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外靠近學生宿舍的旁邊,有一片叫做“野豬林”的小樹林,這是C外有名的戀愛聖地,每到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這片規模不大,約莫一畝左右的小樹林,便會迎來一對又一對的癡男怨女,借助林木間的掩映,或互訴衷腸,或卿卿我我,幹些少兒不宜,但所有男女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野豬林”的“熱鬧”在于夜晚,在大白天是沒多少人願意光顧的。
不過,事情也不絕對,此時,午後剛過,正是無數學生午休的時間,白天無人問津的“野豬林”,卻迎來了兩位C外的學生。
“這裡燕子,能擋太陽,看起來挺涼快的。”張雨回頭沖自己的閨蜜鄭燕招了招手,率先來到樹蔭下的一張小石桌邊,鋪了一張《雙慶時報》在小石桌上,又在小石桌旁邊的凳子上各鋪了一張報紙。
兩人先後落座。
坐下後,鄭燕将自己黑色的挎包放在桌子上,嘴角一勾,弧線優美的嘴唇微微抿起,看着對面的張雨說:“小雨,你把我喊到這裡來幹嘛?神神秘秘的,你不是要去小相館取班上的畢業留念麼?”
“照片在相館裡面好好的呆着,跑不掉,待會兒再去取!現在先說你的問題!”張雨揮了揮手,蹙眉道。
“我有啥問題?”鄭燕臉上的笑容依然,心頭卻是一暖,知道眼前的好友又要勸自己那件事情了。
“你的問題重了!”張雨惡狠狠的瞪了鄭燕一樣,“我說,燕子,你真的不去PWC(普華永道)了?”
“嗯,不去了。”鄭燕想也不想的說。
“可是,為什麼啊?PWC可是全球最頂級的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啊?底薪五千,電話費,車馬費,加班費,出差高額補助,十天以上的帶薪年假,中國《勞動法》有的它全有,沒有的,它還有不少。
“再說工作環境,花旗銀行是你們PWC的鄰居,新天地就在你們對面,你們每天坐擁魔都最繁華的地段,跟一群真正的精英,白領呆在一起,當前段時間你告訴我你通過了PWC面試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老娘我TM羨慕死了!我要是有資格進去,老娘我白給他們打一年工都願意!
“現在,你卻告訴我你不去了?為什麼啊?難道是為了任偉?”張雨越說越激動,神情也很是不解。
鄭燕臉上的微笑滞了滞,看向張雨的目光瞟向一邊,有些吞吞吐吐的說:“我……我也不是為了他……就是突然……不想背井離鄉,舍不得雙慶,舍不得你,萌萌,當然,還有我父母。”
“哼,編,繼續編!”張雨用鼻子哼了哼,“燕子,你腦瓜子聰明,學什麼會什麼,英文,商務,法律,别人要讀兩個本科,八年才學得完的東西,你四年就學完了,但是,有一樣你卻始終學不會,那就是說謊!想騙我,你的道行還淺了點!”
“我哪有騙你呀?”被好友揭穿了老底,鄭燕俏臉微紅,弱弱的反駁着。
然而,她的反駁,卻隻得到了好友的冷哼。
――――――――――――――――――――
因為去年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不考研,畢業之後就出來工作,所以,這學期一開學,鄭燕跟年級上的所有學生一樣,忙着制作簡曆,投簡練,參加一個又一個的校園招聘會。
不用說,憑借大學四年年年拿一等獎學金的優異成績,文學士和法學士的雙學位,以及已經不能用一般的美麗,漂亮等字眼來形容的容貌和身材,她的畢業簡曆,幾乎就沒被任何一個企業拒絕過,不論民企,國企,合資企業,抑或是要求甚高的外資企業。
面對無數公司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鄭燕對這些公司進行綜合的比較,分析,咨詢,甚至進一步的實地考察,最終選擇了“大四”(指世界上最著名的四個會計師事務所:普華永道PWC、德勤DTT、畢馬威KPMG、安永EY)之一的PWC普華永道作為自己進入社會的第一份職業。
選擇普華永道的原因,第一,當然是名氣大;第二,則是剛才張雨提到的高薪以及各種眼花缭亂的福利待遇,包括會讓一個女孩子感到體面和自豪的上班環境;最後,便是鄭燕最為看重的,學習成長的機會。普華永道十分鼓勵員工的自我學習和不斷的自我提升,并會為員工的成長提供各方面的助益,比如,呆滿一定的年限,就有資格被公司公費送去歐美進修兩年。對一個學了外語,學了商務,又學了法律的人,有機會,而且還是公費去英美深造是一個很難讓人拒絕的誘惑。
選擇了普華永道後,鄭燕立刻打點行裝,坐火車去魔都浦東陸家嘴的上海分公司面試。
世面十分的成功,僅僅十分鐘不到,面試官便當場拍闆,給了她實習的offer,實習一結束,就可以正式簽訂三方協議到公司來上班。鄭燕不知道的是,她已經創造了普華永道入華以來新人面試被通過的最快記錄!像普華永道這樣跨國大公司的面試通常都較為複雜,冗長,有一套固定的流程,需要考察新人方方面面的能力和潛質。
整個五月份,鄭燕都在上海的普華永道實習。人漂亮得不像話,但并不以自己的姿色讨好賣乖,反而格外的努力,将經理布置的事情一絲不苟,又好又快的完成,得到了包括同事,直屬領導的一緻好評以及PWC大中華區總裁的肯定。
鄭燕帶着成功的喜悅凱旋而歸。
當她滔滔不絕的向男友講述着她在魔都實習時的所見所聞――友好互助的同事,英明且毫無架子的上司,積極向上,充滿幹勁的團隊小組,并向男友獻上她用自己的實習工資給男友買的禮物,一個摩托羅拉的翻蓋手機時,她本以為任偉會跟她一樣高興,會祝福她,鼓勵她,卻不曾想,男友的臉上卻毫無喜悅之色,而是突然一下子把她抱住,可憐兮兮的哀求,讓她别去魔都,别離開她,他真的舍不得她!還說,如果她真要去魔都的話,那麼,他也将放棄自己碩博連讀的機會,去魔都随便找個工作算了,哪怕找不到好工作,去工地搬磚,也要跟她生死不離!
任偉這一突如其來的要求,讓鄭燕既不解又為難。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月前還鼓勵她去魔都面試,讓她先去華夏的經濟之都,一個兩人都很向往的城市打好基礎,站穩腳跟,等五年後博士畢業,就來魔都跟她會師的男友現在會突然變卦,難道真的是舍不得她,不想跟他分居兩地?
“任偉,我也不想離開你。但是我倆現在都年輕,正是幹事業的時候。普華永道是個不錯的公司,我在那裡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魔都和雙慶雖然遠隔千裡,但現在不是古代,交通發達,你也有寒暑假,一年還有三個黃金周,我還有年假,放假的時候,你就可以來魔都看我嘛!或者我回雙慶看你也可以。我們不是不見,隻不過把以前的一周一次變成是一月,兩月――”鄭燕開始安慰起任偉來。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任偉蠻橫的打斷:“見面?你說得倒是輕松!坐火車還是坐飛機?你一個月的工資夠你飛幾次?時空是愛情最大的殺手,多少戀人大學期間愛得要死要活,大學一畢業,便勞燕分飛,是他們不夠相愛嗎?不,是時間,是距離殺死了他們之間的愛情!我不希望我們也像我們身邊的那些戀人一樣。
“燕子,我說過,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和你成為戀人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僅僅把你當成是我的女友,而是我的愛人,我的妻,我兒子/女兒的母親!我絕不容許我們之間的愛情因為時空的分割而支離破碎,越變越淡,最後土崩瓦解!
“我絕不允許!
“燕子,你如果不願意回雙慶,真的想去普華永道,我會尊重你,也會支持你,用實際的行動!我會放棄讀碩讀博的機會,跟你一起去魔都。以我現在的學曆和現在的專業,去魔都那種大地方是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的了,但是哪怕去工地上搬磚,我也會在你的身邊守護着你,至死不渝!”任偉凝視着鄭燕黑潭一樣的眼睛,帥氣的虎目中淚光閃閃,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放棄讀碩博連讀去魔都?這怎麼行?!不行,任偉!讀碩和讀博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這四年來,你沒日沒夜的為之拼命的努力着,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心皿,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留校碩博連讀的機會,你怎麼說放棄就放棄?我不同意!”鄭燕大吃一驚,立刻反對。
“那就别去上海,留下來,在雙慶找工作吧,燕子!以你的優秀,你在雙慶一樣會找到很好的工作的!我……我真的舍不得你啊……嗚嗚嗚……别抛下我,燕子,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任偉突然抱住鄭燕,傷心的哭了起來,就像一個被父母抛棄了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