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麥那頭，久久地沉默之後，終究是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烈焰将軍，您平安無事，真的是太……”

　　“出乎你預料的對不對？”

　　左妲己冰冷地打斷了寬将軍的話。

　　那頭再度沉默，半晌後笑道：“當然，的确是出乎我的預料，那種病菌，我做夢都想不到有人能把它治好啊，不過您現在身體應該很虛弱的，不宜太過操勞軍務，不如……”

　　左妲己，直截了當地說道：“阿寬，已經夠了，既然我回來了，就意味着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你跟我時間也不短了，說說吧，是誰，給了你什麼樣的籌碼，讓你選擇背叛了我的……”

　　那頭再度沉默，這一次，她笑得陰恻恻：“嗬嗬嗬……終歸還是暴露了嗎？果然安排個人煽風點火，容易露出馬腳啊……”

　　左妲己否認道：“你錯了哦~并不是臨時露出馬腳的，否則我也不會那麼火急火燎地趕來了，在你的計劃中，那枚炸彈時我就應該死去了，但我命大逃過一劫，你知道如果我活過來，早晚會查出些什麼，所以打算讓我在治療中死去，但我出事之後，醫療兵和護衛都是我親信之人，你的人很難接近，唯一能做手腳的地方，就是供皿源了。”

　　寬将軍一笑道：“嗬嗬嗬……你的皿型如此稀有，我怎麼算也算不到小鎮中能找到匹配的吧！”

　　左妲己說道：“計劃這種東西，原本就是動态調整的，就算那個小女孩不出現，你也有其他方案，但她的出現，讓你有了個一石二鳥的計劃，在獻皿者的皿樣中加入病毒，讓我不得好死，同時也埋下女娲部仇視北愛爾蘭的伏筆。”

　　寬将軍道：“啾啾啾……那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左妲己道：“我死了，女娲部就會歸你掌控，就算是出現變數，你也可以煽動仇恨，讓她們對平民出手，再讓人把事情傳出去，女娲部就徹底毀了！”

　　寬将軍沉默。

　　左妲己道：“而這時，兩個你計算之外的變量出現了，那就是戰刃骸和莊楓的趕來。但他們恰好被你留下善後的眼線（向導）撞見，于是你安排他混淆視聽，想請君入甕，引戰刃骸和莊楓入軍營，借用軍隊的力量幹掉他們，隻是你沒想到戰刃骸沒來，莊楓又來的如此快，以至于你沒有組織好足夠的劫殺力量，不僅沒有幹掉他，反而讓他帶走了我的棺材，你知道他醫術了得，怕我會被她治好，為了防止事态失去控制，你決定毀掉‘女娲部’，馬上煽動人去對付戰刃骸，并安排那個‘向導’，将仇恨也傳播到小鎮居民身上，對嗎？寬将軍！”

　　寬将軍由衷感歎道：“不愧是你啊，縱然你比不上你那個五妹‘左幽蘭’，但頭腦終究是被‘門薩協會’保了五億英鎊，哦，好像漲到十億了！既然計劃被你看破了，那再聊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至于在幕後指使我的人，恕我不能……”

　　左妲己冷不丁地說道：“華太太，對嗎？”

　　寬将軍，倒吸了一口涼氣：“呲！！你……怎麼會知道！！！”

　　左妲己狡黠一笑道：“抱歉，随便說說而已……本來想先說‘賀炜’的，你的反應，錯不了了！”

　　寬将軍道：“哼！就算你知道了，也沒什麼，你竟然自己承認了身份，就算愚忠于你的士兵擁護你，你覺得其他軍方官員，軍方最高層，乃至炎黃宮主軒轅開天，會繼續容忍你嗎？維和行動之後，你的軍旅生涯，也将到此為止，我的目的也達成了……等待着你的，将是人間地獄，而等待着我，是數不盡的财富，和榮華！”

　　左妲己沉默半晌後，卻是沉重道：“阿寬啊……咱們在軍校時，是親密無間的姐妹，戰場上，互相為對方擋過子彈，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我相信自己不是會看走眼的人，你變成這樣，一定不是‘榮華富貴’這麼無聊的理由，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嗎？”

　　電話那頭，寬将軍沒有說話，但呼吸卻帶着些顫音。

　　“無可……奉告！”

　　哧哧！耳麥的通訊，中斷了！

　　……

　　某個黑暗的房間中，寬将軍關掉了無線電設備，拿掉了領子上的變聲器，拿起另一個無線電說道：“賀炜先生，您果然料事如神，那個左妲己真的被莊楓救活了，還懷疑到了莊月華，我已經按照您的應急方案，将懷疑的對象，轉嫁到莊月華那邊了。”

　　耳麥那頭，賀炜一笑道：“做得好，真正的寬将軍，屍體處理掉了嗎？”

　　那人一笑道：“放心好了，不過她可真是烈啊，對武力，金錢都不為所動，甚至我們找人把她霸淩，都不願意背叛自己的姐妹，最後沒辦法，隻好把她殺掉了！”

　　賀炜一笑道：“行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身後的牆隐藏着一個隔闆，裡面是酬金，密碼是你的生日，拿着它，做你想做的事。”

　　那人笑逐顔開道：“這……真是太好了！”

　　賀炜一笑道：“那麼，祝你玩得開心……”

　　放下耳麥，那人笑盈盈地起身，摸向身後的牆壁，果然有個隔闆，他激動地輸入密碼，隔闆打開，他的雙目卻陡然圓瞪……

　　轟隆隆隆隆隆！！！

　　伴随着爆裂的火光，這個據點被炸上了天空。

　　……

　　北愛爾蘭小鎮女娲部的指揮所中，左妲己身穿一身迷彩軍裝。

　　女娲部的士兵彙報道：“烈焰……妲己将軍！我們已經對寬将軍的電波，進行逆追蹤，信号卻突然中斷了！沒有發現她的藏身地點！”

　　左妲己說道：“明白了，下去吧。”

　　隻是，左妲己仍舊愁眉不展，似有什麼心事。

　　我對她說道：“妲己姐姐啊，既然已經知道幕後黑手了，沒必要管那樣一個小角色了吧。”

　　妲己搖搖頭道：“不，寬，她可不是小角色……那個幕後黑手，也并非莊月華！”

　　我驚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之前不是試探過了嗎！！？”

　　妲己說道：“她的語氣就算再像，裝作被我算計時，聲音終究會表現出不自然，而我後來提到‘賀炜’二字，他的呼吸出現片刻地紊亂，所以……我更傾向于，幕後主使者乃是‘賀炜’！”

　　我驚歎地望着左妲己，旋即道：“那，你又何必為了那樣一個叛徒而傷心呢？就算是親密無間的戰友，也已經被時間和銅臭改變了。”

　　左妲己背着手來到窗前，雙眼複雜地望着夜空，呢喃道：“我和寬曾經約定過，假如有一方戰死沙場，想找到對方時，隻需在夜裡擡頭，就可以看見……而寬的代号，就是‘流星’。”

　　咻！

　　一枚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左妲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堅定道：“我認定的人，是絕對不會看走眼的，白天和我說話的，不是寬……八成，不，一定是賀炜安排的人，真正的寬，正在天上看着我！”

　　我怔怔地望着左妲己，越和她接觸，越能發現她的閃光點，不愧是烈焰将軍，不愧是妲己啊！

　　當我回過神來時，左妲己早已回過頭，直直地望着我。

　　我撓撓頭道：“妲己姐姐……我，我，其實我……”

　　妲己一笑，走上前來，一拍我的肩膀，道：“弟弟，還記得路上打賭的獎勵嗎？”

　　這件事還未提，賭的是‘妲己自曝身份後士兵們的反應’，賭注是‘如果我莊楓輸了，就在戰争後，與左妲己徹夜長談《普希金詩集》，如果是妲己輸了，就獎勵莊楓一個融化般的吻’！

　　結果，是我赢了！

　　我忙驚道：“啊……那個啊，不必兌現了吧！”

　　妲己卻一步走上前來，捧住我的臉，說道：“弟弟，當年在帝京那群纨绔子弟面前，你給姐姐争了臉，當時還吻了姐姐，其實事後我回想過很多次，覺得和弟弟親吻蠻開心地，隻是軍務太忙，一直沒有機會，既然打賭輸了，就得……願賭服輸啊……”

　　說完，妲己閉上眼，微紅的臉蛋湊上來，那鼻息，溫熱芬芳，那嘴唇……溫軟如玉，那個吻，融心解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