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墨,就跟一縷魂似的,突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了,搞得我和黃琨差點吓的靈魂出竅。我之所以把黃琨帶到這大排檔,就是因為我那酒吧人多嘴雜,怕我們說漏了什麼被人聽到,誰知道,到了這裡,竟然還能遇到熟人,好巧不巧的,這人還是許墨,她最清楚我和黃琨的關系了,要是她聽到了我和黃琨的談話,那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一瞬間,周圍空氣都安靜了,一股異樣的氛圍充斥其中。我壓抑住内心的躁動,正醞釀着該怎麼開口回答許墨,而這個時候,黃琨倒是先恢複了鎮定,他一臉莫名其妙的對許墨說道:“許墨,你說什麼呢?”
黃琨的表情演的很逼真,關鍵時刻,這小子倒是轉的快,眼前這一幕,都讓我感覺黃琨突然影帝上身了。
許墨聽了黃琨的話,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她試着調整情緒,指着我,對黃坤問道:“他不是蘇炎嗎?”
黃琨聽到這話,立馬明白了,許墨現在還完全不确定我是蘇炎,她純粹是憑感覺或猜測。于是,黃琨底氣更足了,他假裝十分驚愕地對許墨說道:“許墨,你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逮着個人就以為是炎哥,炎哥早就已經死了,你在這瞎說什麼呢?你不知道這兩年學校裡的人都怎麼說你嗎?你都快瘋了你知不知道?”
這一連串的反問,把許墨都堵的啞口無言了,她現在肯定又懷疑自己認錯人了,确實,這兩年多,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疑神疑鬼,她似乎總是能碰到像我的人,但最後都發現,是認錯了人,每次認錯人以後,她才反應過來,我已經在那場大戰中死去了。隻不過,這麼久過去了,她始終不願意去正視這個所謂的事實,她甯願自欺欺人的活在這個幻想中,她甯願相信,我還活在世界的某一處。
過了許久,許墨才從怔愣中回過神,她皺着眉,對黃琨說道:“可是,我明明聽到你叫他炎哥,你隻會這麼叫蘇炎的!”
我聽到這裡,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看來,許墨并沒有聽到我和黃琨的談話内容,她頂多就是隐約聽到了炎哥兩字,這樣就好辦了,我隻要随便編個謊,就能忽悠過去。雖說這樣對許墨挺殘忍,但現在這種關頭,我不想節外生枝,我也絕不能再連累許墨,讓她遠離我,才是對她好。
于是,我直接禮貌性的微笑着跟許墨說道:“小姐,我們見過的,我是榮耀酒吧的管理人,并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叫蘇炎的人,恰巧我也姓蘇,不過我叫蘇乞兒。剛剛這位小兄弟在跟我講他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所以,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我始終保持着風度,盡力配合着黃琨,極力的掩飾着許墨所聽到的事實,我想,隻要許墨沒有明确聽到我和黃琨的談話内容,她就應該無可辯駁。
許墨聽完我的話,眉頭皺得更深了,她仔細地觀察着我,好一會兒,她才微微張口說道:“那你一個酒吧的管理人,怎麼會跟這一個學生認識?”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我也不需要扯謊,直接對許墨解釋道:“前段時間無意間碰見他被人欺負,我對他出手相救,這才認識的。小姐,我跟你相識,不也是因為在酒吧的意外嗎?”
一番話,我說的很自然,黃琨也适時地随聲附和道:“我們幾個兄弟上次在校門口被陳禮龍陳禮虎等人圍毆,這位大哥路見不平才出手相救的,這事學校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問。”
我和黃琨這一唱一和,說得有理有據,許墨就是想反駁,也找不到詞,她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來,她的聲音,也變得很低很低:“那不好意思,也許真的是我聽錯了。”
看到許墨這樣,我内心一塊柔軟的地方忍不住就被觸動了,我真不忍心騙她,可是,我又暗自慶幸,總算是蒙混過去了。
黃琨看到許墨無精打采的,他也有點于心不忍,出于好心,他試着勸解許墨道:“許墨,我知道你可能是放不下炎哥,但是你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辦法啊,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人終歸都要面對現實的。”
聽到黃琨這麼說,許墨的神色愈發黯然了,她整張臉都失去了光彩,她的精神氣也很不好,以前的許墨可不是這樣,當初,許墨在大學名噪一時,她被譽為清純校花,是男人的夢中女神,她的外表清純又不失靓麗,她的氣質也極佳,她有才學,也懂文藝,是完美型的女生。
但,這樣的女生,卻被我攪亂了人生,自從我來到大學以後,她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因為愧疚,她想幫我,卻沒想到,這樣反被李劍飛鑽了空子,從此,我和她的生活都不再平靜,她誤會了我,但我卻數次救她于水火,或許正是這樣複雜的經曆,讓許墨慢慢對我上心,或者說,我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她的内心。隻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對我的感情,也可能,因為我和胡媚兒已經是一對,她一直不願意去面對自己心裡的真實情感。她的潛意識就把自己排除在我和胡媚兒之外,她不想以第三者的身份介入,所以她從不打擾我。可是,自打胡媚兒和我的感情崩裂以後,許墨不自覺地就慢慢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她控制不住就想關心我。而,正在她對我投入最深感情的時候,我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一事實,讓許墨瞬間崩潰。
兩年多以來,許墨無時無刻不在想我,她不是不知道,我很可能死了,但她沒有見到我的屍體,她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她就是存在期待,存在幻想,希望我還在世。然而,無數次的失望,無止境的等待,還是讓她身心俱疲,她憔悴了,也消瘦了,本該是花一樣的年紀,卻承載了太多不屬于她的傷痛。
今天,許墨再一次從希望的巅峰堕入失望的谷底,這感覺,就像是自己又狠狠摔了一次,她的靈魂都摔碎了,她知道黃琨說的有道理,她确實不應該再執着,但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啊,就是在這一刻,她還是想抱着最後一絲僥幸試一試,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蘇炎。
這麼想着,許墨突然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很熾熱,分明是想從我的眼睛裡尋找什麼東西,又像是要把我徹底看穿。
對視了幾秒,我便心虛得渾身不自在,連忙轉移視線看向别處。
許墨見我這樣,眼神立馬閃出了一點光芒,她繼續盯着我,輕聲問道:“怎麼?你不敢看我嗎?”
她說的沒錯,我沒法和她的眼神對視,她那樣希冀的眼神,會讓我不忍,也讓我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但是,我深知,這種時候我絕不能心虛,尤其她現在又對我産生了一絲懷疑,我更要保持鎮定,于是,我立即挺直了腰杆,故作輕松的看着她,說道:“不是不敢,我一個大男人,一直盯着你這樣的美女看,感覺不太禮貌!”
聽到這話,許墨眼裡的光瞬間暗淡了下去,她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幻滅了,她的心,徹底灰了,她努力保持着最後一點堅強,微笑着說道:“好了,不開玩笑了,你們繼續吃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的背影,看似灑脫,實際卻充滿了落寞。而我,此刻内心也是一片荒涼,我知道她剛剛那一笑有多牽強,我也知道,她的灑脫有多艱難,我對她,實在太殘忍了,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這一生,注定活在仇恨中,我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許墨有牽連。
在我愣神之際,黃琨突然松了一口氣地說道:“還好咱們機智,沒被識破,吓死了!”
我看着許墨已經遠去的背影,漫不經心地敷衍了黃琨一句:“是啊,下次得注意了!”
現在是特殊時期,我絕不能因為身份的事出亂子,盛世集團的人随時有可能過來,我除了要小心提防危機,更要保住自己身份的秘密。否則,一旦盛世的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傳到楊公子耳朵裡,那後果就真不堪設想了。
過了一會兒,黃琨又搖着頭,歎了口氣,說道:“不過沒想到這許墨竟然這麼在乎你,自你出事以後,她整個人就變了,每天都跟丢了魂似的,學校的人還擔心她會為了你殉情呢!”
聽了黃琨的話,我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許墨,對不起了!
接着,我和黃琨繼續吃吃喝喝聊聊天,經過許墨這麼一出插曲,我和黃琨的興緻都有所影響,但我們還是不停地展望未來,同時,也聊了一下過去,直到夜晚十點多了,我們才結束了這頓晚餐,然後各自分開。
黃琨回了學校,而我,則回了榮耀酒吧。
雖說我現在算是江州地下界最有名望的存在,手底下的場子也不少,其中比榮耀酒吧高檔的場子也比比皆是,但我暫時沒有轉移據點的打算,我還是喜歡待在榮耀酒吧,畢竟它是我第一個場子,對我來說意義也特殊,最近酒吧的生意是日日火爆,今天同樣如此。酒吧的包廂和大廳都已滿座,都市的人都喜歡夜生活,這個點剛好是他們精彩生活的開始,酒吧裡有燈光,音樂,舞蹈,酒精,這些因子組合起來,總讓人很享受。喝酒的客人很多,舞池中央跳舞的人也不少,形形色色的妩媚少女随着勁爆的音樂,瘋狂的搖擺着自己的身軀,袒露在外的白皙皮膚在搖曳的燈光下格外的引人注目,那婀娜的身姿,也令人移不開眼睛。暧昧的氣息,籠罩着整個酒吧。大家沉醉的就是酒吧的這個氛圍,可以讓人忘記煩惱,盡情的釋放着自己。
當然,這種生活,不屬于我,我現在沒心情去享受,也沒閑情幹無聊的事,我的腦海裡無時無刻都裝着仇恨,我現在是為複仇而活,剛剛和黃琨聊了一通,中間又遇到了許墨,這讓我的心情震蕩頗深,也讓我更加的想強大自己,隻有我變得強大了,我才不需要隐姓埋名了,我才可以向世人宣布,我是蘇炎,我回來了,我才可以堂堂正正的向楊公子宣戰!
為了這個目标,我必須加速前進,我一定要快速發展丐幫,刻不容緩。
在酒吧巡視一圈後,我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準備繼續工作,由于我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老闆對我自然更加特殊了,他特意給我分配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方便我辦公。
隻是,今天的辦公室卻突有異常,我進去的時候,竟然看到有一個人正坐在我的辦公椅上,這情形,明顯不對勁,我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我的目光,變得十分淩厲,眼前這人,從頭到腳都是黑,黑衣黑帽,整個人仿佛與黑色融為一體,我站在門口,壓根就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無形氣勢,卻是相當的詭異,我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常可怕,就宛如黑暗異靈。
不過,我并沒有因此慌張,相反,我還保持了十二分的鎮定,然後謹慎的發問:“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聽到我的問話,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依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那裡,但辦公室裡,卻驟然飄響起了他無比陰森的聲音:“盛世,黑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