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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月拂你腦子進水了吧

權相紅妝 時九 10400 2024-01-31 01:08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連樞:“……”

  她覺得?她還能覺得什麼,自然是阿绯你說的什麼都是對的,你最有理!

  連樞看向了尋绯墨,求生欲極強地開口,“攝政王所言有理。”

  聞言,月拂細長的鳳目一眯,有些莫名的陰冷,彎着唇角一雙眼睛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着連樞。

  連樞臉色一黑,目光不善地看了回去。

  看什麼看?你和阿绯之間我肯定是得幫着阿绯的!

  月拂看了連樞半晌,忽然唇角一彎淺淺一笑,不過左眼眼尾的桔梗花淚痣顔色依舊是濃郁地可以滴出墨來。

  忽然,月拂伸手捏了捏連樞的臉頰,不過很快便也收了回去,沉寂刻闆的嗓音帶了一絲戲谑,“小樞兒真可愛!”

  說完之後他便轉了身,緩步離開,隻留給了衆人一個颀長清癯的魅藍色背影。

  許是月拂這個捏臉的動作,許是他的話語,連樞怔楞了一下半晌沒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分外怪異。

  可愛?!

  這月拂得是瞎地多厲害才能将這個詞用在她的身上。

  尋绯墨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深深地觑了連樞一眼,嗓音微涼,“連世子不愧是上京風流纨绔第一人,連上京月王府那位小祖宗都待你不一般!”

  連樞:“……”

  隻能保持沉默不說話。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尋绯墨清清然一笑,聲音低而輕沉,“連世子,國宴再會。”在轉身的時候,尋绯墨意味深長地看了連樞一眼,薄唇微啟将聲音壓在了兩人才能聽到的範圍内,“啧,連世子,很可愛啊!”

  連樞伸手輕捏着眉角,神色頗為無奈。

  “連樞,走吧!”蘇沐看着尋绯墨的背影,目光也幽深了幾分。

  這位北越攝政王和小兮之間關系也很是不一般。

  連樞看向了蘇沐和錦音,“母妃,你與小兮先過去吧!”然後對着錦音身側的錦裳叮囑,“錦裳,小兮身子不好,你多為照看着些。”

  錦裳性格畢竟比錦音沉穩。

  錦裳點點頭,“世子放心。”

  “今日宮中不比往常,西蕪北越皆有權貴使臣在王宮之中,無論做什麼事情,你自己都要當心。”蘇沐看着連樞,不放心地囑咐了一聲。

  連樞笑着颔首,“嗯”了一聲,然後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東淩舉辦國宴,身為東淩國的将軍府,自然也是不會缺席的。

  東方擎文穿着一身灰墨色的朝服,蒼老精明的眸子一派深沉,身側跟着一位中年男子,身後跟着四位侍從。

  “大少爺呢?”東方擎文忽然問。

  “回到皇宮之後,大少爺就離開了。”其中一位侍衛回答。

  聞言,東方擎文的臉色冷沉了些,有些怒不争氣,“他肯定是去找安洛離了,那小子,什麼都好就一顆心吊在了安洛離的身上!”

  對方喜歡他倒也還好,至少不是一廂情願,可是這安洛離别說喜歡寒兒,連寒兒喜歡她都未必知道。

  “父親,寒兒大了,有喜歡的姑娘很正常,若是沒有,那你才要憂心呢!”東方擎文身側的中年男子說,“而且我覺得安家那位姑娘就很不錯,容貌自是不必多少,大方得體,性子溫和,同寒兒正好與配。”

  說完之後中年男子看向了東方擎文,“父親可是在擔心連樞與安洛離之間的婚約,這件事情父親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們的婚約應該很快就能退了!”

  “你懂什麼,我們将軍府豈能與安家結為姻親關系,就算連樞和安洛離退婚了寒兒也……”東方擎文目光忽然頓了頓,眼中精光乍現,“你剛才說什麼?連樞和安洛離退婚?”

  東方庭忙不疊地點頭,“是啊,剛才我和諸位大人寒暄的時候聽到他們議論,好像是月瑩和蘇沐兩個人起了沖突,蘇沐直接動手了,當衆就給了月瑩一巴掌。月瑩好歹也是出身月王府,現在是安家當家主母,這蘇沐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她動手,也太不将安家和月王府放在眼裡了!”

  本來以為連羽恒死後蘇沐性格有所收斂,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法無天。

  東方擎文眼眸一頓,停下來看向了東方庭,“蘇沐對月瑩動手?月瑩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他雖然不喜歡蘇沐,但是對于那位連王妃還是知道一些的,絕對不會主動與人為難。

  “月瑩提及了連樞和連兮二人,言語……不善。”東方庭回答。

  東方擎文眼眸中浮現了一分蔑然,冷聲道:“這麼多年了,月瑩竟然還是蠢到不知道蘇沐的性格。蘇沐最是護短,連羽恒去世之後,連樞和連兮二人便是她的命,除卻那些上京傳言,剩下可有誰敢在她的面前說連樞連兮的半點不是!!”

  蘇沐從來就不是任人欺扁揉圓的主。

  “那父親,我們……”東方庭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一位端着茶湯的宮女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茶湯很燙,東方庭慘叫了一聲。

  宮女瞬間跪了下來,慘白着臉色忙道:“東方将軍恕罪,東方将軍恕罪。”

  在回話的時候,宮女的神色還有幾分慌張。

  東方擎文微眯了眯眼睛,“在宮中做事,如此冒冒失失成何體統,來人啊,拖下去交給慎刑司處理!”

  東方擎文是朝臣,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自己私下處置。

  他身後的幾位侍衛上前,架住了宮女。

  “将軍饒命,将軍饒命啊!”宮女連忙求饒。

  “拖下去。”東方擎文一甩袖,直接道。

  “等一下。”一道倨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南宮瑤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華麗宮裙,梳起的發髻上帶着金步搖,腰間配着玉飾,走路的時候環佩叮當作響。

  看見東方擎文,她斂了神色對着東方擎文笑了笑,撒嬌道:“祖父,這位宮女是我宮中的人,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她這一回?”

  東方擎文皺了一下眉,“你宮中的人?”

  南宮瑤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前些時日受了風寒,身子不大好,讓她去禦膳房取些茶湯,沒想到竟然沖撞了祖父。”

  “受了風寒?如今可好些了?”東方庭将身上的茶漬撣了撣,擔憂地看向了南宮瑤。

  “多謝舅舅關心,如今已無大礙。”

  東方擎文看着南宮瑤,“既是你宮中的人這一次就罷了,不過下次你可得約束好自己宮中的人,否則這樣冒失隻會連累你與你母妃。”

  “是。多謝祖父。”南宮瑤看向宮女,冷聲斥道:“還不快來謝謝祖父與舅舅。”

  “謝謝兩位将軍。”宮女連忙磕頭謝恩。

  東方擎文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你母妃最近可好?”到底是女兒,東方擎文還是有些關心。

  南宮瑤點頭,有些為難地道:“母妃尚好,就是……皇兄讓母妃不太省心。”

  聞言,東方擎文的臉色沉了沉,眉梢都皺了起來,“你皇兄他又怎麼了?”

  南宮瑤輕歎了一口氣,“母妃說趁着國宴為皇兄定下婚約,找個三皇妃,可是皇兄不同意,為此和母妃大吵了一架,還說……”

  南宮瑤話語吞吐,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為好。

  “還說什麼?你但說無妨。”東方擎文的臉色更冷了。

  “說母妃若是執意如此,他不會違逆,隻是待到成婚之日他連同府中的……男寵,一同迎娶進門。”對于男寵二字,南宮瑤有些無法直視。

  她與皇兄的關系并不算很好,準确地說是她怕自己那位一母同胞的兄長,皇兄雖然總是笑吟吟的模樣,但是哪怕身為他的親妹妹,她都覺得那笑意有些莫名陰冷詭異。

  被皇兄注意着讓她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渾身發冷,很不舒服。

  “混賬東西!”東方擎文氣地怒斥了一聲,“男寵和世家小姐一同進門,他把人清白人家出身的世家小姐當什麼了?是生怕自己那些個見不得人的特殊癖好别人不知道是吧?”

  “祖父,您先消消氣。”南宮瑤在一旁道。

  “那個混賬東西現在在哪裡?”東方擎文臉色依舊不好,又冷又沉。

  “皇兄出宮了,”頓了一下,又不是很确定地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去了月王府。”

  “他去月王府做什麼?還嫌沒被打夠是不是?”東方擎文怒道了一聲。

  上京之人誰不知道三皇子被月王府那位小祖宗給打了擡出了月王府,毆打一國皇子,陛下也隻是對月拂小懲大誡了一番,南宮淵竟然還敢去月王府?!

  “我……我在皇兄的房間裡發現了……”南宮瑤飛快地看了東方擎文與東方庭一眼,“發現了月拂的畫像。”

  東方擎文臉色氣得鐵青,“他……他……混賬!”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最後隻說了混賬兩個字。

  東方庭也很是意外。南宮淵明言自己喜歡男子,但是大家一直以為他隻是随便玩玩,沒想到竟然在房間裡面放了男子的畫像,這意思是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而且是誰不好,偏偏是那位惹不得的祖宗爺!

  “祖父,父皇因為三皇兄的事情對母妃已經是很不滿意了,今日是國宴,皇兄身為三皇子必定是要出席的,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南宮瑤看向了東方擎文,神色之間盡是無可奈何。

  “他還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還真以為自己是月拂或者是連樞麼?”東方擎文看向了東方庭,“國宴尚未開始,你帶一些人出宮将那個不思進取的混賬找回來,我們東方家指望不上他做點什麼,可也别被連累了。”

  東方庭覺得事情似乎是有那裡不對,看了一眼一臉着急擔憂的南宮瑤,便也沒有多少什麼,“是,父親。”

  “你今年也十六了,到了适婚的年紀,上京子弟這麼多,可有你心儀的人?”東方擎文看向南宮瑤。

  南宮瑤臉頰微紅,别開了臉,“祖父,你怎麼問我這種事情!”

  “國宴之上世家弟子齊聚,每次都會成就不少姻緣,你皇兄我現在是不管了,但是他日後若是再胡作非為說什麼要連同男寵和世家小姐一同進府之類的話,隻怕還會連累了你的名聲,所以祖父就想着讓陛下早日将你的婚姻大事定下來。”

  東方擎文畢竟是過來人,看着南宮瑤的神色就知道她有喜歡的人,“瑤兒可是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選?”

  南宮瑤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東方擎文捋着胡子哈哈笑了兩聲,目光慈祥地看着南宮瑤,“不知是哪家的兒郎能讓我們家瑤兒看上?”

  南宮瑤小聲嗫嚅,“玉……玉子祁。”

  東方擎文臉上的笑微滞,眉頭似乎是皺了一下,“玉家那位嫡出小公子?”

  “嗯。”

  “瑤兒,他雙腿已廢,而且前不久才被安洛離退了婚。”東方擎文嚴肅地看着南宮瑤。

  “我知道,可是我不介意。”南宮瑤在玉子祁的事情上特别堅持。

  其實,她甚至是慶幸玉子祁雙腿被廢了一輩子隻能與輪椅為伴,不然的話,那麼驚豔絕倫的他,會讓她覺得自卑!

  東方擎文并不是很贊同,“這件事情先且不說,就說玉子祁和連樞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你能接受麼?”

  南宮瑤抿着唇沒有說話,隻是眼中一抹陰狠的光一閃而過。

  連樞麼?!

  他那樣不堪的人怎麼配得上與玉子祁相提并論!

  東方擎文将南宮瑤的神色看在眼中,“接受不了是不是?”

  南宮瑤默默地點了點頭。

  “接受不了想辦法除掉便是。”

  聞言,南宮瑤瞬間擡頭看向了東方擎文,目光詫異。

  “你和玉子祁之間的婚事我确實是不太滿意,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玉子祁。”東方擎文解釋。

  南宮瑤瞬間笑了笑,“祖父你真好。”之前她有意無意地向母妃透露過這件事情,但是母妃都是很強硬地反對,嚴令告誡她不要将自己的心思讓父皇知道。在這之後,她都不敢再提了。

  東方擎文慈愛地拍了拍南宮瑤的腦袋,“我聽說前些時日陛下和太後有意為玉子祁賜婚,宴會之前你去向太後請個安,順便讓她知道你的心思,說不定太後在宴會上就會提及這件事情。”

  在南宮瑤看不到的地方,東方擎文的眼中極快地閃過了一抹精光。

  他雖然有意與太後合作,卻也要做兩手準備,萬一太後失敗了呢?他總得為自己,為将軍府留一條退路!

  玉騰是陛下的心腹,若是瑤兒嫁入玉府,到時候事情總歸不會到沒有回旋的餘地。而且,南宮淵有斷袖之癖,南宮瑤嫁給了雙腿殘廢的玉子祁,說明了南宮淵已經放棄了帝位,至少到時候可以隐諱地解釋為他并未存什麼不軌的心思。

  南宮瑤眼睛一亮,是啊,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如果是太後和父皇一同賜婚,那玉子祁即便是想拒絕也要思慮再三!

  “多謝祖父指點。”南宮瑤非常愉快地說了一句,“那我現在去太後宮中看望太後了。”

  “等一下。”東方擎文喊住了南宮瑤。

  南宮瑤轉頭看着東方擎文,“祖父,怎麼了?”

  “這多年你也是對着寒兒喊祖父喊習慣了,但是我畢竟是你的外祖父,比不得名義上是你皇奶奶的太後,按理說你的婚事是你母親或者太後操持,我今天的話算是僭越了。”說到這裡,東方擎文輕歎了一口氣囑咐了一聲,“所以這件事你不要讓太後知道。”

  “是。”南宮瑤向來信任東方擎文,毫不猶豫地應答了下來。

  看着南宮瑤離去的背影,東方擎文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之後,也才緩緩離開。

  這個地方雖然不算偏僻,但是畢竟沒有辛和殿那般熱鬧,東方擎文和南宮瑤離開之後便沒有了人影。

  兩人剛才說話幾步開外的一棵大樹忽然輕顫了幾下,綠色簌簌下落,然後一道紅影和藍影相繼從樹上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傳聞東方擎文素來疼愛這個外孫女,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出岫站在連樞的身後,神色有些不屑。

  利用起來不是照樣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最讓他憤然的是東方擎文竟然撺掇着南宮瑤對世子下手,簡直不可原諒。

  連樞伸手拈了一片樹葉,唇角勾地漫不經心,“東方擎文還真是隻老狐狸!”

  “一邊與太後合作,一邊在陛下這裡留退路,算盤打地這麼好就不怕崩了自己的手!”出岫冷哼一聲。

  似是想起了什麼,出岫看向了連樞,“世子,你覺得聶清婉和南宮瑤說了些什麼?南宮淵分明就在自己府中,南宮瑤怎麼突然對東方擎文說這番話?”

  “東方凝想在國宴之上對聶清婉動手,聶清婉自然不會讓她如願。”殷紅的唇微微上翹,有些豔治,“畢竟東方凝和陸知之間的私情還被聶清婉攥在手中。”

  聶清婉能夠取得陛下信任,就說明了她是個極為聰明的人。

  和聶清婉相比,别說是南宮瑤,就是東方凝那點智商都顯得不夠看了,她想将南宮瑤拿捏在手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看來今天的宮宴會特别熱鬧。”出岫輕笑了一聲。

  連樞擡頭看了眼天色,對着出岫道:“宴會尚未開始,我在宮中随便走走,你就不用跟着了。”

  “你自己小心一點。”出岫叮囑了一聲。

  *―分界線―*

  連樞漫無目的地在宮中走着。

  因為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所以她一直都是挑着偏僻的小道而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連樞就走入了一片杏林之中。

  不久前下了一場雨,開地正盛的杏花已經初顯頹敗之勢,目光越過層層的枝桠,依稀可以看見杏林之後有一角宮殿檐角。

  連樞眉梢微微一挑,狹長的丹鳳眼有些意外。

  出入皇宮這麼多年,她竟然不知在這片杏林之後還有一座宮殿!!

  連樞在杏林裡面穿行了約莫一刻鐘,終于站在了那座宮殿前面。

  宮殿地處偏僻,宮門緊閉。

  ――寒輕殿。

  連樞看着匾額上面的字,輕輕地默念了一聲。

  宮門看上去雖然很古舊,連樞伸手摸了一下,手上卻并未有灰塵,看來這個地方有人經常打掃,甚至說不定這裡都有人住。

  連樞輕敲了幾下。

  并無人開門。

  她正準備推開門一窺究竟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枯葉踩踏的聲音。

  “怎麼?想進去看看?”緊接着,就是一道略為陰冷的嗓音,幽幽的還帶着兩分玩味。

  不過,少年音色和聲線都很好聽。

  “月拂?”連樞看着一身魅藍色錦衣的少年,眉眼之中浮現了意外之色,“你怎麼會在這裡?”

  月拂踏上台階拾級而上,在連樞面前停了下來,他比連樞高出了半個頭,垂眸看着她,“我還好奇小樞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無意中走了過來。”連樞解釋,然後狹長的丹鳳眼微挑了一下,看着月拂。

  月拂越過連樞,伸手推開了緊閉的朱紅色殿門,嗓音幽幽地開口,“這裡是我母妃未出閣之前的宮殿,不過她基本上都住在太後那裡,很少過來。”

  “這裡好像有人特意打掃過。”推開門,裡面并沒有那種久不住人的凄冷荒涼,院内的一切都打掃地極為幹淨,甚至連枯草都沒有。

  月拂點了點頭,陰冷沉寂的嗓音再次響起,“太後經常會派人過來打掃,”說到這裡,月拂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淡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偶爾她在想念母妃的時候會過來小住一陣子。”

  後面那半句話,讓連樞挑了一下眉梢。

  尤其是月拂提及此事時候的語氣,有些莫名的詭異,甚至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月拂陰冷如潭水的嗓音本就如此,她似乎在裡面聽出了幾分嫌棄。

  連樞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月拂。

  月拂一轉身就對上了連樞的目光,蒼白沒有皿色的唇微微勾了一下,平鋪直叙的嗓音懶洋洋的,“你看着我作甚?怎麼?我臉上有花兒麼?”

  連樞歪頭,輕輕佻佻地揚了一下眉,就是話語也是那種輕挑不羁的,“啧,阿拂這樣的容貌,可沒有什麼花能比得上。”

  “這是連世子貫來哄人的手段麼?”

  “不,我這是實話。”月拂這副皮囊,确實是無可挑剔。

  至于性格嘛,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畢竟還有如她母妃一般說出月拂性格很好的人。

  月拂勾了一下薄唇,眉梢眼角都帶着笑意。

  連樞打量着這座空蕩蕩的宮殿,“你經常會來這裡麼?”

  “也不是經常,偶爾吧!”然後看向了連樞,“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碰到小樞兒。”

  似是想起了什麼,月拂單邊眉梢一揚,連帶着眼尾那一點墨色桔梗淚痣都跟着上挑了幾分,“小樞兒,你喜歡枇杷麼?”

  “嗯?”連樞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月拂。

  月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也不在意連樞的回答,很是幹脆利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走,摘枇杷去。”

  聲音不自覺地斂去了那種陰冷沉寂,甚至帶上了偏少年的清朗。

  說完之後,偏頭看了一眼連樞,那張蒼白清癯的精緻面容上帶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看着這樣的月拂,連樞有些意外。

  她和月拂認識的時間并不算久,但是在她的印象中,月拂都是那種陰冷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在他的身上除了幽冷之外你看不到半點人氣,即便是笑,都是那種令人心底滲然的玩味一笑。

  現在這樣的月拂,她确實還是第一次看到。

  繞過了寒輕殿内的一個湖泊,在一行桃花樹後有一棵枇杷樹,上面結滿了橙黃色的枇杷,一個一個地墜下下面。

  一陣微風拂來,借着微薄的月色與琉璃燈暈,依稀可以看見那些枇杷微晃了幾下。

  月拂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樞墨,“喏。”

  然後沖着樞墨嘴角往上勾勒出了一個驚豔的弧度,眉角那一點淚痣顔色極淡,卻很好看,像極了邀功的樣子,“我種的。”

  蒼白卻精緻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那種得意洋洋的神色。

  “你還喜歡吃枇杷?”就她所指,月拂不是一直喜歡吃玉米麼?!

  據她從月一那裡聽到的話,似乎還要是那種色澤鮮明,圓潤飽滿的玉米粒!!

  “還行,說不上喜歡,不過也不讨厭。”然後月拂站在枇杷樹下解釋了一句,伸手摘了一顆枇杷,“沐姑姑告訴我母妃喜歡吃枇杷,然後她給了我一顆種子,帶着我将種子種在了這裡。”

  連樞看着就站在枇杷樹下的藍衣少年,心中忽生一計,眉心都帶着笑意揚了揚,忽然嗓音清朗地喚了一聲,“阿拂。”

  月拂背對着連樞,聽見她的聲音回首過去看她。

  少年容色精緻,眉梢帶笑。

  藍衣絕水,霁月無暇。

  然而,下一刻。

  簌簌簌簌簌簌……

  密密麻麻的枇杷就像是下雨一樣不停地下落,藍衣絕水的少年則被枇杷兜頭砸了一臉。

  而不遠處的紅衣少年,站在原地,笑地眉眼潋滟,神色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月拂臉色瞬間一黑,微微眯縫着眼睛看着連樞,“連樞!”

  兩個字,似乎是壓着音沒好氣地吼出來的。

  “男子漢大丈夫,别那麼小氣嘛!”連樞安慰着,不過丹鳳眼中的揶揄笑意根本就掩飾不住。

  月拂站在原地不動,面無表情地看這兒笑地得意而又燦爛的連樞。

  看着笑地這麼明媚絕豔的少年,月拂沉寂的眼眸中在浮現了一抹和煦笑意的時候還有幾分頗為複雜的情緒,微凝着眉梢歎了一口氣,對着連樞道:“我不計較。”

  連樞站在原地搖了搖頭,明顯是不相信,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才不信。”

  她才不相信月拂那樣锱铢必較、睚眦必報的性格會真的不計較。

  月拂有些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一揮衣袖,落了一地的枇杷如密雨又都砸在了連樞身上。

  連樞今日不能用内力,剛才她都是撿了一塊石子丢了過去才捉弄了月拂,現在這種情況她根本就躲不過去。

  連樞看着月拂,“說好的不計較呢?”

  月拂懶懶地靠着身後的枇杷樹,不以為意,“我說不計較你不是不相信麼?”

  連樞:“……”

  “一人一下,扯平了!”月拂朝着連樞攤開手,手中還有一顆枇杷,“要麼?”

  連樞沒有理月拂,蹲在地上開始撿枇杷。

  月拂撇撇嘴,難得屈尊降貴地蹲在了連樞身邊一起撿枇杷。

  “你怎麼這麼貪心?”月拂看着連樞雙手都放滿了枇杷,挑着眉梢幽幽來了一句。

  連樞皺着眉,臉色看不出多少情緒,語氣卻很沉,也很認真,“不能浪費。”

  她最讨厭浪費食物的人!!

  似是想起了什麼,月拂看着連樞的側臉,沉默了片刻。

  漂亮細長的鳳目裡面,是一片深沉的複雜,還有說不出來的心疼。

  他之前查過,小樞兒在地宮的那一年裡面,是完全封閉與世隔絕,食物也是有限。

  一年的時間,可想而知小樞兒定然過得極為艱苦。

  伸手輕拍了一下連樞的腦袋,安慰性地揉了兩下,然後将自己的衣服用來兜住枇杷,狹長漂亮的鳳目看向了連樞,“要不你将枇杷放在這裡吧?!”

  連樞兩隻手都握滿了枇杷,眉梢意外地高高挑起,神色狐疑地看了月拂半晌,那目光就像是不認識月拂一樣。

  月拂被連樞看地有些不太自然,偏開了頭,傲嬌到了極點,“你到底放不放?不放的話這些枇杷你自己解決。”

  連樞收回一直看着月拂的目光,将手中的枇杷全部放在了月拂的衣兜裡面,然後開始繼續撿枇杷。

  月拂看了一眼自己衣兜中的枇杷,捏着眉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上京小霸王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蹲在地上擡頭看了一眼撿枇杷已經撿到了樹底下的連樞,月拂目光微微怔楞了片刻。

  少年穿了一身妖紅色的衣衫,繡着罂粟花紋的衣擺逶迤在地上,因為側着身子在撿地上的枇杷,如瀑的墨發垂洩在左肩。清潋的月撒落在她的臉上,将她的右側臉頰襯得愈加光滑細膩,看不出半點瑕疵。

  精緻而又驚豔。

  月拂看地有些出神。

  “小樞兒。”忽然,月拂喊了一聲。

  連樞偏過頭看向了月拂,“怎麼了?”

  “……”月拂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最後将目光從連樞的臉上移到了她手上的枇杷,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薄唇,“小樞兒,這麼多枇杷你吃的完麼?”

  連樞将手中的枇杷放在了衣兜裡面,回答,“到時候可以帶回去,阿绯喜歡吃枇杷。”

  聞言,月拂的臉瞬間就覆上了一層寒霜,聽不出情緒地開口,“尋绯墨?”

  連樞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月拂就已經冷着臉色放開了抓着衣兜的手,瞬間“嘩啦啦”地,衣兜裡面所有的枇杷都又重新掉了一地。

  “月拂,你腦子進水了吧?”連樞對着月拂怒目而視,吼了一聲。

  月拂沒有說話,隻是依舊臉色微寒地看着連樞。

  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才垂眸看向了連樞,“我和尋绯墨又不熟,他喜歡吃枇杷關我什麼事?”嗓音裡面都帶着涼意。

  還有幾分幽幽的不善。

  末了,又再次語氣幽幽地補充了一句,“反正我又不喜歡吃。”

  連樞被氣地一噎,瞪了月拂一眼,然後看向了地上的枇杷,又瞪着月拂。

  月拂看着連樞,沒有說話。

  氣氛一度僵持沉默。

  月拂見連樞不說話,别開臉說了一句,“你瞪着我做什麼?”

  聲音和表情難得有些心虛。

  連樞依舊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看着月拂,“我撿了那麼久。”一開口,便是那種帶着幾分委屈的聲音。

  ------題外話------

  闊别挺……久了,謝謝還在等着的小可愛,阿九很抱歉,也謝謝你們一直在,麼麼哒!

  然後……月拂又要開始撿地上的枇杷!讓你将枇杷全都倒掉了!啧,傲嬌一時爽,一直傲嬌一直爽!!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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