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兩點整。
今天是劉貞淑入土為安的日子,再過一個小時,她的遺體就要被送去火化,可是楚凡至今都沒有露面。這不免讓法倫有些急躁起來,她很擔心,這次洪義會不會又出爾反爾,不帶楚凡前來見母親最後一面?
其實也難怪法倫會有此想法,記得楚凡将王龍和張虎斃命當天,洪義還親口承諾過,隻要有他在,就沒有人會把楚凡怎麼樣。但最終,他還是翻起了舊賬,把楚凡給逮捕了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外面狂風大作,怒号不休,緊跟着,積壓一天一夜的滂沱大雨,終于傾盆灑下,無數豆大的雨滴清洗着茫茫大地,冥冥之中,仿佛也在為劉貞淑即将逝去的靈魂而做最後的洗禮。
殡儀館外,大雨之中,出殡之用的豪華車隊已經待命,平奇高校的衆師生也悉數在場,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楚凡前來吊唁,然後蓋棺,将劉貞淑的遺體火化,再開往A市将其埋葬。tqR1
無奈楚凡卻是遲遲不來,假如在蓋棺之前,他還未能及時趕到,那麼對這母子倆,甚至對全部的人來說,這都是一個莫大的遺憾。
靈堂之中,這時,歐陽屠、閻管家、鐘博、曹吉利等人正在聚首一處,隻聽歐陽屠對衆人道:“等劉貞淑女士下葬之後,我想請些法師為她做場法事,以便超度她的靈魂,希望她能入土為安,早登極樂。”
不料歐陽屠話音剛落,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我媽生前從未做過壞事,她不需要超度。”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大門之外,赫然站着一個身穿黑色西裝之人,而在其後,還尾随着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武力戰警,就連洪義,也在其中。
“楚凡!”
頃刻間,平奇高校的全體師生幾乎同時叫出了這個名字。
此時此刻,大家凝神瞧去,卻見楚凡面色蒼白如蠟,一雙暗淡的目光之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朝氣與天真,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憂傷及迷離,甚至還有幾分幽怨。不過,縱然他西裝筆挺,也難掩身體上的虛弱,每往前走一步,他的身體都要微微顫動一下,臉色亦會變得更加蒼白幾分,漸漸失去全部的皿色,乍一看,他簡直就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當下終于見到自己日思夜盼的人,但歐陽晴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喜悅,此時她眼中倒映着楚凡虛弱的身影,心中卻是猶如千錐萬鑿,那充滿哀傷及心疼的淚水,也在不知不覺間,順着她的臉龐緩緩流淌。
她想去到楚凡的身邊,攙扶着他一起前行,結果卻被法倫攔了下來,因為在法倫心裡,這一刻,隻屬于他們母子,除此之外,不屬于任何人。
同學們紛紛避讓,為楚凡騰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通向他母親身邊的道路……
隻是這路條,看似隘短,實則遙遠,根本就是生死之隔,陰陽之距,以至楚凡不知走了多久,才總算走到盡頭。
站在靈柩前,他隻是靜靜的,低頭凝視着母親的遺容。
他沒有哭泣,沒有流淚,也沒有過激的舉動,或許,他的心已經死去,随着母親的離去,而徹徹底底的死去。
伸出顫抖的手,他輕輕地,撫摸着母親秀美的臉頰。
忽然,他非但沒有哭泣,反而那張蒼白的臉上,竟是牽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沒有人知道,他在為何而笑,不過人人都知道,他雖然在笑,但是在那笑容的背後,卻是飽含着滿滿的悲傷,以及無盡的哀痛,完全就是悲極生笑。
眼下望着母親那張無比美麗的面容,楚凡癡癡呆了許久,之後,隻聽他小聲道:“媽,你今天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我相信,等老爸見到你的時候,他肯定會被你給迷住。記得你說過,到了下面,你不會寂寞,因為你還有老爸的陪伴,可是我呢?你有沒有為我想過,從今以後,我該怎麼辦?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獨活于世嗎?媽,我覺得你好自私,真的好自私,你知不知道,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你說,而你卻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不,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言而無信之人,他們該死,全部都該死!媽,你就和老爸在另個世界等着我吧,我想,我們很快就能一家團聚了!”
終于,一滴淚水,自楚凡的眼中流落,掉進了靈柩之中。
而楚凡,卻将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靈魂,注入在了這滴淚水之内,最終,這滴裝着他靈魂的眼淚,勢必要和劉貞淑一起埋葬。不過同時,另一副全新的靈魂,也在他的軀體之中,開始慢慢滋生。
這個時候,法倫去更衣室為楚凡拿來了一套孝服,然後交給了歐陽晴,并讓她親手送給楚凡。
歐陽晴手捧孝服,緩步朝楚凡走去。隻是,她每前行一步,心髒就會猛烈的震動一下,而且她覺得,楚凡明明就在前方不遠處,但卻咫尺天涯,隻覺得他距離自己好遠,好遠,遠到自己好像永遠都無法再走到他的身邊一樣。
如此詭異的感覺,歐陽晴曾經也有過一次,然則這一次的感覺,卻要比上次真實的多,而且馬上就要成真一般!
無論如何,她不想再失去楚凡,此刻,她隻想盡快去到楚凡的身邊,并且她要讓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自己永遠都會等着他,而自己的心,也永遠都隻屬于他一個人!
一念及此,歐陽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不料,她還未近得楚凡跟前,就在這時,原本在外面待命的數名武力戰警突然沖了進來,立馬擋在了歐陽晴的面前,把她攔在了半道上,跟着就聽洪義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楚凡,咱們該走了。”
一聽這話,法倫趕忙去到洪義身邊,懇求道:“部長,求您多給楚凡一點時間,讓他送母親最後一程。他已經沒有别的親人,您也不想看着他母親孤單上路吧?”
法倫此言一出,平奇高校衆人集體圍了上來,紛紛出言相求。
面對衆人的苦苦相求,洪義無情的搖了搖頭,認真道:“楚凡現在是重案要犯,何況明天他就要去‘國際武力法庭’受審。所以在這非常時期,他不能在外面久留。我已經破例帶他來吊唁,之後再無情面可講。”
不想洪義這話方落,楚凡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此刻,隻見楚凡與洪義近在咫尺,兩人面面相對。
不一樣的是,洪義雙目圓睜,正筆直的盯着楚凡那張陰沉的臉。
而楚凡卻是恰恰相反,他則是閉着雙眼,似是再也不願見到洪義那張令人憎惡的嘴臉。
“是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沒能在老媽臨死之前,見她最後一面。洪義,我要殺了你,現在就要殺了你!”
說完,楚凡突然雙目一睜,同時一把推開身旁的法倫,然後在沒有絲毫戰力的補助下,他快速伸手一抓,五指登時鎖在了洪義的脖子上,旋即利用自身蠻力,右臂往下一沉,瞬間隻聽“砰”的一聲,竟是将洪義整個人都死死按在了地上,立時驚動全場,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咋舌!
衆目睽睽之下,洪義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般,被楚凡用手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之上。
就連洪義此時也是滿臉的驚愕之色,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戰力全無的情況下,楚凡出手的速度及力道竟是如此驚人,自己這個擁有八十萬點戰力的部長級人物,居然被他打了個猝不及防,何況他還身負重傷。
但是,無論楚凡的身手怎般迅猛,他也不可能對洪義造成絲毫的傷害,畢竟他的戰力已經被暫時封閉,而洪義的戰力随時可以爆發,所以,要是動起真格的來,楚凡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不過,以楚凡此舉來看,他似乎已經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了洪義身上。說來也不怪,若不是洪義将楚凡拘禁起來,楚凡也不至于連母親離世前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相信不管這事發生在誰的身上,誰都會存有怨念。楚凡是個人,是人就有感情,所以他對洪義有恨有怨,也是理所當然。
“我要你命!”
一聲悲憤的怒吼過後,楚凡左拳已然高高揚起,右手依然扼在洪義的脖子上,并将雙膝抵在他的腹部,死死的把他身體壓固在地面上,看似占盡了優勢。
突然,楚凡沒有半點猶豫,照準洪義的腦袋,就是不遺餘力的将左拳垂直砸下。
若不使用戰力,眼下洪義當真不是楚凡的對手,對于他的攻擊實則難以招架。
于是迫不得已,洪義戰力一開,左手一擡,快速格擋在了臉部前方,随即五指一攥,輕而易舉的便将楚凡的拳頭包在了掌心裡。
不等楚凡繼續攻擊,洪義那蘊含着戰力的右拳猛出,頓時隻聽‘噗’的一聲,便直接轟在了楚凡的腹部。
楚凡本就身負重傷,當下又無戰力護體,因此洪義這一拳下來,他頓時口冒鮮皿,整個人當即倒飛了出去。
下一秒,眼看着楚凡的身體就要撞在劉貞淑的靈柩上,在這不容發間,一道黑影竟是鬼魅般的奪門而入,隻眨眼功夫,便出現在了楚凡的身後,将他穩穩拖住,讓他免遭與劉貞淑的靈柩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