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書瞧着自家小姐那副别扭樣子心裡忍着笑,分明就是想幫人家,怎麼非得這樣兇巴巴的。
安錦雲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想法,隻是一想到上輩子安馨蘭怯懦地拉開自己的袖子一片傷痕的場景就心煩。
她還記得當時薛氏淡淡看了一眼後不痛不癢的安慰兩句,叮囑安馨蘭不可說出去,既然嫁了人,就該安分守己才是。
許是想到了她自己吧,被困在三皇子府中無依無靠。
安馨蘭被安錦雲這兩句話都說懵了,結結巴巴道:“你、你如何幫我?”
“我自是有辦法,”安錦雲看着對方紅着眼眶一臉驚詫的瞪大眼睛瞧着自己,過去直接拿過對方準備送給安晞月的帕子胡亂給安馨蘭擦了擦,嫌棄道:“回去吧,不準再哭了哦。”
少女明明比她還矮着不少,卻一副故作成熟的樣子安慰她,縱然是生硬,卻比之前高高在上不予理睬的模樣可愛。
安馨蘭不知被戳中了哪兒,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多謝六妹妹,是我不好,叫各位妹妹看笑話了。”
“知道丢臉就好,”安錦雲咕囔一聲,看着安靈梓将安馨蘭送回去。
……
薛氏一旦心裡有了想法,便迅速風風火火的準備起來。
告訴老夫人後對方果然是不怎麼關心安馨蘭的婚事的,全權交給了薛氏處理。
薛氏仔細思慮後叫水香帶着家信回了趟老家泰濟,仔細去打聽着有沒有合适的人家。
水香一去三天,還真打聽到了。
薛氏有個表姐齊氏當年嫁到了王家,如今夫君也是正六品的國子監司業了,家中正好有位嫡出的三公子,想納一房妾室。
薛氏的父親是正五品的鴻胪寺少卿,家中嫡姐妹衆多,她當初嫁入伯府,算是攀了高枝,這才在衆多姐妹中出了頭,否則永遠不可能得了父親的關注。
按照她的想法,安馨蘭庶出的身份,就算是給人家王三公子做妾,也是很不錯了。
她皺着眉看家中來信,抿了口茶盞中的華頂雲霧,自言自語道:“這蘭姐兒倒是好命,随便一問就是這樣好的姻緣。”
水香很是機靈,瞧着薛氏眉宇間似乎有那麼些不大痛快,摸準了對方心思悄悄附耳過去。
“二夫人,聽說那王三公子要納的已經是第五房妾室了,”水香顯然是已經打聽清楚了,就等着薛氏問她。
薛氏眉梢一挑有些吃驚:“五房?他家不過是正六品的國子監司業罷了,嫡子竟敢如此行事?”
水香一臉八卦的湊過去:“聽說王三公子原先四位姨娘如今就剩了兩位,其餘兩位不知道什麼緣故……殒了。”
“不知道什麼緣故是什麼緣故?”薛氏見水香吞吞吐吐的不說清楚有些心煩:“你隻管說便是!”
水香便絮絮叨叨一臉神秘的将自己在泰濟聽到的風言風語說給薛氏聽,薛氏聽後一臉沉郁。
“……原來是這樣,”她話鋒一轉:“不過若不是這樣的話,恐怕這門好親事還輪不到蘭姐兒。”
水香聽着暗暗乍舌,沒想到二夫人就算知道了真相也要将五小姐往火坑裡推。
不過二夫人向來如此,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嫁人麼,表面上光耀就行了,還管那麼多内裡的事情做什麼,關了門誰也不知道的,外人瞧着光鮮亮麗就不錯了,”薛氏越說越覺得滿意,她才不管王三公子人品究竟如何,那就是蘭姐兒自己的事了。
她緩緩吹了吹茶盞中的浮葉,吩咐水香将紙筆拿上來,立刻提筆給表姐齊氏寫了封信,寫完後交給水香命對方即刻送出去,又匆匆忙忙換了身褙子去見老夫人。
這麼好的親事,可得快些去說定,免得被别人捷足登先了!
王氏隻聽表面上的話也覺得王三公子這樣的家世不錯,雖然是做妾,但是家中殷實富足,又不需要操心管賬持家什麼的,對蘭姐兒來說是挺好的。
又将張氏叫過去商量,張氏怯怯懦懦的說不出個什麼來,隻覺得自家女兒已經被暗中安排。
“……全憑母親做主,”薛氏咄咄逼人,張氏隻得表态說自己聽老夫人的。
這麼一來二去,最終決定權還是到了薛氏手中。
她笑着道:“三弟妹,我是蘭姐兒的親嬸子我還能害她不成,今日已經給我那表姐寫了信問問具體情況,你等好消息就是。”
張氏覺得實在是有些匆忙,一直皺着眉頭,卻說不出半個“不”字。
那王三公子長得如何?人是否忠厚?家中之人可好相與?她什麼都不清楚,就讓薛氏三言兩句堵了話口。
泰濟的回信一日後就到了,齊氏對安馨蘭也十分滿意,附了王家的名帖,說是邀請伯府中的各位小姐來府上做客。
自然隻是個借口,主要是想具體瞧瞧安馨蘭德行如何,也可以讓王三公子與安馨蘭互相認識一下。
四個姑娘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薛氏親自說了這件事,叫各位小姐準備一下,下午就走。
薛氏和齊氏是表姐妹,這樣的邀請也不算突兀,還特意叫另外三位小姐作陪,規矩上倒是全的。
安錦雲上輩子根本沒理睬這茬事,老夫人對她發了通脾氣卻也不能強行逼她去泰濟,隻是後來對她态度越發冷淡。
一想到薛氏分明知道那王三公子人品如何卻硬是憋着不說,她就覺得惡心。
這王家也不是什麼好人,能教養出那麼一個混賬三公子,還對外藏着掖着禍害更多的小姑娘,無異于助桀為虐。
她既說了要幫安馨蘭,那一定會讓大家看清楚王三公子的真面目。
安馨蘭在聽到薛氏的安排後整個人都有些發抖,拉着安靈梓小聲說道:“二嬸……我、我身體有些……”
“不舒服”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薛氏威逼瞥過去一眼,涼聲道:“蘭姐兒,出去見世面的機會不多,王家在泰濟也是一等一的名門,你該跟着幾位姑娘一同出去開開眼界。”
安馨蘭手腳冰涼,眸子黯淡下來。
安錦雲不屑的“啧”了一聲,一個正六品的官也敢稱“一等一的名門”,笑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