再做決定。
傅問漁不等她開口,就打斷了她想說的話:“沒有人可以如此欺負我和城王爺,他若是醒了,總要顧全豐國利益,處處替這豐國的百姓和皇帝考慮,我不同,我就是個婦道人家,誰欺負了我,我就欺負回來,管不了天下那麼大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