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秦如涼,你醒醒吧
第二天沈娴一出房間,秦如涼必然也跟着出房間。
院子就這麼大點兒,擡頭不見低頭見,沈娴用能看見秦如涼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
一旦她給蘇折煎藥換藥時,總能收到一雙冷飕飕的眼神。
她在照顧蘇折的病情時,秦如涼強烈要求不能關門,道是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幹見不得人的事,幹嘛要關門!
沈娴冷笑兩聲,挑眉道:“我真要跟他幹見不得人的事,又豈會讓你撞見。”
秦如涼氣得不輕。
适時蘇折閑适的聲音從裡端傳來,“開着門也無妨,秦将軍要看就看吧,反正我與秦将軍都是男子。”
于是乎秦如涼圍觀了一下沈娴給蘇折換藥時的場景。
沈娴也隻有在對蘇折時才會流露出這般溫柔的神情。
到了喝藥的時候,沈娴更是一口口地喂蘇折,一番噓寒問暖,蘇折也表示得十分受用。
如若不是秦如涼在場,沈娴還不會表現得格外誇張。
秦如涼不由想起在将軍府的時候,他傷病初醒,遇到皇上來探望的那一次。
沈娴亦是和他這般在皇上面前恩愛得如膠似漆。
隻不過那時候純是裝出來的,而今她卻是發自内心的。
等喂完了藥,沈娴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秦如涼已經不在了。
蘇折悠悠道:“方才你問我苦不苦的時候他就走了。”
随後秦如涼就向夜梁皇帝要求,給蘇折換一個院子療養。
一個院裡多出一個男人來,這十分影響他和沈娴的夫妻感情。
這本不是什麼難事,反正行宮裡院子多的是。可關鍵是看沈娴願不願意和他培養夫妻感情。
夜梁皇帝是看出來了,沈娴最在意的人是蘇折,而不是她的夫婿秦如涼。
于是夜梁皇帝讓宮人來詢問沈娴的意見。
沈娴隻淡定道:“使臣去哪個院裡,我便去哪裡。至于誰想來與秦将軍培養感情,我歡迎之至。”
看來這段三角關系,頗為複雜啊。
秦如涼見沈娴态度如此堅決,當然不想她跟蘇折去一個院而自己單獨留一個院,遂隻好作罷。
宮人都走後,院裡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沈娴看了一眼秦如涼,平心靜氣道:“我不喜歡你,我們好聚好散不可以?你打算一直糾纏到什麼時候?”
秦如涼動了動喉,低沉道:“沈娴,你還是我的妻子。我不和離,你也得不到自由。”
沈娴雲淡風輕道:“那我就休了你。”
她側身面對他,道:“近來我時常聽到你把‘妻子’二字挂在嘴邊,可在這之前,我記得你都是寵妾滅妻的。”
“以後不會了。”
沈娴笑了笑,道:“我若做你的妻子,你打算将柳眉妩怎麼辦?我眼裡都容不得一點沙子的,将來我的男人這一生都隻能有我一個女人。你呢,你做得到嗎?”
他做不到。這一輩子都做不到。
沈娴不等他回答,便緩緩轉身,“我喜歡我的男人心兇狹隘一點,不會那麼博愛。除了我,他就不喜歡女人,甚至連丁點的同情和憐憫都不能有。”
“難不成你還妄想着帶我回去和柳眉妩共享一個男人麼。她想要的人,她碰過的東西,我覺得髒,白送給她。”
“秦如涼,醒醒吧。從當初你願意牽着柳千雪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起,你和沈娴,就不可能回到當初了。”
沈娴回了屋,秦如涼獨自站在院裡。
頭頂冷不防響起兩聲悶雷。
天陰沉了下來,帶着兩分清冷。秦如涼獨自想了許久。
秦如涼說,“沈娴,我隻是想彌補。”
沈娴緊閉着房門沒應。
後來,他就不再來糾纏了。
這一個夏天都沒落一滴雨,眼下又陰沉了兩天,不知道這雨能不能落下來。
這兩天天空像是籠罩着一層灰色的幕布,好像随時都有可能兜頭罩下來的感覺。
蘇折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見好,雖然隻能卧床休息,他已經能靠着床頭,看看閑書。
這對于計算習慣了的他來說,也是難得的幾天清閑日子。
書是沈娴去找夜梁皇帝借來的。
她也不知道蘇折對哪些感興趣,但行宮裡藏書閣有的,她都搬來,蘇折看完以後又還回去另外換新的。
沈娴空閑的時候會坐下來和蘇折一起看書。
蘇折淡淡翻着泛黃的書頁,問:“大楚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沈娴随口應道:“知道我們遇刺的事,也知道我們暫無性命之虞,所以還按兵不動。”
蘇折手指叩在書頁上,想了想道:“邊境路途迢遠,消息閉塞,若是大楚假傳你的死訊給北夏,主動要求與北夏聯盟對付夜梁,那就比較麻煩了。”
沈娴擡眼看他,“你就這麼确定這事兒是大楚幹的?”
蘇折清淺道:“夜梁才與我們結盟,不可能在自己的地方動手。唯有大楚,一箭三雕,可除去你我,了卻帝王心頭事,還能借你和北夏的淵源尋求與北夏聯盟的機會。”
他身着白衣,半倚床頭,肩上墨發襲擾,整個人柔和而安甯。
蘇折說出來的話亦是如他人一般柔和,嗓音淡淡,輕聲細語,一言撥開雲霧、挑明局勢,好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沈娴問,“現在你怕大楚向北夏假傳我已死的消息?”
蘇折思量片刻,擡起眼來看她,悠閑慵懶道:“阿娴,是時候給你的義外公去一封信報平安了。”
之前蘇折沒醒,沈娴哪有心情寫信。
可是現在蘇折醒着,沈娴還是沒心情寫信。
她坐在桌前,備好筆墨,看着空白的紙,腦子裡也一片空白,提筆根本不知道該寫什麼。
沈娴又不認識什麼義外公,跟他絲毫沒有交集,要像親人一樣打招呼報平安,對方不嫌唐突她都覺得唐突。
正撓頭不知該如何下筆時,身後淡淡的光影倏爾壓了上來,籠罩在沈娴的上方。
沈娴愣了愣,蘇折從她身後伸手來,握住她執筆的手,輕緩從容地蘸了蘸墨。
他就站在沈娴身後,身上披着一件黑衣,修長的身軀微彎,若有若無地把沈娴鑲嵌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