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的情緒,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内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開始,她真的是特别特别害怕又無助,她真怕自己被那個醜男人侵犯,然後一輩子都懷有這種惡心又可怕的經曆,這個陰影一定會讓她喪失生的勇氣。
後來,在她最絕望的時刻,自己突然就得救了,那一瞬,許墨猛地感受到了如釋重負的輕松,以及天大的慶幸,但同時,她大腦還是懵的,神經緊繃,整個人依舊處在後怕當中。
直到這一刻,當她看到眼前熟悉的黑衣人時,她終于徹底清醒了過來,她的一顆心開始砰砰直跳,激動又驚喜,她難掩情緒,連眼眶都濕潤了,這是一種劫後重生的感激,亦是一種莫名興奮的震驚。她真的想不到,每次在她最危難的關頭,出現救下自己的都是這個神秘的黑衣人。
顯然,黑衣人就是我,蘇炎。
我冷冷地看着滿臉激動的許墨,淡然的回了句:“是我!”
我這聲音很低調,很憂郁,也很冷漠。
許墨聽到我的回答,身體明顯一震,随即,她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狼狽的她,都沒有去整理自己的衣衫,就隻是一個勁地盯着我看,她滿含氤氲霧氣的一雙眼,不斷的打量我,過了許久,她才謹慎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問這話的時候,許墨的面色是緊張的,眼睛裡還泛着光,隻是,不管她怎樣,我都不會再動容,我也不容許自己再心軟。從我決定跟她一刀兩斷開始,我就已經給她判了死刑,我絕不會以蘇炎的身份再和她糾纏不休,她也不配得到蘇炎的原諒。因此,我沒有承認自己,而是以淡漠無情的語氣回複她道:“我隻是一個路人!”
許墨聽到我的回答,表情又是一變,她眼神裡閃過一抹失望,同時又有好奇,而那一份激動依然存在,她頓了幾秒,然後沙啞着聲音問我道:“那你為什麼幫我?”
我很從容的說道:“第一次是偶然,這一次,是我找你有事!”
許墨聽了,立馬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如實告知了我今天來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幫我把李劍飛約出來!”
聽到我說這話,許墨的神情再次猛然一變,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就像是獵人盯到了獵物。她在琢磨我說的話,從這話當中,許墨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黑衣人不是李劍飛,這樣一來,許墨自然想到了蘇炎那天對她說的話,她不得不把黑衣人和蘇炎聯系在一起,于是,她緊緊地盯視着我,帶着試探的語氣問道:“你是蘇炎,對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許墨,而是重新強調我找她的目的:“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把李劍飛約出來!”
許墨咬了咬嘴唇,疑惑的問道:“你找李劍飛幹嘛?”
我很認真的說道:“你現在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他送你回學校好點,還有就是,我和他有些恩怨,我想得到解決!”
這一回,我的語氣溫和了許多,帶着滿滿的誠意,但顯然,我說的是謊言,為了讓許墨答應我,我必須要編造一個合适的理由。
許墨聽完我的話,不由的就陷入了沉思,她微微蹙着眉,凝神思索了許久,最終才緩緩開口道:“李劍飛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如果你真是蘇炎,我一定會幫你調節你和李劍飛的恩怨,你可以好好的去學校上學!”
調節?
聽到這兩個字,我真是打心底裡想發笑,看來,許墨還單純地以為李劍飛是那翩翩君子呢,她還以為李劍飛對她的愛至死不渝吧,她以為憑她幾句話就能讓李劍飛放下對我的仇恨?那除非李劍飛不是李劍飛,像他那種機關算盡睚眦必報的小人,絕不可能因為任何人放過我。就算他答應了許墨,那也絕對是為了得到許墨而做做樣子,他表面上可以和我握手言和,背地裡一定會把我整死,或者說,等他真正霸占了許墨之後,他就會将我挫骨揚灰。
一想到李劍飛那醜惡的嘴臉,我就恨不得立刻撕了他,我今天來找許墨,就是為了引出這卑鄙小人,因此,我沒有和許墨說太多廢話,而是再次就我的目的和她好聲好氣的說着:“我是不是蘇炎,有那麼重要嗎?我覺得還是先把李劍飛喊出來,有些事,我們三個有必要好好聊聊!”
我想,許墨還不知道,把李劍飛打的重傷住院的人是我,她也不知道,我和李劍飛的仇恨已經到了不同戴天的地步,所以,她覺得有她在,就可以調節我和李劍飛之間的恩怨。那麼,我就順着她的思路引導她,說我們三個坐下來好好聊聊。她為了徹底搞清楚我是不是蘇炎,為了化解我和李劍飛的矛盾,一定就會把李劍飛約出來。
果不其然,許墨在聽完我的話後,思慮了半晌,終歸,她還是拿出了手機,當着我的面約了李劍飛。
李劍飛觊觎了許墨這麼久,難得許墨主動約他,他當然立即就答應了。
許墨約了李劍飛在附近的一家肯德基見面,而我,則隐藏在肯德基外不遠處黑暗的樹蔭下,悄悄的等待着李劍飛。許墨獨自站在肯德基門口等了一會兒,而後,她又心事重重地走到我身邊,她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樹蔭下光線很暗,淡淡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了斑駁的光影,點點光影投射在許墨的臉上,讓她的臉更顯得迷離美麗,她的眼睛黑黑亮亮,眼神像是含有千言萬語,她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我說,但終究,她也隻是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你就是蘇炎,對不對?”
又是這個問題,但之前,她還是帶着試探性的語氣問,而這會兒,她顯然已經十分肯定了,她肯定猜出了我的身份,所以她才會答應約李劍飛出來,她覺得,隻要我們三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就能化解一切的恩怨。
我本不想以蘇炎的身份和許墨對話,但既然她已經猜出來了,事情也不可能再瞞得住,所以,我沒有再隐瞞,隻簡單的回了她一個字:“對!”
我盡量讓自己沉穩淡定,可發出聲音的時候才知道,我的聲音微微顫抖了。這一個字,終歸是太過沉重了,它耗盡了我全部的勇氣和力量。我總算是讓許墨看到了我不一樣的一面,我終于讓她真真切切知道救她的人就是我,可是這一切,似乎太遲了,從那天許墨不信任我開始,我對她就已心死。如今,即使我是以蘇炎的身份面對她,我也不會再對她有任何幻想了。我和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許墨也被我這一個字給砸傷了,她聽到這話,眼睛瞬間就紅了,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很複雜,她的大腦好像也混亂了,一時間,她還不知道如何消化這個事實。
她張了張嘴,似有話對我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想說的話太多,可是到了要說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終究,她還是挑了最緊要的說:“蘇炎,那你能不能答應我,等下見到李劍飛,冷靜下來,别沖動,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行嗎?”
我不作考慮,決然的回道:“不行,這一次,我會給李劍飛深刻的教訓,讓他永遠銘記于心!”
現在,既然已經攤牌了,李劍飛也被約出來了,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我可以讓許墨明确知道,我就是利用她把李劍飛騙出來,從而實行我的報複。李劍飛這龜孫子,平時謹慎的很,就算出學校,身邊總會跟着一幫兄弟,我根本尋不到機會下手,實在沒有辦法,我才會找上許墨,我敢斷定,許墨夜半約李劍飛,李劍飛必然會獨自出來,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獨處機會。
許墨聽了我的話,吓了一大跳,她趕緊說道:“蘇炎,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應該很清楚,和李劍飛作對,沒有好處的,就算你夠狠,但你沒有兄弟,沒有背景,你是不可能鬥得過他的?”
我冷哼一聲,反問道:“男人,不是應該硬氣嗎?難道就因為對方強大,就得忍氣吞聲,就做一個懦夫嗎?”
我這話,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許墨的臉上,讓許墨一下子就禁聲了。
曾幾何時,許墨是那麼的輕視我,瞧不起我,就因為她覺得我軟弱,覺得我太過無能,她還跟聖母瑪利亞一樣,諄諄教導我,讓我像一個男人一樣學會反抗,而現在,我做到了,我不向惡勢力低頭,勇敢的反擊,她許墨又有什麼話可說呢?
許墨被我堵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開聲,對我輕輕說道:“你現在能和我說清楚,你和李劍飛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為什麼你一定要和他不死不休!”
這估計是許墨最大的疑惑,但從她這點疑惑也能看出,她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我,我那天當着全校人面說的話,許墨到現在都不相信,即使知道了救她的黑衣人是我不是李劍飛,她依然不認為李劍飛是一個僞君子,或許那場苦肉計,确實感化了她的心,讓她對李劍飛充滿了好感。
所幸,我早有準備,我知道許墨不會相信我的片面之詞,因此,我沒有再廢話,直接就掏出了我的手機,把錄像播放給她看。
許墨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機屏幕,看着黃琨一字一句的揭露真相,許墨的眼睛越來越紅,她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般,身子僵硬,神情驚愕又憤怒,她終于開始慢慢認清了李劍飛虛僞面具下的真面目,她開始相信一直守護她的守護神是一個奸詐的卑鄙小人,她的精神信仰開始崩塌,她的堅強開始粉碎。
等到黃琨說完了所有的真相,終于,許墨徹底崩潰了,她紅紅的眼睛裡,落下了洶湧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這一刻,誰也沒法體會到許墨的心情,她仿佛堕入了一個情緒的漩渦,心裡翻攪的厲害,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而就在這時,李劍飛趕到了,他在肯德基門口四處轉悠,搜尋許墨的影子,找了兩下沒找到,他立馬拿出手機,撥打許墨的電話。
電話鈴聲把許墨驚醒了,許墨看了下來電顯示,她沒有接通電話,而是直接往肯德基門口走,走向了李劍飛。
李劍飛看到許墨走出,他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了笑容,帶着超級愉悅的心情,他飛快的跑來迎接着許墨。
當李劍飛走到許墨面前時,許墨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李劍飛的臉上,并大罵道:“李劍飛,你這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