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景輝看着對面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有些不可避免的難受了。
其實之前也略有端倪,安錦雲在同他相處的時候總是保持着适當的距離,禮貌又疏離。
喜歡一個人,就連望向對方的時候眼神裡的光都是不一樣的。
從秦朔進來的那一刻,單看安錦雲的反應其實就已經不必再問了。
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呀,可惜不是他的。
她将他拒絕的明明白白,半分念想都不留。
同時苟景輝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縱然最後結果不好,但他已經很滿意了,他至少聽過她的聲音,近距離的說過話,見過她的眼眸,知道她笑起來的時候眉梢會微微上揚又舒展。
他長長舒了口氣,沖着安錦雲略帶歉意地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
說罷,他也不再糾纏,挺直身骨利落地離開了。
不論什麼時候,他希望自己留給安錦雲的印象是知禮而有風骨的。
秦朔不滿的輕哼一聲:“還算識相。”
安錦雲看着人還未走遠,連忙伸腳輕踢秦朔小腿:“就你話多。”
秦朔瞬間順着那股微小的力道往安錦雲身上一倒,兩隻爪子悄咪咪摟在安錦雲的腰間,一邊笑一邊說:“紀家的表小姐打人了!”
安錦雲一邊暗道幼稚一邊默許對方湊過來,又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秦朔總是擁她很緊,像是生怕失去。
”自然是來賀喜的。“
”我倒不知道這等小事也能勞動太子殿下大駕了,”安錦雲有些奇怪,按理說秦朔新封太子,事情應該很多才是,沒必要為了五姐姐和然表哥的婚事親自跑一趟。
若說是為了彰顯陛下聖意,表示對永昌伯府和紀家的親近,也不合常理,秦朔此次是自己來的,半副儀仗也無,又直接來見了她,哪裡像是給然表哥和五姐姐賀喜的。
秦朔黏在安錦雲身邊,又捏着安錦雲的手來玩,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中緊張的要死,輕聲道:“誰給他倆賀喜了,我是來給咱倆賀喜。”
安錦雲被捏着的手指微微顫動幾下,心中鼓動如雷霆,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向秦朔。
秦朔有些回避她的眼神,伸開手掌與安錦雲十指相握,好似這樣以防少女從他身邊跑掉。
他低垂着鴉睫的樣子看起來乖順又卑微,掩飾着自己顯而易見的害怕和緊張,開口說話的語氣是世間罕見的溫柔。
“早就同皇祖母說過我心有所屬,因着邵安戰事這才耽誤許久,月前加封太子之位後皇祖母又同父皇母後商議?怕是不日後就要召你父親入宮詢問意願……”
他停頓了一下,有些艱難的吞下口中津液,墨色的眸子認真的對上安錦雲的?仿佛孩童一般将自己一顆真心捧在心上人的面前?忠誠又虔敬的問道:“所以?你願意嗎?”
已經是太子的尊位了,他還是小心翼翼,怕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
皇家之人難得一顆赤誠真心?他全用在了安錦雲身上。
這在滾滾曆史長河中怕也是鮮有的情景?權力與地位的争鬥總是很難讓人保持初心的,譬如皇後葉氏,對高陽公主絕不敢說是毫無情意?最終也為前程選擇了背棄誓言。
安錦雲不似甯沛兒那般的貴女?她不懂得低頭?事事都是愛憎分明?不願意為了什麼大局而委曲求全?讨厭什麼就要清清楚楚擺在臉上?喜歡什麼就要明明白白努力争取。
這樣的性子算得上十分不讨巧,但她不屑于讨任何人的巧。
所以她的感情不像尋常貴女那樣來的廉價又敷衍,她值得被人堅定選擇,值得秦朔用這樣珍視的态度對待。
安錦雲也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場景,隻是這一天真的來了?又跟她之前想的有些出入。
她以為自己本該是淡定又高傲地接受?實際上不知怎的她也有些慌張?與秦朔互相對着望了半天?這撇開眼神望向别處,語氣驕矜傲氣地回道:“既是、既是摸也摸過了,自然要對太子殿下負責的。”
秦朔心上一松?長長出了口氣,眉眼中俱是溫柔神色。
情意和鳴,得償所願。
”隻是有一點,你若是做不到我絕不會再理你,“安錦雲想了想,語氣突然嚴肅起來。
秦朔心又緊了起來,不上不下吊在中間:”何事?……算了算了,不論何事我都是答應的,就是叫我上九天攬月,我也使得。“
安錦雲眉梢一挑:”我自不會提這種無稽條件故意難為與你,隻是天家規矩頗多,太子身邊向來不可能隻有一位女子,而我是絕不會同旁的女子共侍一夫的。“
秦朔半分為難都沒有,若愛一人,怎麼會舍得叫對方委屈。
他覺得安錦雲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都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他如果身邊有除了安錦雲以外的其他女子,那和狗東西秦旭有什麼區别。
他比狗東西要好一千倍一萬倍!
等等,他為什麼要拿自己同秦旭比?
他直接舉起手來立誓:“此生唯你一人,若有所負,萬劫加身。”
安錦雲尚沒什麼特别的反應,在角落裡站着的亦書倒是垂着頭哭了。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透過朦胧的視線偷看自己主子與太子殿下,在心裡默默正式承認了狐媚子得地位。
說得倒還算人話,比那話本子裡寫的都感人,隻希望做的跟說的一樣好才是。
她之前總是擔心,六小姐心思單純,認定了誰肯定不會變的,狐媚子瞧着乖巧,心眼子可多,現在在六小姐面前事事都依着,日後還不是要為了這個那個的狗屁理由廣納美妾,到時候還能待六小姐如初嗎?
如今秦朔立下誓言,稍微打消了一些亦書的疑慮,想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太子殿下親自說出口的話,不會那麼輕易改變的。
亦書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不能自拔,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恍惚中聽見表少爺驚詫又憤怒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她擡頭一看,紀信然大步從外邊走進來,手指着太子殿下震驚到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