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決掐動了一半,立刻被徐言散開,蛟牙虎骨兩件法寶暴起了銳響。
徐言的眼神變得無比陰沉,因為迎面撲來的不是大浪,也不是什麼大魚,而是一頭巨大的龍雀!
龍雀的背上,雷六獰笑着掄起了雷鞭,無數道雷影帶着轟鳴襲來。
“猜到你有後手,果然如此,鬼面,在通天河裡,我看你還怎麼逃,給我去死!!!”
雷六的埋伏,出乎了徐言的預料,正如對方所說,有天河威壓禁锢,徐言根本施展不開。
不僅雷六與龍雀出現,後方還有十幾頭飛行大妖撲殺而來。
原來在飛入大河之後雷六兵分兩路,讓一半的大妖先行渡河,他和剩下的大妖隐在河面上等待。
最為了解自己的果然不是知己,而是敵人。
徐言的失策,讓他陷入了危險的境地,法寶頃刻間爆發出全部的威能,抵擋着不絕不斷的雷鞭。
仗着法寶護身,徐言能頂住雷六的猛攻,可是腳下的海大鉗頂不住了。
被一條雷鞭拍個正着,海大鉗連哀嚎都喊不出來,直接翻滾着落入水底,立刻被河水沖向下遊。
海大鉗一旦被沖走,徐言隻能急退到小青的背上,這時候其他的飛行大妖已然到了,各自咆哮着撲來。
一點千機府,徐言先将小青收入法寶,背後豁然探出雙翅,向後急退。
将一隻隻巨蟹當成了落腳地,徐言一邊抵擋着大妖撲殺,一邊收取着青蟹,還得快速的後撤。
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徐言的強橫,即便面對百妖也不懼,可是通天河的壓制,讓他徹底落入了下風。
僅僅收取了幾頭妖靈,退路上出現了斷裂。
雷六看出蟹橋的用處,第一個出手滅殺螃蟹,幾道雷鞭下去,蟹橋的前端立刻四分五裂。
前面的蟹橋一旦斷裂,後面的蟹橋立刻也跟着潰散,徐言的身影随之跌入水中。
轟隆隆!
雷鞭加上大妖的利爪,在水面上不斷的砸起巨浪,雷六狂笑着以雷電之力轟向水底,以他的感知,那鬼面至少挨了五六道雷鞭。
一旦落入河底,徐言再也抵擋不住天河威壓,與無數的螃蟹一起,頃刻間被水流卷走。
“他身上有法寶護體,比龜殼都硬。”
“鬼面沒死,我們要不要追殺?”
“這裡接近了河心,我們已經埋伏了很久,再耽擱下去可不是明智之舉。”
十幾頭大妖發出各自的意見,有的主張追殺鬼面,趁機将其一舉滅殺,永絕後患,有的則畏懼天河之威,想要盡快南渡。
雷六掃了眼徐言被沖走的方向,沉吟了瞬間,決定追殺下去。
鬼面對他雷六來說是真正的大敵,這種能滅殺自己的敵人如果不除掉,即便到了天南雷六也會心神不甯。
剛要下達追殺的命令,一道超過了百丈的巨浪突然從河中出現,将十幾頭大妖卷入其中。
半晌過後,好不容易沖出巨浪的大妖一個個神色不定,目露驚懼之色。
“走。”
雷六心有餘悸地說道,不是他不想追殺鬼面,而是通天河越發狂暴了起來,這種程度的天河,連大妖都快抵擋不住了。
河水的狂暴,打消了雷六追殺的念頭,十幾頭大妖紛紛飛往對岸。
很快,河面上再無人影。
大河依舊在咆哮,自東天而來的河水洶湧而下,日夜不息,奔流不絕。
河水能帶走一切,無論魚蝦,還是龜蟹,就連時間仿佛也随着奔湧的河水被扯成了碎片,紛落在塵世之間。
三天之後,距離當初架起蟹橋數萬裡之遙的下遊,徐言帶着一身水漬走上了河岸。
歪歪斜斜的腳步,停在河邊的一顆樹下。
嘭!
一拳砸在樹幹,留下一道深深的拳印。
“雷六……”徐言冷聲低語:“再見面,我不僅會切掉你的耳朵,還會切掉你的腦袋!”
最後的希望,付之一炬,蟹橋一旦崩塌,萬隻冰絲蟹就算能活着大半,也無法聚集在一處了,因為除了小青之外,其他的冰絲蟹全都是無主的妖物。
坐到樹下,徐言的目光有些呆澀,定定的望着天穹。
一條通天河,擋住了他返回故鄉的前路,空有一身誅妖之力,卻再也追不上百妖的蹤迹。
這種感覺不僅令人懊惱,還會讓人無比憤怒。
一文錢憋倒英雄漢,徐言算是體會到心有餘,力也足,偏偏被天威所擋的苦澀。
蛟牙與虎骨護身,再加上裂風甲,徐言的傷勢不算重,恢複幾天也就痊愈了,隻是心頭的悶氣始終無法發洩,他現在有些想念海大鉗,那個免費的沙包用來當做出氣筒還算稱職。
心所念,則目所見,這是一份美好的憧憬,半晌之後,徐言呆澀的目光多了幾分神采。
距離這顆大樹不足百丈遠的河道裡,一隻巨大的蟹鉗探了出來,随後是一個龐大的蟹殼,背對着徐言的方向,獨臂巨蟹狼狽不堪地爬上了河岸。
先是趴在河邊喘了半天粗氣,巨蟹直勾勾地盯着河水,看着看着居然發出人聲的狂笑,那笑聲說不出是憤怒還是解脫,好像還帶着哭音兒。
“這下子老子該逃出魔掌了吧,九死一生啊,大妖的雷鞭原來我海大鉗也能抗下來!看來老子距離大妖已經不遠了,這真是老天有眼啊,我海大鉗又活過來了,哈哈哈哈!”
狂笑之後,便是一陣嘀嘀咕咕。
“百妖南渡,天北豈不是沒了妖王?我海大鉗豈不是可以橫行天北?難道這就是人族口中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看來該着老子走運,大妖們走得匆忙,他們老巢裡一定還有好東西,我得好好算算……”
“九幽澗去不得,妖王大人咱可惹不起,鹳雀府倒是能去一趟,不知道龍雀大妖留沒留點好東西,白烏的紅樹林最好别去,誰知道那群螞蟻還在沒在……”
嘀咕了半晌,海大鉗有些憤憤然地嘀咕道:“都怪那鬼面,他把五地的大妖都給搶了,鬼面所過之處,野狗都得被拔毛,就不能給老子留點?真他娘是個吃獨食兒的,他的那座府邸倒是不錯……”
“鬼面死沒死呢?劫掠了一群大妖,他最有錢啊,如果能找到鬼面的屍體,豈不是發财了!”
“對!等老子緩緩氣兒,再去河裡撈一撈,趁着這股運道沒散,說不定真能撈到鬼面的屍體。”
嘀咕了半晌,海大鉗有了幾分力氣,變化成人身,龇牙咧嘴地想要找處地方休息一番。
一回頭,正好看到一顆大樹,樹底下倒是陰涼。
興高采烈的海大鉗沒等邁步呢,就看到樹下坐着的熟悉身影,他的表情立刻精彩了起來。
先是笑了笑,接着咧起嘴,最後皺起眉,眼角一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大喊:“能在此地再遇長老,是我海大鉗的造化!這真是天大的緣分啊!”
說着拍馬之詞,海大鉗的心裡卻在狂罵不止。
什麼狗屁緣分,這分明是孽緣,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