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拍了拍雲汐的背，雲汐因為抽泣所以背也跟着一抖一抖的，老夫人看着十分心疼。

　　“奶奶，求求你告訴我我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雲汐滿眼淚花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雲汐這番模樣，着實于心不忍，但是真相她怎麼能對她說得出口。
“奶奶聽你爸爸說你媽媽是生病死的。
”

　　雲汐拼命地搖了搖頭，她将頭埋在了老夫人的腿上，雲汐抱住老夫人的腰，抽泣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媽媽最近一直到夢裡找我，她告訴我她不是生病死的。
”

　　老夫人心裡一驚，試探性地問道：“那你媽媽告訴你她是怎麼死的嗎？
”

　　雲汐又大哭了起來，她的肩膀劇烈地顫抖着，“媽媽告訴我她是被别人害死的！
”

　　老夫人的心猛地跳了起來，她感覺雲汐一定能聽到她此刻的心跳聲是多麼地慌亂。
老夫人的手微微顫抖着，她無神地看着前方，之前在她臉上褶皺間遊走的死氣又卷土重來，那死氣一點一點地蠶食着她的生命。

　　忽然老夫人像是被人攫奪了氧氣，她大口地呼吸起來，仿佛一旦松懈就會立刻沒了姓名。
“奶奶，你怎麼了？
”雲汐滿臉淚痕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似乎是哮喘犯了，雲汐吓得急忙去喊門外的丫鬟。
那丫鬟立刻趕了進來，她拿着桌上一個深棕色的藥瓶，捏住老夫人的嘴巴，往裡面灌了進去。
雲汐見老夫人仰着頭，那雙渾濁的老人的眼睛往上翻着，呈現出來的是魚死時朝天的肚白。
人在鬼門關徘徊時，表情總是如此猙獰，特别是放在一張充滿死氣的臉上，那更是可怖。

　　雲汐看着老夫人，内心的憐憫忽然消失不見，此刻她的心裡變得如釋重負，平靜無比。
她在那一瞬間原諒了老夫人的隐瞞，看着藥瓶旁邊的佛經，雲汐相信老夫人每日每夜都在遭受懲罰。

　　“你好好照顧老夫人，我先回去了。
”雲汐對那個丫鬟淡淡地說道。

　　那丫鬟點了點頭，“那我就不送小姐了，小姐自己要注意安全。
”

　　雲汐本想找一輛黃包車，但是她走出了陸家，她又想自己走回去。
沿途的風足夠她想清楚一些事情。
她回頭看了看陸家的匾額，她知道她在放下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會背負上一些東西。

　　老夫人在那半昏半癡的狀态中，仍有些自己的意識，她看到了雲汐的母親，還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她看着曾經稚弱的兒子是如何變成一個弑妻的惡魔。
雲汐媽媽的臉和雲汐重合了，老夫人吓得清醒過來。

　　那丫鬟正在按摩着老夫人的兇口，她見老夫人醒過來開心的不得了。

　　“你去把老爺給我叫出來。
”老夫人語氣微弱地說道。

　　那丫頭先是一愣，而後便去找陸培順。

　　陸培順聽到老夫人找他，心裡尋思着是什麼事情。
他見老夫人的臉色又比之前慘淡了許多，便想上前關心一下。

　　“别過來！
”老夫人恨恨地看着他。

　　“媽，怎麼了？
”陸培順困惑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把丫鬟支走了，房間一時間隻剩下她和陸培順兩個人。
“你給我跪下。
”老夫人淡淡地說道。

　　“什麼？
”陸培順驚異地叫了一聲，“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

　　“還不快點跪下！
要我說多少遍嗎？
”老夫人嚴厲地說道，她拄着拐杖的手直顫抖，拐杖撞擊地面，發出了沉悶的咚咚聲。
在老夫人聽來，就仿佛地獄的鈴聲。

　　陸培順擔心影響到老夫人的病情，就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
陸培順雖然心底險惡，但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孝子。

　　“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培順着急地問道。

　　老夫人重重地歎了口氣，“你知道嗎，雲汐剛才和我說她夢到了她的母親。
”

　　陸培順一聽立刻慌了，他垂下眼眸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

　　“造孽啊，造孽啊！
”老夫人用拐杖捶了捶地面。

　　陸培順不敢說話，就一直在這裡沉默着。

　　轉眼日落三更，陸培順想到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陸培順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孩兒不孝，惹母親生氣了，孩兒還有事情要做，就不在這裡陪母親了。
”陸培順說完看了看；老夫人，他見老夫人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一點兒也不理睬她。
陸培順無奈，隻好起身走出去了。

　　老夫人聽着陸培順的腳步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冤冤相報，她已經年老了，隻能随他了。

　　陸培順邊走邊想着剛才老夫人和他說的話，原來雲汐最近也夢到了那個女人，陸培順想起來坊間的流言，死去的人會在一個時間段來看望自己的親人。
陸培順有些心虛有些害怕，他想了想，直接驅車去找了雲汐。

　　雲汐見陸培順來了，自然是客氣地迎接，她把陸培順引到了會客廳，為他端茶倒水。

　　“你們應該找些丫鬟，要不我讓陸家來些人？
”陸培順關心地看着雲汐。

　　雲汐搖了搖頭，“勞您挂心了，我們兩個人生活的正好。
”

　　陸培順點了點頭，也不和雲汐多說什麼，他直奔主題，“我聽老夫人說你最近夢到你娘親了？
”

　　雲汐猜測老夫人去找了陸培順，她想到老夫人清醒過來後，她稍微地安了心，剛才她一直在為這件事情自責。

　　雲汐假裝鼻子一段，眼神垂落，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用帶着哭腔的眼神道：“是的，最近媽媽總是來找我。
”

　　陸培順試探性地問：“你媽媽有和你說些什麼嗎？
”

　　雲汐抹了抹眼睛，“媽媽來看看我，還告訴我她不是生病死的，她說她是被人害死的。
”

　　陸培順一聽，心髒猛地擰起來了。
陸培順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她有說是誰害死她的嗎？
”

　　雲汐抽泣道：“媽媽沒有說，隻是讓我一定要幫她報仇。
”雲汐定定地看着陸培順。

　　陸培順被雲汐這麼一盯，覺得不自在起來。
他摸了摸鼻子，遺憾地說道：“你媽媽當年就是病死的，我親眼看着她死在病床上。
”說完，陸培順也作勢抹了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