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深處,千丈方圓的白雪消失一空,地面塌陷出一個個接連的大坑,唯獨中心處不足丈許的地方完好無損。
遠遠看去,如同雪山裡出現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困着一位築基青年。
“凡人的時候,的确活得很久,身為一家老祖,每逢賀壽,子孫們都會請來戲班子,演上一天的大戲。”
玉女站在山坡,與徐言所在的高台同樣高度,輕語之間,地面的白雪被法術凝聚成一張高背的冰椅,玉女緩緩落座。
“既然你很喜歡演戲,那麼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可以演個夠,如果能讓我開心,或許真能逃過死劫。”
玉女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看你的本事了,演得好,我會将你帶回山門,廢掉你的修為,專門為我唱戲,如果演得不好,今天你必死無疑。”
“沒商量了?”徐言捏着拳頭看似十分憤怒,道:“大丈夫甯死不屈!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屈服在你這老妖婆的腳下,哼!”
昂首挺兇,面色決然的徐言仿佛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如此氣勢堪稱驚人,隻不過下一句更驚人了。
“說!”徐言探臂膀點指着玉女,肅穆而道:“你想聽哪一出!”
“咯咯咯咯!”玉女先是瞪着眼睛,接着掩嘴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如此有趣的家夥,她已經舍不得殺掉了。
“演得好!我改變主意了,不讓你死,你這種小醜,真能讨人喜歡。”
玉女笑了半晌,含笑道:“唱你最拿手的曲兒吧,從今往後,你是我金玉派的人了,修為就别想留着了,不過我會給你個名頭,就讓你當那戲班子的班主好了,為我尋找些凡世的大家,隻要讨我歡心,你不僅能衣食無憂,還能長命百歲。”
“謝過前輩。”徐言拱手躬身,道:“那我們今天就來一段,天門侯炮轟潛龍嶺,百妖宴皿染天河邊,不知玉女前輩意下如何呢。”
“如此古怪的曲牌,當真是大戲?”玉女顯得興緻勃勃,道:“天門侯是何方人物,百妖宴又是什麼來頭?”
“戲裡的角兒,大多杜撰而已,我家鄉的一段大戲,唱起來那才叫熱鬧。”
徐言憨厚的一笑,擡手踢腿,比劃出唱戲的姿勢,隻是他這番姿勢有點古怪,腿在弓,身在俯,左手前,右手後,猶如要開弓放箭一樣。
“玉女前輩,你可要聽得仔細!”
一聲斷喝,徐言身形轉動,帶起了霍霍風聲,一片晶瑩的冰晶在身前浮現,那不是真正的冰雪,而是一塊塊靈石。
“長河古道邊,萬裡北飛雁。”
高歌中,徐言隻探左手,揮動間九塊靈石打出,好比九隻飛燕,直奔山坡上的冰椅,碎裂聲不斷,九塊以飛蝗打出的靈石在玉女面前丈許處裂成齑粉,被玉女強橫的靈力磨滅。
“遊子歸故土,前塵花如嫣。”
反手間十八塊靈石同出同至,地面上的積雪中被靈石飛動的狂風壓出了十八道淺淺的痕迹,卻在玉女的輕笑間再度碎裂。
“今生前世世中人,塵世路,不羨仙!”
仍舊以單手發出靈石,越過了雙雀,徐言直接動用了漣漪,發出靈石的單手由于速度太快形成了殘影,好像他多出了幾十條臂膀。
上百靈石帶着呼嘯飛出,玉女連看都沒看,僅僅以元嬰後期的威壓直接将飛來的靈石震裂,同時撫掌而笑,高呼了一聲好,仿佛聽得入迷。
“百年彈指間,千載浩劫現。”
左手飛石,徐言的右手終于動了,一張張電光缭繞的符箓閃電般飛出,千機府裡最多的東西不是法器法寶,也不是靈丹靈草,而是被祭煉了百年,用來消磨那些枯燥旅程的雷符。
靈石如雨,雷符如風,混合在一處好似夾雜着石塊的龍卷,呼嘯着将玉女與冰椅籠罩,風雪中傳來了清脆的嬌笑,玉女沒動,隻是靈力暴起,将靈石與雷符盡數擋在身外。
“軍前稱勇者,陣列皆在前。”
歌聲依舊,越發高昂,玉女十分享受這種略顯蒼涼的曲調,猶如入迷一般,微阖雙眼。
護體的靈力足以讓她無視那些下品程度的雷符,數量再多,也傷不到元嬰後期的強者,強橫的靈識更能捕捉到戲台上那個小醜的一舉一動,哪怕徐言飛身躍下高台,以驚人的速度奔行,玉女仍舊沒有絲毫的忌憚。
既然看戲,就要有看戲的風度,玉女安然而坐,身前懸浮着玉女劍的本體,法寶的餘晖襯托得她精緻的臉睱更加俏麗。
玉女紋絲不動,徐言卻在雪地中疾行,圍繞在冰椅的周圍,仿佛速度太快所緻,長綢般的東西從他身上掉落了下來,鋪在雪上,顯得不倫不類。
“應該還有一句,唱得真不錯,隻要最後一句能令我滿意,我可以饒恕你這番愚蠢的舉動。”
玉女微微睜眼,眼中寒光一閃,身前的玉女劍猛然橫了起來,極品法寶的龐大威能,在玉女身外形成一圈堅硬的壁壘,與此同時,一道閃爍着耀眼雷光的符箓已經到了。
震天動地的轟鳴中,玉女所坐的冰椅寸裂了開來,玉女劍明顯向後一震,險些傷到它的主人,極品法寶形成的防禦壁壘扭曲晃動,最後破裂了開來。
“上品雷符!”
玉女驚訝中再也不敢怠慢,玉女劍絕非防禦類的法寶,擋住一張上品雷符不難,可是上品雷符的數量如果多了,憑着一柄玉女劍也擋不住,真要被上品程度的雷符擊中,元嬰修為都要重創。
下品符箓的威能,與法器類似,而上品符箓的威能,已經達到了法寶程度,尤其雷符這種威力極其可怕的符箓,幾乎是低階修士反殺高階修士的神兵利器。
因為符箓的催動,所需要的靈力極少!
在修行界,一時不察而喪命符箓之下的修士數不勝數,被低于自己修為的修士反殺之人更大有人在。
之前的下品雷符玉女根本沒看上眼,但是上品雷符的出現,讓她終于重視起徐言這個小醜。
然而玉女的重視有些晚了,三張上品雷符的炸起,将她的靈識切斷,在這一瞬間,徐言的身影随之消失了蹤迹。
安靜的山脈裡,再次出現了風雪,風雪中,徐言的身影猶如鬼魅般變幻不停,沒有逃離這處險地,而是縱躍在半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