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被王吉昌和曾凡玉一人拉一隻胳膊,迅速拖離了工商局的辦公大廳,出了大門,來到了門口的階梯邊。
“王勃,你跟人家兩個争啥子嘛争,胳膊都拐得過大腿嗦?你到時候把人家給惹毛了,不給咱們辦,證了,我看你咋個辦!你要洩氣些,不要依着自己的性子去耍脾氣!耍脾氣有啥子用嘛?隻能壞事!”一出門,王吉昌就開始教育起王勃來。
“勃兒,這次你要聽你爸的。我們是農二哥,人家是城裡人,哪裡鬥得過人家嘛!他叫我們回去等,我們就回去等嘛。我也曉得你是急着想開業賺錢。晚幾天開業就晚幾天開業,開業以後咱們一家人勤快點,什麼損失都賺回來了。”曾凡玉也在一旁勸着,安慰着,擔心自己這雖然老實,但心底深處卻有一股不服輸的傲氣的兒子不服氣,闖出什麼禍事出來。
父母的勸說,特别是母親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讓憤怒中的王勃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父母雖然都是農民,沒受過什麼教育,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但是剛才說的那些話卻也“話糙理不糙”,對目前他們一家人來說,對方的确是“大腿”,自己是“小胳膊”♀,,彎不過人家的。
這當然很憋屈,憋得要不是父母拉着,他當場就想發火。
“幸好剛才父母把自己拉着了,不然還真有可能壞事!”冷靜下來的王勃意識到剛才的自己似乎的确有些莽撞。現在不是2015,可以随時錄音,拍照,上網的智能手機還沒出現。而且這裡也不是直轄市雙慶,而是一個官官相護十分嚴重的川西縣城,如果他剛才把對方惹毛了,人家鐵了心要想卡他,他還真拿對方沒得辦法得。
在四方,一人得道,那絕對是雞犬升天!四方的官場就那麼大,七大姑八大姨,說起來都是親戚。這就意味着他得罪了工商,就有可能得罪消防,得罪消防,連帶的稅務,衛生一個個衙門都能全得罪光了。這些衙門,随便拿一個出來都能搞得他要死要活,要是人家齊上陣,得,也别賣啥子米粉了,回家跟着王吉昌種地去吧。
很不甘心,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出身不同,地位自然不同,走的路徑也大相徑庭。前世的王勃,學習上可說百裡挑一了,他也終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脫了“農皮”,成為了一些農民羨慕的城裡人。但是當他真正成為了城裡人後,他才發現在這些城裡人裡面,他依舊是底層,依然過得造孽(可憐)而憋屈,需要小心翼翼,需要精打細算,需要求神拜佛的祈求老天爺莫讓自己得病,莫出任何讓自己承受不起的意外。
祈求沒什麼用,意外卻發生了。僅僅是一個失業,就讓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在前世,王勃用自己的生命驗證了窮人翻身的艱難。這一世,生意還沒開張,阻礙他向上攀爬的天花闆就出現在了眼前。
沒什麼見識的父母可能還不明白,沒看到問題的本質;但經曆過後世發達網絡社會,直接或間接看到了無數爾虞我詐,鬼蜮伎倆和人性之惡的他卻分明的感到今天這事情的不簡單。他不相信自己的運氣就那麼倒黴,人家兩三天就能辦下來的執照他一個星期都沒能辦下來,他又不搞啥子特種經營需要嚴格的審核,賣的不過是爛大街的,四方人差不多當成早飯吃的米粉罷了。
事情反常必定有妖!
“莫非,真有哪個狗日的龜兒子給老子下爛藥?但是為啥子喃?老子生意還沒開張,火都沒火起來,現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始搞風搞雨了?對他又有啥子好處?”過了三十歲後就開始秉持“人性本惡論”的王勃開始思考今天這事的貓膩,越想便覺得自己一家很有可能被人給陰了。
“如果真有人陰自己,而且對方還能走通工商局的關系,那事情就有些不好辦了呀!”王勃心頭一聲歎息。
還是那句話,出生決定命運,屁股決定腦袋――這當然隻是泛論,真有人要較真拿一個或幾個例子來反駁,王勃也無話可說――,現在的他,包括他的整個家庭,還真沒什麼力量去反抗那些來自于比他“高級”一點的人的壓迫。
“難道真要去求大姑父?”王勃想到了家族中最大的能人黎明德,但先不說黎明德搞不搞得定,即使能搞定,不到萬不得已,王勃也不願意去求那高高在上,跟自己一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的大姑父一家。
“媽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實在不行,就把這房子轉租出去,然後去光漢!老子惹不起你這些大爺,老子躲得起!老子不信,到了光漢老子還這麼倒黴。”王勃一咬牙,打算如果事情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就去挨着四方的光漢開店,反正在他的計劃中,一旦“曾嫂米粉”火起來,光漢也是要去開分店的。
王吉昌和曾凡玉還在勸着王勃,卻不知王勃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上面了,幾番思量間,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并有了後路。
兩口子見自己的兒子不聲不響,大概是還在生氣,但剛剛一臉憤憤然的表情卻緩和了下來。于是,為了不在這裡“丢人現眼”,兩人就準備叫王勃離開,先回鋪子再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王勃也不想在這裡再呆下去,因為呆下去也沒什麼用,于是就點點頭,和父母一起走下台階,朝停放自行車的車棚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背着個挎包,騎着一輛山地車的小青年“唰”的一下從三人身邊掠過,飛快沖到停車棚,下車,架車,鎖車,一系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十分的賞心悅目。
小青年騎的是一輛大鍊盤小鍊盤都可變速,看起來至少有九成新的山地車。這輛車起碼要賣八九百,可以換王勃的坐騎至少二十輛。這種車,他上輩子一輩子都沒騎過,學生時代的他曾經羨慕得流口水,現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出現了一輛,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哈,王勃,你怎麼到工商局來了?”鎖上車的唐建正打算去找他媽拿錢,卻發現有人在朝自己這邊注視,擡眼一看,這不是班上的王勃嘛?于是自然而然的就走過來跟同學打個招呼。
“啊……你……唐……唐建,我來辦點事,你,你咋個在這裡喃?”王勃也沒料到自己會碰到班上的唐建,但是他和班上絕大部分同學,算起來都有十多年沒見過了,一時之間,竟然差點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要是換成是其他人,王勃可能就真能将對方的名字給忘掉。他還記得前世的時候,十五年沒見的初中同學舉行同學會,作為班長的他那時也參加了,當時讓他尴尬不已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不少老同學的名字他就沒當場回想起來,最後隻有“兄弟”,“美女”的一通喊。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他的記憶力真不怎麼樣。
然而班上的唐建不一樣。他之所以能夠很快的想起此人的名字乃是因為此人在兩個方面給他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其一便是高中時的某一天――具體是高中哪年他記不清了――,唐建拿了一台他從來沒見過的随聲聽到班上來,一個全金屬機身,薄得比一本語文書還薄的sony随身聽。最神奇的是這随身聽的電池竟然不是圓柱形電池,而是如同口香糖般薄薄的一片!在當時王勃和一衆農村學生,也包括一部分城市學生的眼中,這簡直太tm神奇了!太高科技了!
第二件事就是唐建高三畢業後考的雙慶郵電學院跟王勃進的sc外語學院都在一個城市。王勃高中班上五十幾号人,考到雙慶也就他,唐建和另外一個男生。兩個高中同學在雙慶其實也沒什麼交往,但卻讓王勃記住了這個在同一個城市求學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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