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給他埋個墳的悲景(二更)
郁初北扶着欄杆走了下去……
顧君之冷冷的看着她,就那麼看着!憑什麼不可以!不是你說就要他一個!那就要他一個好了!反正他會對她好的!
而且……他怕她會因為孩子抛棄他……
郁初北的身影越來越低,直到全身浸泡入水中。
顧君之突然有些小得意!對那兩個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得意和開心!這些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怎麼能不自己努力呢!
崩塌中的草原和河流,緩慢扭曲着的聲音和潰散中的蝴蝶,猶如虛鏡中的幻影,此刻瞬間凝視起來。
肮髒的排放着惡臭氣息的河水,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微風輕輕吹過,竟然散發着溫暖的惬意。
顧君之摳泳圈的動作早已經停了下來,修美的指腹緩緩擡起,神色帶着被慣壞的嬌嗔和洋洋自得的孩子氣。
他不自覺的擡起上半身,要看她,看她,看她,看着她選擇自己……
郁初北扶着救生圈走了兩步,突然整個身體沒入水中……
顧君之頓時擡高上半身,焦急的看她,她不會遊泳。
茫茫無際的大海上,他似乎隐隐看到兩隻胳膊掙紮了兩下,救生圈孤零零的飄在水面上。
郁初北沒有任何慌亂,她甚至一點力氣都沒有用,安安穩穩的讓水漫過她的頭頂!
*
顧管家覺得自己瞬間老了十幾歲!
高成充已經點燃手裡的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八個月,沒了!
易朗月靜靜的站着,想到了很多很多,顧先生與郁主任初次見面時陌生的冷漠,郁主任分手後的消沉,以及後來她将顧先生當做弟弟照顧的好心,直到現在顧先生要要她孩子的命……
後悔嗎。
*
顧君之心裡的得意開心,持續到一分鐘還沒有看見郁初北從水中冒出來!
她怎麼還沒有出來!她不會遊泳!
顧君之瞬間扔開救生圈!拉住救生繩!快速向郁初北落水的方向遊去!整個人崩潰般的大喊:“初北――”聲音如夜啼的烏鴉、嘶鳴的戾鷹,蒼涼、恐懼!
不遠處的海面上一艘小艇,正快速向這邊駛來!
郁初北現在很安全,她不會遊泳,她就是會,也不能遊過去啊,懷着孕,劇烈的運動下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她更不能扶着救生設備過去,都太耗體力了,動胎氣是肯定的!
最重要的,她也擔心顧君之就這麼看着她一點點的挪過去,就是孩子在水裡沒事,折騰這麼一圈下來,估計到船上就能要生。
如果隻是一個,她就賭了,八個月生就生,但現在不行,小的肯定承受不住過低的月份,萬一有病有災,她也會覺得有愧。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不下來,可也不能不下來!不下來在顧君之心裡弄不好就是全世界背叛他!更麻煩!
再說背叛他的火氣,他絕對撒到孩子身上!
郁初北覺得也是沒誰了!這麼難伺候的祖宗!
郁初北為了保留體力,進入水裡後立即放松身體,任水的力量緩慢的包裹住她全身,僅有的一小罐氧氣瓶消耗殆盡,她握着一截救生繩,靜靜的向下沉……直到朦胧中看到有東西靠近,松開了手裡的繩子……
……
“嗯……”郁初北覺得有些刺眼,不舒服的想翻個身,外面的陽光有些大,透過窗戶照進來,像進入了春天一樣。
顧君之眼睛通紅,一動不動的蹲在床邊,狼狽不堪的看着她!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她怎麼能出意外!她敢――
顧君之陡然眼睛很亮很亮的看着她,她動了,他的初北動了!哈哈,他就知道她沒事!“初北……初北……”顧君之聲音很輕,害怕,甚至小心翼翼的叫她。
唯恐她醒來了生自己的氣一樣。
郁初北沒怎麼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握住他的手,握住的那一刻,指間上的清涼已經讓她完全清醒,
郁初北克制着本能的沖動沒有去摸肚子,細細感知了一下微弱的胎動,笑笑:“幾點了?”
接下來便是奇怪的安靜。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顧君之将頭放在她手心裡,那麼小意、聽話、懂事。
郁初北也沒有問一連串的‘巧合’和自己怎麼上岸的。
兩人沉默着。
郁初北并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隻是心情很安靜,除了兇口起伏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顧君之眼睛通紅,悲傷痛苦過後疲倦的安靜,從水裡沖到她身邊的時間很長……很長……比他想象的時間要長百倍千倍,她是被那艘多管閑事的船救起來的!
狂喜過後就是憎恨!多管閑事!
如果他們再出現的晚一點,說不定就……
……
顧君之這兩天有些怕郁初北,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不敢看她,也不敢太接近,唯恐家長抽出時間問責,心虛的不行。
郁初北哭笑不得,她還能吃了他嗎!不過長個教訓也好,前幾天那事确實挺讓她害怕的。
郁初北這兩天對顧君之有些放心,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心虛又膽小,唯恐自己不要他了一樣,可氣又可憐。
對顧君之來說,他自己是可悲又焦慮,時間多一秒,那兩人就多長大一點,就像要挖他的心一樣不舒服。
上次是他疏忽,忽略了她不會遊泳,救生設備也有失效的時候,再加上她太笨,摔進去了對她太危險,反而那兩個東西倔強的就是還要存在!
至于她下水了,證明自己是很重要的,要多想她的好,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怎麼可能!初北是很好的,但人心都是會變的,他怎麼能賭那麼脆弱的東西!
所以。
顧君之怎麼會就這麼算了,郁初北永遠是他的郁初北,那兩個卻未必!
小孩子有多讨厭,多會争寵,頂着一張無辜稚嫩的臉多麼能騙人,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讓他們生出來考驗郁初北的良心嗎!
哼!說不定他們就會取代自己在初北心目中的位置,然後徹底取代他。
早晚會走到,哪一天自己消失了,她會帶着兩個孩子給他埋一座墳的悲慘地步。
所以還是要想辦法。
午後,溫暖的甲闆上,男生乖巧懂事的半跪在一旁,女孩子懶洋洋的躺在沙灘椅上曬着太陽,旁邊的欄杆處一隻臉盆大的烏龜慢悠悠的爬着,一隻腳已經掉在了甲闆外面。
“你對我真好。”顧君之頂着太陽,聲音軟糯糯的,全然依賴的靠着郁初北,要多沒有脾氣就有多沒有脾氣。
甚至沒有介懷的碰到了她肚子一下,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不高興,反而笑眯眯的懵懂無害。
給人一種他已經争赢了,不再争的錯覺。
郁初北心情也很好,隻是她覺得可能是那天的事把他吓到了,有些小愧疚。
但也不敢太自信了,他弄了那麼大的動靜沒有收到滿意的結果,真的已經知足了?顧君之這個人有的時候有個擰勁,比如說他說不晨練,那就真不會練。
所以,郁初北是懷疑的,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很滿足,說話也乖巧了,性格也好了,也不陰陽怪氣了,甚至主動提起以後也帶他們出來看海的話題。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冰釋前嫌了?
……
今天海風有些大,但太陽依舊很好,海鷗的鳴叫聲,藍綠交織的海水,遠遠眺望的海島,和不遠處經過的漁船,都讓人心情不錯。
郁初北今天起的有些晚,睡到了中午十二點,整理好自己,才從房間裡走出來看他:“做什麼呢?”郁初北将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
顧君之羞澀的看她一眼,繼續蹲在甲闆上畫畫,海風吹過他額前的碎發,讓他看起來更加溫和孩子氣。
郁初北看着他的作品,笑了:“真好看。”将所有頭發縷到腦後用皮筋綁起來,衣衫在風中随意的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