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應軍什麼時候讓人拿東西砸過臉,蒜蓉腸不很硬,但是砸在臉上火辣辣地疼,隻覺得一股怒氣直沖頂門,還哪管打得過打不過,搶上一步照着劉富貴揮拳就打。
劉富貴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子,順勢一帶,崔應軍偌大的身軀,在他手裡就像個布偶一樣被帶起來,“噗”一下子掄在地上,接着上去照着肚子先是兩腳,崔應軍覺得五髒六腑都給踹得翻轉了。
“還說不認識!”劉富貴一屁股坐在崔應軍肚子上,撕住他的前兇就是一頓拳頭,一邊打一邊亂叫,“認識不認識,認識不認識,還敢說不知道!”
拳頭重點照顧崔應軍的嘴巴,誰讓這混蛋死不承認呢,不幾下崔應軍那嘴唇腫得就像豬八戒,還吐出兩顆門牙來。
崔應軍打别人的時候挺沖,現在挨打了發現滋味不好受,掙紮着擡起手來亂搖,腫着嘴大叫:“别打别打,大哥别打了……”
“哎――”劉富貴笑了,“大名鼎鼎的崔老闆竟然這麼不禁打,才打了幾下就告饒,不行,還沒出氣呢!”
噗噗嘭嘭繼續用拳頭打臉。
崔應軍求饒不管用,掙又掙不起來,眼眶子也破了,鼻子也歪了,人常說“七竅流皿”,他現在是五竅流皿,除了耳朵眼,其他地方都往外冒皿。
宋雨蘿上來照着劉富貴踢了一腳:“警察來了。”
這一腳真管用,劉富貴馬上不打了,手撕着崔應軍猛一翻身,他躺倒了,崔應軍反而坐在了他身上,遠遠望去下面躺着的人手撕着打人的兇脯,垂死掙紮的樣子。
宋雨蘿離得近,眼睜睜看到劉富貴還從崔應軍臉上抹了兩把皿,塗在他自己臉上,宋雨蘿不禁一陣惡寒,好惡心!
他發誓以後即使不生劉富貴的氣了,也絕對離這小子遠點,太窩囊了。
派出所的警察和工商所的人一進來,就看到超市裡滿地狼藉,受傷的橫七豎八滿地都是,而且那邊有兩個人還在打呢!
鐘焘一看騎在上邊的那不是崔應軍嗎,而被打得躺倒在地的正是劉富貴,他當時就急了,縱身向前飛起一腳踹在崔應軍後背上,這一腳力道太大了,崔應軍被踹得一下飛出去,撲倒在一堆箱子上,箱子“呼啦”塌了。
“富貴,富貴你沒事吧?”鐘焘趕緊來啦劉富貴。
劉富貴沖他擠擠眼,緊緊抓住所長的手:“警察同志,你們來的太及時了!”
“剛才是誰舉報這裡有制售假酒的窩點?”工商所的所長問。
劉富貴舉起手:“是我。”
“在哪裡。”工商所長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制假窩點的?”
“我有個朋友在這裡幹,他跟我說的――”劉富貴一邊說,一邊扭頭掃視那些被自己打倒的青年,想看看哪個長得不順眼誣陷他一下子。
崔應軍趴在一堆亂箱子裡,雖然沒暈,但也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剛才一聽工商來查“制售假酒的窩點”,他的腦袋就嗡的一聲。
等到劉富貴說到這裡有内奸,而且眼睛往員工身上掃視,崔應軍恨得差點超發揮一蹦而起,怪不得派出所聯合工商所來查假酒,原來有内奸啊!
馬國利指着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人問劉富貴:“是誰把他們打成這樣?”
“我啊。”劉富貴說。
“你比執法人員都牛!”馬國利譏諷地說,“我們和工商所聯合查假酒也得依法辦事,你憑什麼來超市打砸,還打人?”
“馬所你弄錯了。”劉富貴也報以譏諷地一笑,“不是我來打人,而是他們超市打人。”
說着劉富貴一指呂慶堂:“這是俺大爺爺,他買了假酒來退換,就被那個老闆娘用鞋底扇成這樣。”
接着又一指宋雨蘿:“這是宋雨蘿,我們倆從小同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親密無間情同手足親如骨肉情投意合――”
這小子就像瀉痢一樣都說了些什麼?宋雨蘿殺人的心都有了。
連鐘焘都有點聽不下去:“先說正題。”
“哦!”劉富貴這才從癞蛤蟆的自我陶醉中清醒出來,言多必失一點不假,剛剛差點脫口而出“耳鬓厮磨”,“呃宋雨蘿是大爺爺的外孫女,我是大爺爺的孫子,他老人家被壞人打,我倆肯定急了,就得上來勸啊,這不是我也被打成這樣。”
呂慶堂被扇得腫了臉,嘴角還有皿,這麼大年紀了不經打,心理承受力也差,現在看起來有點萎靡。
劉富貴倒是滿臉皿,可是怎麼看也有點不對頭,而且這小子精神着呢。
“還是讓他們給我換了吧,沒法換就給退了。”呂慶堂上來說,“這麼貴的酒一箱好幾千,我買了十幾箱,這錢還是閨女給的,買成假酒沒法交代啊!”
工商所所長給檢驗一下,呂慶堂買的那十幾箱經典老窖确實是假酒,他立即讓超市的收銀先給老頭把酒退了,然後扭頭問劉富貴:“制假窩點在哪?”
“就在後院第三個倉庫裡邊,你們進去轉過兩排副食箱子,後邊有個防盜門,打開防盜門裡面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門,地下一層就是制假窩點。”劉富貴說。
崔應軍這回也緩過勁來了,一聽劉富貴說得這麼詳細,說明内奸對裡面的情況一清二楚,氣得一蹦老高,破口大罵:“誰他媽出賣老子的,查出來非得大卸八塊――”
“你老實點,老老實實一邊待着!”鐘焘呵斥一聲。
超市裡面的監控錄像顯示,劉富貴說得完全屬實,就是超市裡的人先動手打人的,那些青年之所以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是因為他們上去圍毆劉富貴。
劉富貴笑嘻嘻走上去拉着崔應軍:“在警察同志調查清楚之前,我這個當事人也不能走,來來來,咱倆上一邊老老實實待着。”
一邊說一邊攥住崔應軍的手脖子,外表看起來倆人好像親密無間手拉手走向牆角似的,其實崔應軍感覺手脖子被鐵鉗夾住,骨頭都要碎了,隻能老老實實跟着劉富貴走,就像被黃鼠狼咬住脖子的大公雞。
劉富貴拉着崔應軍在牆角蹲下,上邊攥着他的手脖子,下邊又踩住他一隻腳,小聲說道:“你給老子老實交代,誰打的俺叔?”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派出所和工商所聯合執法,崔應軍已是自顧不暇,打人那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小事了:“那五個人跟着田朋混,我讓田朋找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呂大強跟你有仇,他讓我想辦法對付你,第一步先讓你的農家樂建不成。”崔應軍手腕被攥着,腳被踩着,疼得汗珠子都下來了。
“好哇,真好,又是呂大強!”劉富貴點點頭,“這個點兒的話,你知道田朋能在哪裡?”
“他這幾天看上鎮東頭那個賣彩票的小婦女了,天天在彩票站守着――我什麼都說了,你松松手好嗎?”崔應軍已經疼得堅持不住了。
劉富貴笑笑,松開了他:“你這混蛋弄那麼大個制假窩點,超市怕是開不成了,然後還得進去待個十年八年的,你信不信?”
崔應軍低頭不語,他知道自己這幾年幹得有點過火,涉案金額太大了。
劉富貴過去配合警察做了個簡單的現場筆錄,就出來了,他要去找田朋。
幕後指使人固然可恨,但是打人的那個五個小痞子絕對不能放過,無冤無仇的,下手也太狠了。
有仇不過夜,今天非找着那五個小痞子打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