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樞蹲在窗邊,面容雖然是那種豔治而又妖魅,但是神色卻是極為乖巧,一雙丹鳳眼滴溜溜地轉着,長如翎羽的睫毛輕輕如撲閃的小扇子一般,甚至稱得上是可愛。
在聽見尋绯墨話語的時候,她微微仰頭看着對方,然後清澈的丹鳳眼不動聲色地又深了幾分,蹙着眉梢,似乎是在思索。
尋绯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淡绯色的薄唇輕抿着,睫毛斂動地有些快,不難看出,他是極為在意連樞的答複。
沉默了半晌之後,連樞歪着頭,有些納悶好奇地看着他,“那你還沒有告訴我,尋绯墨和玉子祁這兩個身份,那一個才是真的?”
尋绯墨:“……”
緊張在意瞬間消散,隻剩下了無言以對。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如實相告:“尋绯墨。”
頓了一下,挪了一下身子将頭枕在了床邊的枕頭上,嗓音輕得有些微不可聞,“我出生不久就被母親帶到了東淩,五歲那年,也是母親告訴了我我的身世,後來,哥哥就找到了我。”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筆帶過了他那麼些年的經曆。
語氣和面上神色,都是淡地沒有半點情緒。
唯獨那雙細長清灼的鳳目,半眯着,神色幽深地不像話。
連樞伸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尋绯墨的頭,溢出唇邊的嗓音都有些輕柔淡和,“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現在都過去了!”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句話,但是尋绯墨确實是有被安慰到,甚至軟着聲音“嗯”了一聲。
下一刻,尋绯墨身體瞬間僵硬了,微微擡眸,目光都詭異地不像話。
因為……連樞似乎對他的腦袋有了極為濃郁的興緻,忽然抱着他的腦袋,饒有趣味地開始……揉他的頭發。
尋绯墨:“……”
???
連小樞醉酒之後什麼時候多了這個癖好?!
最主要的是,她的神色還是那種很愉快的笑眯眯,看上去就乖巧聽話的不行。
尋绯墨本來就極為縱容這連樞,這個時候看見她頗為開心愉悅的樣子,連打斷她的話都頓在了唇邊。
就這樣任由連樞抱着他腦袋,把玩着他自己的墨發。
其實這幅場景看上去還挺好笑的。
绯衣少年将自己裹在了被子裡面,斜躺在床上,露出的腦袋就放在床沿之上,紅衣少年蹲在床邊,一隻手捧着對方的臉,另一隻手放在他的頭上,就像是抱着尋绯墨的腦袋然後像是蓐毛一樣一下一下地撫弄他的頭發。
流風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呆如木雞。
就這樣愣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連樞和尋绯墨,半晌之後,依舊是呆愣着臉色且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而且還非常好心地将剛才沒有關上的房門給帶上了。
流風木然地走出竹軒似才反應過來,神色不是往日裡那種溫柔的神色,而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和興奮,“世子剛才好可愛啊……”
出岫正好經過,聽見了流風的話,挑了一下眉頭,“怎麼了?”
“咳……”流風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世子和绯公子都在房間,”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世子應該是醉了!”
不然也不會抱着绯公子的腦袋摸他的頭發!
不過也得虧了绯公子縱容着。
聞言,出岫的眼眸之中瞬間就多了些許深意,且笑地意味深長。
流風忽然看向他,“你找世子有事麼?”
“明日便是國宴了,之前陛下幾乎是下命令說過了這次羲和公主也要出席,”說到這裡出岫看向了竹軒的方向,“而連樞身為連王府世子,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流風對于出岫直接喊連樞的名字并不意外,隻是聽着他的話擰了下眉梢,“世子和羲和公主二人都要出席?要讓無痕閣那位叫做錦音的侍女假扮羲和公主麼?”
“明日國宴,陛下既然點名了讓羲和公主參加,定然是有目的的,錦音性子跳脫活絡,國宴之上隻怕她沒能力應付下來。”
錦音的性格不夠沉穩,太單純了,國宴之上彙集了三國皇室之人,若是有人刻意為難的話,錦音很容易露出馬腳。
錦音自幼便生活在王府,她性子活潑,府中的人也樂意寵着她,而且,王妃對錦音也很不一般,怎麼說呢,錦音大概就是……被保護地太好了!
“現在世子還醉着,你去了也是無濟于事,還不如晚些時候等世子清醒了再說。”流風對着出岫道。
出岫點了點頭,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向了流風,略微遲疑了一下,“流風。”
流風看向他,發絲在空中飛舞,有些飄逸,“怎麼了?”
“……沒,明天就是國宴了,你自己到時候當心點!”心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能看出流風對沈少莊主存了别樣的心思,沈少莊主的事情還是先别告訴流風了,省的她擔心。
再說了,王妃應該很快就會将沈少莊主帶回來。
另一處。
西蕪行宮。
一個幹淨奢華的房間内。
寬敞的雕花木床上,紫色的紗幔被鈎子勾了起來,繡着大朵大朵紫荊花的紗幔垂在了床側。
雕花木床上,依稀有一位人影。
少年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近乎透明,如瀑的墨發随意地披散在枕頭上,有些淩亂。
在少年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不急不慢地傳來,“沈家弟弟,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加上之前這是第三次了,這次若是再不願意以身相許是不是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