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分,法倫也趕到了市人民醫院。
來到劉貞淑的病房,赫然發現她不見了人影,法倫不禁心頭一顫,帶着滿腔驚恐,立馬來到了前台,問當班的護士道:“3号房的病人呢?”
“哦,她已經被一位學生模樣的小姐接走了,說是要回家。”護士如實道。
“學生摸樣的小姐……歐陽晴?”法倫無需再問,也知道是歐陽晴接走了劉貞淑。當下轉身就走,目的地,自然是楚凡的家。
時至晚間七點半,法倫帶着擔心之情,走進了通往楚凡家的那條黑暗小巷,借着月光,快步前行着。
沒過一會兒,當她快要臨近楚凡家的大門時,忽然一陣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頓時讓她不禁放慢了腳步,并且令她回憶起了往昔,想起了當時與劉貞淑和楚凡一起吃飯時候的情景,一股溫馨的感覺,當時彌漫着她的心窩。
而當下嗅聞着從家裡傳出的陣陣香氣,則又一次的讓她體會到了家的感覺,以及使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劉貞淑那慈母般的溫暖。
然而,當“骨癌晚期,命不久矣”這八個字從她心裡劃過的一刹那,她又忽覺心頭一陣劇痛,像是猛然間被刀子割了一下般,就連腦海中所有浮現出來的那些曾經美好的畫面,亦是在瞬間破碎,以緻她的精神都萎靡不振了起來。
緩緩走到家門前,法倫帶着無比沉重的心情,輕輕敲了敲門。
廚房中,歐陽晴和劉貞淑還在忙着做飯,忽然聽見敲門聲,劉貞淑臉上一喜,一邊炒菜,一邊樂呵呵的對歐陽晴道:“肯定是小凡回來了。小晴,麻煩你去給他開下門,告訴他一會就能開飯了。”
歐陽晴卻是愣在爐燥前,兩眼無光,神情凝重,秀美的臉蛋上,立時被哀傷所籠罩,一副茫然若失,心事重重的樣子,許久沒有動身。
她料定門外之人,肯定不會是楚凡,但若不是楚凡,那麼對于她而言,門外之人究竟是誰,這一點都不重要。另外,楚凡今晚也肯定不會回來,屆時劉貞淑等不到他,自己又該如何向她交代呢?
一念及此,歐陽晴頓覺鼻子一酸,一股想哭的沖動,立刻吞噬了她全部的情緒,即使她極力忍耐,也掩飾不了兩眼中那閃閃發光的淚水,以及微微顫抖的雙唇。如果可以,她真想抱着劉貞淑,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但是,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隻是忍耐,忍耐對楚凡的思念,忍耐心中的痛苦,盡力陪劉貞淑過完這一天,起碼也要開開心心的陪她吃完這頓飯。
見歐陽晴遲遲不動,而且兩眼泛紅,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摸樣,劉貞淑心感奇怪,放下手中竈具,面向歐陽晴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傷心起來了?”
歐陽晴當即回神,連擦帶抹,很快的就将儲在眼眶中的淚水抹得一幹二淨,剩餘的則被她給生生的憋了回去,随即她強露歡顔,努力裝得安之若素,微笑道:“沒什麼,這裡油煙太大,都差點把我的眼淚嗆出來了。好了,我去開門。”
言罷,她低頭繞過劉貞淑的身體,快步走出了廚房,駐足在了大門前。
打開門,赫然見是法倫,歐陽晴心裡頓時冒出了許多念頭,當下再也難抑急切之情,趕忙上前兩步,伸出雙手,緊緊抓住法倫的雙臂,張口就問:“楚凡怎麼樣了?他還好嗎?你見到他了嗎?他現在在哪?”tqR1
由于法倫是武力戰警,而楚凡又是被武力戰警帶走的,因此當歐陽晴見到法倫的一瞬間,她自然而然的就會通過法倫聯想到楚凡。
何況法倫大小也是個官,所以在歐陽晴看來,她肯定知道楚凡的一些情況。
無奈,法倫除了知道楚凡身在‘武力戰警總部’之外,其他事情,她根本一概不知。并且她明白,洪義表面讓自己休假,實則自己已經被他給停職。而且法倫也知道洪義為什麼要停自己的職,因為洪義清楚自己與楚凡的關系,所以他不想讓自己插手有關楚凡的任何事情。
良久之後,見法倫始終低頭不語,歐陽晴好一陣失落,那緊緊抓着她雙臂的雙手,也跟着緩緩滑落,同時她可以通過法倫那副沮喪至極的表情看出,這件事情非常的嚴重,嚴重的好像自己這輩子再也無法見到楚凡。然而對歐陽晴來說,這種感覺,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是不是小凡回來了?”
劉貞淑拿着鍋鏟,走出了廚房,不過即便她沒有看見楚凡,心下也是高興非常,望着門外的法倫,含笑道:“法倫,你來的正好,咱們很快就開飯。”
相反,赫然見劉貞淑的身體狀态這般良好,法倫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疑惑随生。
要知道,法倫對醫學上的知識多少有些了解,先前劉貞淑已被确診為骨癌晚期,而且在病情極速惡化的情況下,她生命所剩多則一周,少則三日,期間隻會縮短,絕對不會有所延長。可是,眼下她生命氣息濃郁,精力旺盛之極,毫不像個将死之人,而這種詭異的現象,不免令法倫聯想到了四個字:回光返照!
頓時,法倫淚水湧動,情難自禁,在黑暗之中,與歐陽晴相對于門前,彼此惆怅,彼此感傷。
不同的是,歐陽晴在為了見不到楚凡而傷心及憂心。法倫則是為了劉貞淑的大限将至而黯然哭泣,更為了楚凡見不到母親的最後一面,而内疚于心。
“外面冷,你們快進來吧。今晚咱們娘三好好的吃上一頓,伯母高興,一會再多做幾道菜。”說完,劉貞淑返回了廚房,繼續忙活着。
歐陽晴和法倫依舊動也不動,彼此懷着相同的心情,相對而立,任由寒風刺骨,兩人也覺不着一絲的涼意,但是那兩顆心,卻是不寒而栗。
“可不可以告訴我,楚凡為什麼會殺人?被他殺的又是什麼人?”歐陽晴忽然出聲一問,為怕劉貞淑聽見,她的聲音已經小的不能再小了。
“他是為了我,才會背負上殺人的罪名。”法倫又何嘗不想找人傾訴一下心聲,可是她最親近的人隻有楚凡、仁伯和劉貞淑,眼下楚凡和仁伯并不在這裡,而為了讓劉貞淑無憂無慮的過完這段所剩無幾時間,自己又不能向她訴說。
無奈之下,法倫隻能對歐陽晴坦言道:“那兩個美籍華人,一個叫王龍,一個叫張虎,他們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前陣子他們從米國越獄,潛逃到了華夏,并綁架了我。最後楚凡是為了救我,也為了幫我報仇,才出手要了那兩個敗類的命。”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楚凡是武神!”這一刻,歐陽晴覺得心裡好一陣疼痛。為什麼法倫知道的,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戴着情侶戒指?為什麼楚凡要幫她殺人?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楚凡就是這樣的人,他永遠都不會去在乎事情的重要性,隻要他認為該做的,無論是什麼事情,他都會不計後果的做下去。并且,隻要他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會永遠的被他埋在心裡,誰也别想代替。”法倫明言暗指,且極是羨慕的望着歐陽晴,内心之中,卻是隐隐覺得有些妒忌。不過事到如今,她隻想讓歐陽晴徹底的明白,楚凡對她的一番心意。
“騙人,通通都是騙人的。他明明說過,會愛我一生一世,可是最後,他卻向我提出了分手。”說到這裡,歐陽晴不自覺的低下頭來,看向了戴在法倫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隻是每每見到,她都會覺得心酸,覺得心痛。
法倫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豎起手來,将手指上的追蹤器沖向歐陽晴,認真道:“這個并不是你所認為的情侶戒指,它隻是一個追蹤器。”說完,她輕輕扣動了一下追蹤器上的一顆小鈕,當它的金屬外觀被打開時,歐陽晴所見到的,隻是内部的一些小巧精緻的機械部件,以至她不得不信,這的确不是戒指,而是一種微型機器。
“就算這不是戒指,就算你們沒有關系,那他為什麼要和我分手?”本來,歐陽晴以為楚凡之所以會和自己分手,那是因為自己老是強迫他修習武力。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因為楚凡本身就是個武力高手。
“因為他要保護你,讓你遠離危險。因為他要幫我們武力戰警對付四聖堂,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完美的将來,因為他甯願讓你恨他,他也不想在自己遇到不測之後,使你為他牽腸挂肚,終日傷心。”
在法倫看來,楚凡已經不是對付四聖堂的關鍵人物了,如若不然,洪義就不會如此對他。
既然楚凡面臨‘國際武力法庭’的審判,那麼他也不會再和四聖堂正面接觸,另外他被捕的事情,明天肯定會轟動整個世界,而四聖堂得知以後,絕不會再對楚凡采取行動,所以歐陽晴也不會成為四聖堂的威脅對象。故此,法倫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她想讓歐陽晴充分的知道,知道楚凡對她的心意,以及楚凡這麼久以來,為她所做過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