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拿什麼說辭請你過去的。”他一邊把粥放在沈娴面前,一邊道,“拿大楚欠下的兩座城池?”
沈娴默默喝着粥,瞅他道:“你一猜就中,還需得着我回答你麼。”
蘇折揚了揚眉,自己也吃了兩口粥,才風清月白道:“如今他手上,也隻剩下我這最後一個把柄了。若是這次還不能把我怎麼樣,往後他都沒有再翻身的機會。”
沈娴道:“這件事你别管,隻好生養在家裡就是。我會去應付。”
他聞言緩緩笑了笑,看了沈娴一眼,道:“眼下時局于我不利,我是需得暫避鋒芒,是以這陣子隻能躲在阿娴身後,讓你為我去與朝臣周旋。”
不知道為何,沈娴聽了就是覺得十分受用。她好似從蘇折的話裡得到了莫大的勇氣,覺得幹勁十足。
沈娴清了清嗓,道:“應該的。我若連你都護不了,還當什麼女君。”
蘇折手上撕了雪白的饅頭放在沈娴手邊的碟子裡,又道:“至于那六皇子,與朝臣有短暫的目标一緻,才這般嚣張。想要對付他,隻需把立場和矛盾一挑,就能立刻把他打回原形。朝臣對他所不能忍的是什麼?”
沈娴恍然,道:“是對大楚不利。”
蘇折上挑了一下唇角,閑閑淡淡道:“要适當地轉移一下矛盾和朝臣的注意力,就總不至于老揪着你我的事情不放。”
沈娴眼神清亮地看着他,笑眯着眼。
蘇折神色也愉悅的樣子,道:“不是說要遲到了麼,還不趕緊吃飯。”
沈娴道:“我突然不着急了。我偶爾也可以使用一下身為女君的特權,讓那幫老東西多等等。”
蘇折若有若無笑道:“這樣自然很好,你是君,他們是臣,别光顧着同他們怄氣,要把他們使喚起來。”
用早飯之際,管家就已經去備馬車,一會兒蘇折打算送沈娴回宮。
隻是片刻後管家又回了來,禀道:“皇上,大人,秦将軍來了,說是接皇上回宮的。”
秦如涼一路進來膳廳這邊,看見沈娴和蘇折一起用早飯,也沒特别波動的情緒,隻問道:“還有半個時辰要早朝了,皇上回嗎?”
沈娴放下粥匙,道:“當然要回。”
蘇折問:“秦将軍吃過了嗎,要不要坐下來吃點。”
秦如涼道:“不用了,我吃過了。”
正好,蘇折現在不宜與沈娴一同出現,現在秦如涼來了,就由他護送沈娴回宮去。
蘇折送她到門口,站在門邊看着她上馬車,道:“路上小心。勞煩秦将軍直接送她回太和宮。”
她現在穿着男子衣服,怎能在朝臣面前路面。好在回太和宮不用走進宮上朝的那一扇宮門。
沈娴坐在馬車裡,蘇折站在門邊靜靜看着馬車悠悠駛遠了,轉過街頭不見了,方才清淡地轉身進家門。
秦如涼進了宮門,直接把馬車駛進内宮,從太學院門前的那條梧桐道穿過。
這個時節,還依稀能看見零零碎碎的梧桐花飄零在地上。再過些天,就過了花期了。
這條路清靜,迎面遇上侍衛,見是大将軍秦如涼,都紛紛伫立兩邊,等馬車走過了以後才繼續巡邏。
最終馬車停到了太和宮對岸。沈娴從車裡下來,對秦如涼道了一聲“謝謝”。
秦如涼道:“昨晚不是說過了,往後不用跟我說謝謝。”
朝臣對于沈娴出宮一事十分敏感,早朝時便有大臣直言禀道:“皇上,臣進宮早朝時似乎看見大将軍駕着馬車直奔皇宮,是皇上又出宮去了嗎?”
若不是馬車裡有要緊的人,大将軍豈能駕着車進宮門。
沈娴一臉正色道:“朕一直在宮裡,愛卿莫不是看花了眼。”
下朝以後,沈娴問了問身邊玉硯,齊樂宮裡的情況。玉硯說太醫院的太醫均往齊樂宮去,好像六皇子身體不太好。
沈娴擱下手裡的事,難得有興緻,想要往齊樂宮去轉轉。
臨去時,蘇羨抓着沈娴的衣角,小臉安靜道:“帶上我。”
昨晚沈娴去齊樂宮的時候,蘇羨已經睡着了。今早才知道一整晚他娘都不在宮裡,出去找他爹去了。但玉硯隐約告訴他,沈娴從齊樂宮出來的時候好像有點不對勁。
蘇羨想,定然是那六皇子使了壞。現在他娘又要去齊樂宮,他得看着點。
而沈娴卻是想着近來蘇羨一直在太和宮也沒到處逛逛,反正這也是去看熱鬧的,就帶了蘇羨一起。
眼下沈娴手裡牽着蘇羨,娘兒倆帶着一撥宮人,悠悠晃晃地往齊樂宮去了。
進了齊樂宮,今日頗有些熱鬧,太醫院的太醫們以及宮人,都往那後院進進出出。
母子倆一進後院,就聽見房裡夜徇的叫罵聲。沈娴也不惱,似笑非笑道:“看樣子還活着啊。”
她在院裡等了一陣,片刻後太醫就忙完了,抹了抹一額頭的冷汗從寝宮裡走了出來,見過沈娴,并禀明了夜徇的大緻情況。
沈娴聽後心情奇好,嘴角噙着笑,牽着蘇羨步入了寝宮。
寝宮裡已經由宮人重新收拾了一遍,房内開窗通風,吹得窗前紗帳飄拂。此刻夜徇正虛脫地躺在床上,滿臉委頓憔悴,面色如土。
他一掀起眼皮看見沈娴母子,就恨得牙癢癢。這女的心夠狠,這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燈!
想起自己昨晚一晚所遭的罪,要不是現在整個人虛脫,他跳起來活撕了沈娴的心都有。
夜徇陰陽怪氣地冷笑:“真是稀客!往日我三催四請都請你不來,今日你倒是來得勤快!”
沈娴眯着眼笑笑,道:“可不是麼,朕一聽說這裡有熱鬧瞧,就趕緊過來看看。六皇子現下感覺如何,昨夜爽了沒?你不是喜歡那花香麼,要不要朕再給你焚一爐你那勞什子夜梁的密香讓你好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