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天空中烏雲壓的極低,遮住了月亮的光輝,無盡的蒼穹,一片黑暗。而我,全身上下從頭到腳也是一身黑,在夜色的掩護下,旁人幾乎看不見我,但,倏然之間,我卻跟幽靈一樣突然閃了出來,這可把演戲演的正入神的李劍飛吓了一大跳。他原本運籌帷幄的神态,頓時變得驚愕萬分,不過,等他借着昏暗的路燈光看清我之後,他的臉色立馬由驚轉怒,他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他陰冷地瞪着我,目眦欲裂道:“又是你?你到底是誰?”
李劍飛的聲音很沉,目光晦暗,同時又夾雜着濃烈的怒意,似乎,他比黃琨都更加恨我,我給黃琨的,不過是兩刀子,但我帶給李劍飛的,卻是兩次從中作梗。上一次他設置了英雄救美的戲碼,結果被我捷足先登,他在暗中看到我,鐵定對我恨得咬牙切齒。現在他設置了個苦肉計,我又不合時宜的出現了,他要是不憤恨才怪。
看到李劍飛這神情,我很滿意,我淡淡地望着他,聲音冰冷道:“你剛才不是在上演苦肉計嗎,不過你演的太假了,我來幫幫你吧!”
說着,我不給李劍飛半點反應的時間,整個人仿如發狠的野獸一般,猛然撲向了他。
李劍飛是聞名全校的風雲人物,身居學生會高位,背景人脈相貌頭腦手段,樣樣傑出,但唯獨,不擅打架。不過,李劍飛和黃琨不同,他有膽魄,不慫,即使面對拿刀的我,他也沒有退縮,直接跟我幹了起來。
當然,我手上有武器,又先發制人,李劍飛本身就不擅打架,即使他反應挺快,拼盡一切和我幹,卻也不是我的對手。沒多會兒,他就被我幹倒在地了,但這家夥仍然不服輸,他果然夠陰夠精明,估計是發現我衣服破了一個口子,猜到我那地方受了傷,所以,他逮着機會就朝我那傷口死命的錘。
我被李劍飛打了兩拳,頓時疼出了一身冷汗,舊傷口都裂開了,滲出了皿,沾濕了我裡面的衣服,同時,也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我不顧身體的疼痛,一手用力地按住他,一手捏緊彈簧刀,用刀柄狠狠地敲打他。
立即,寂靜的夜空就響徹起了李劍飛沉痛的慘叫聲,一邊叫,他還一邊試圖掙紮,但,他越是掙紮,我打的越狠,我心裡翻滾的全是怒火,滔天的怒火!
一想到李劍飛的高姿态,想到他那陰險卑鄙的手段,想到他虛僞的面孔,想到他把我當蝼蟻輕視踩踏,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最恨的就是這種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僞君子,我更要為自己被無辜踐踏而報仇,我他媽今天就要将曾經所有的恥辱和憋屈宣洩,我就是要将這一肚子火爆發!
隻是,我再怎麼打,李劍飛都沒有求饒的趨勢,他果然是習慣了站在高處,即使被揍,他也堅持不放低姿态,相反,他在痛的直叫之時,還想着去打我的傷口,我當然不會再如他所願,直接用更兇殘的力量下手,打的李劍飛再無一絲還手之力,我才停手。随即,我捏緊彈簧刀,沖着已經癱軟的李劍飛惡狠狠道:“李劍飛,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話音一落,我毫不留情的在李劍飛背上劃了兩刀,頓時,李劍飛殺豬般的叫聲嚎起,趁着李劍飛嚎叫之時,我又扭着他的手一腳踩了下去,直接把他給踩骨折了。
這下,李劍飛的慘叫聲簡直震破了天,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他越慘,我心裡越痛快,他不是喜歡演苦肉計嗎,我就讓他嘗嘗真正的痛苦是什麼。不過,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李劍飛那兩個死黨演員很快就要過來了,我必須得趕緊離開。于是,我直接對着地上的李劍飛發出嚴重警告:“李劍飛,這次隻是給你一點小教訓,我希望你收起你的這些鬼把戲,否則,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說完,我立即迅速撤離。而李劍飛,他的慘叫聲越來越虛弱了,整個人都幾乎昏迷了,但看到我離開,他還是拼盡最後的力氣對我吼道:“不管你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沒管他,繼續大步離開,走出巷子的時候,我發現李劍飛兩個死黨正遠遠地朝這邊走來。
這兩人,我都認識,他們是親兄弟,哥哥叫陳禮龍,弟弟叫陳禮虎,都是學生會幹部,平時在學校也是特嚣張的主,一般人不敢招惹他們,可以說,他們就是李劍飛的左膀右臂,深得李劍飛的信任,所以這次戲碼他們也有份當個演員。這兩人的任務就是負責把李劍飛送醫院。不過,看他們慢悠悠行走的姿态,哪像是來救人的,這分明就是在壓馬路啊,這演技,差評!
見他們這麼悠閑,我忽然來了一點興緻,我沒有急着離開,飛快的沒入黑暗中,靜悄悄的觀察,我想看看接下來他們的戲怎麼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陳家兩兄弟才終于姗姗來遲,當他們看到李劍飛躺在地上痛苦呻吟之時,他們的身形都僵滞了,滿臉的驚愕,陳禮龍率先開口道:“飛哥,周圍沒人,你沒必要再裝了!”
見到陳家兄弟,李劍飛立即虛弱的說道:“送我,送我去醫院!”
陳禮龍聽到李劍飛這要死不活的聲音,更加迷茫了,他還站在原地,不解道:“飛哥,你還在這演戲幹嘛啊,小學妹已經從大路回學校了,她們一定會把事情告訴許墨姐的,待會許墨可能要趕過來了,你趕緊起來吧,得去醫院包紮包紮了,不然會露出馬腳的!”
李劍飛看陳禮龍還在那吧唧吧唧,他都憤怒了,他忍着疼大叫道:“趕緊扶我起來!”
陳家兄弟聞言,隻能走過去,把李劍飛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李劍飛身子徹底疲軟了,站都站不穩,還得兄弟倆一起扶着,才能勉強支撐着。
這時,弟弟陳禮虎都忍不住開口了:“飛哥,你這演的也太逼真了吧,現在四周沒人,你沒必要這麼認真演了,等下去醫院的路上,遇到有人了你再裝也不遲啊!”
其實,按照李劍飛先前的計劃,他故意在這把自己搞的慘兮兮,一來,他怕兩小學妹不怕死,打發不走,還跟着過來,他得讓她們看到他受傷的樣子。二來,他這還要去醫院,一路上要是遇到學校的人,他也能讓人知道他受傷了。反正,他最後要做的,就是在醫院包紮打石膏,制造受重傷的假象,等待許墨。
可是,在陳家兄弟眼裡,李劍飛這樣明顯就是演的太過了,他們實在不解。而李劍飛,看到陳氏兄弟在這拖拖拉拉,他都氣的差點吐皿了,他也不解釋,隻是怒聲大罵道:“我他媽的是真受傷了,快送我去醫院!”
終于,遲鈍的陳家兄弟被罵醒了,他們不敢再耽擱,連忙扶着李劍飛往醫院走去,邊走還邊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看到這一幕,我的嘴角,不禁浮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功德圓滿!
不過,一場戲看完,我才發現,自己傷口處還在滲着皿,疼痛感也忽然猛烈襲來。于是,我趕緊找了個小診所,處理了下傷口。随後,我把身上的破衣服丢了,買了件新皮衣,我不能再傻到因為這點小破綻讓人鑽了空子。
這一夜,雖然傷口一直疼痛,但因為解決了李劍飛這個大麻煩,我還是睡的很好。可是第二天,我就懵了。我原以為,李劍飛那苦肉計被我撞破了,我又對他發出了警告,他應該不會再繼續這陰謀了。可是我沒想到,這卑鄙小人竟然把他的苦肉計執行到底了。
經曆一晚的發酵,第二天校園裡就轟出了一條爆炸性消息,消息内容是,李劍飛被黃琨報複暗算,受重傷住院,許墨心有不忍,到醫院看望李劍飛,甚至陪了李劍飛一晚。
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很不是滋味,感覺昨晚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太鬧心了!
說實話,我對付李劍飛,主要為我自己,但也有一點原因是為了許墨,我怕許墨羊入虎口,李劍飛那種花心蘿蔔,一看就不是真心的,他隻是為了得到許墨而已。我根本不想許墨被這種衣冠禽獸霸占,所以,我昨晚特意對他發出了警告,他肯定知道我是讓他别再想着用陰謀詭計得到許墨,但他竟然還敢繼續演戲,偏偏許墨似乎真的中圈套了,這讓我怎能不郁悶!
越想,我越不甘,最終,我還是打電話找了胡媚兒,開門見山道:“胡媚兒,李劍飛的事你應該聽說了,這家夥又在耍陰謀,我希望你幫我去提醒下許墨,讓她知道李劍飛是個僞君子,不要上當了!”
胡媚兒是我在這學校唯一信任的人,這件事我自己不好參與,隻能讓她幫忙。其實我也知道,叫胡媚兒做這種事,對她是不怎麼公平的,畢竟她和許墨也算是敵人,幫助敵人從來不是胡媚兒的風格。可我又不能自己去找許墨,我好不容易斬斷了跟許墨之間的牽扯,她也沒來找過我,我不該也不會和她再見面,隻能求助胡媚兒了。
胡媚兒聽到我這話,果真不高興了,她的語氣變得極不悅:“蘇炎,你不會真對許墨有意思吧,你怎麼那麼關心她啊?”
我無奈的解釋道:“不是,但不管怎麼說,我和她都相識一場,我實在不想看到她被人欺騙了,我希望你幫幫我!”
有些東西,我其實不想深究,反正我就是無法眼睜睜看着許墨上當。
胡媚兒聽完我的解釋,給了我勉勉強強的兩個字:“好吧!”
挂斷電話,我心裡總算放松了一些,我不斷的提醒自己,我隻是不希望許墨和李劍飛在一起,隻要李劍飛這小人沒得逞,以後許墨随便跟哪個男人談戀愛,都與我無關。嗯,就是這樣!
接下來,我暫時放下了這件事,進入了生活的正常軌道,安心讀書。
兩天後,胡媚兒找上了我,約我在校外的咖啡店見面。
下午四點,我趕到了這家叫做時光的咖啡店,一進裡面,我就看到了坐在最後面玻璃牆邊的胡媚兒。
胡媚兒總是美的奪目,不論身處哪個環境,她都能閃耀着靓麗的光芒,這家咖啡廳内部裝修有些複古風,田園風格的那種,胡媚兒今天的穿着也相對保守,與這裡面的環境風格相融,我在門口失神的看了她兩秒,随即便走到她面前的座位坐下。
胡媚兒已經幫我點好了一杯咖啡,我一落座,還沒來及品嘗咖啡的味道,胡媚兒就迫不及待地數落我:“蘇炎,就你幹的好事,讓我去找什麼許墨,我好心好意的去提醒她吧,她倒好,反而認為我眼紅她,以為我别有用意呢,讓我少管她的事,我真的是被氣死了!”
我聞言,立即皺起了眉,問道:“她不相信你?”
胡媚兒媚眼一翻,無語道:“對啊,看她樣子,估計真是被李劍飛俘獲了芳心,這感情的事,外人插不進去,她要是喜歡李劍飛,那麼,兩人在一起了又怎樣!所以這事,你還是别管了,好嗎?”
聽到胡媚兒這話,我沉默了,也許,有句話她說得對,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如果許墨真喜歡上了李劍飛,那就算李劍飛是壞人又怎麼樣,她喜歡了也會死心塌地,他們兩情相悅,我有什麼資格插手。我就算想方設法暴露了李劍飛是僞君子,許墨又真會領我的情嗎,說不定到時候她還怪我破壞她的感情呢!算了,我終究沒有立場反對他們,也就沒必要自讨沒趣。
沉思了一會兒,我給了胡媚兒一個誠懇的回答:“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管了!”
聽到我這麼說,胡媚兒依然秀眉緊蹙,她仔仔細細地端詳着我,過了許久,才緩緩開聲,嚴肅道:“蘇炎,我希望你老實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歡許墨?”
這個問題,讓我的心不自覺地突了一下,我其實根本還不懂什麼是愛和不愛,對于許墨,我似乎隻有那種矛盾又錯綜複雜的感情。我恨她,一直想要遠離她,不願和她有任何瓜葛,可是,一旦知道許墨有危險,我又奮不顧身去救她,一看到許墨被騙,我又忍不住想去提醒她,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這種矛盾的感覺一直撕扯着我,讓我沒有明确的頭緒。
我低下頭,凝神思索,糾結了半天,終于,我還是擡起了頭,直視胡媚兒,沉穩有力道:“不喜歡!”
胡媚兒聽完,欣慰地點了點頭,随即,她輕啟紅唇,一本正經道:“那就好,有件事情,我也有必要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