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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代善夜話賈攸

紅樓之老來子 斂愁黛 3410 2024-01-31 01:09

  衆人退散,下人們也都領命出去了,屋子裡面隻剩下代善夫妻和賈攸三人。

  代善方才問道:“阿佑,你在宮裡都發生了什麼?說說看。”

  賈攸毫不隐瞞地将自己入宮後的一舉一動和盤托出,當提到李吉仁和寇良二人對自己的打壓之時。

  賈母憤憤不平道:“原來是他們兩家,真真是小人,這是嫉恨咱們家阿佑出息了吧!以後再不來往了。”

  代善若有所思,說道:“寇良和我素來不和,倒也正常,隻是這李吉仁,平常不聲不響的,怎麼今兒個突然跳出來了。”

  賈攸低聲說道:“兒子聽說李大人的族侄也在今科應考。”

  代善嗤笑一聲:“又不是親兒子,至于這麼賣力麼?是了,誰叫他幾個親兒子各個不成器,幾個孫輩也多是尋花問柳之輩,難免着急想要扶植個人出來維持家族興衰,隻是他也不怕養個白眼狼出來。”

  不得不說,代善的話,在某種程度上真是正中紅心。

  賈攸笑道:“好在聖上對兒子還是頗多看顧,倒也還好。隻是――”他遲疑地看了一眼代善。

  代善問道:“說吧,還有什麼事?”

  賈攸擔心道:“今日聖上考教兒子的,都是政務處理,兒子看那些閣臣們的眼神,怕是都知道了這段日子父親您的奏本都出自兒子之手。不知是否有礙。”

  代善擺擺手,說道:“無妨,先前不說是為了減少是非,左右你已經有了偌大的才名,不值當再出風頭;不過現在你過了殿試,就要入仕了,适當展現自己的能力反而能夠讓這些大人們記住你,再說,他們也不會無事便在外宣揚此事。你且安心。”

  賈攸松了口氣,又說道:“兒子瞧着,這科,是準了!”言辭笃定。

  代善點了點頭,說道:“依我對聖人的了解,你這科,狀元是跑不掉的。”

  賈母在旁聽了這話,頓時臉上笑開了花:“果然還是我們家阿佑有出息,三元及第,幾百年不出一個,真真是文曲星下凡。”

  聽了這話,饒是經常聽到賈母對自己的誇贊,賈攸還是有些臉紅,他隻好岔開話題,說起聖人給自己取表字時的說法。

  卻不成想,代善皺起眉頭,沉思了許久,方才松開,說道:“原來是這樣,聖上還記得當年之事啊!”

  賈攸好奇道:“父親,究竟是什麼事啊!我瞧着幾位大臣的臉色都不對。”

  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一來是因為他出生的時候,順安親王那件案子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二來則是因為當年的知情者大多都是閉口不談。加上時間久了,十五六年過去了,人們自然也就開始慢慢地遺忘這件事了。

  代善歎了口氣,想到當年那件大案,的确該和兒子說說了,免得他着了别人的道,遂将當年那件事情的始末一一述來。

  賈母在一旁聽着,也回憶起來當年代善回京之後吩咐榮國府閉門鎖戶,少外出交往的命令,還記得當時的确有一場朝堂風波,牽涉了許多人家。隻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關注這些事情,左右和自己這一派無甚關系,竟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的内情。

  代善端起一碗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說道:“當年這件事,是為父一手操辦起來的,我的病根,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的,雖然得罪了不少人家,但是好在聖人一直記挂着這件事,對咱們家一直恩寵有加。”

  賈攸聞言,方知内情,他想了想,說道:“既然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這麼如今聖人又想起來了呢?”

  代善說道:“當年那件事算是禍起蕭牆,不外乎是如今聖人自己年紀也不小了,膝下的諸位皇子也長大了,自然有些苗頭出來了,思及往事,不免有些觸動罷了。”

  賈攸恍然,有些擔憂:“那對咱們家有什麼影響嗎?聽父親這麼一說,我方才想起來,大皇子和太子,甚至下面的幾位皇子,似乎都對兒子格外關照。”

  代善了然,說道:“你倒不必擔心,左右這兩年還隻是小打小鬧,過個五六年之後大概有一場小風波,好在那時你大概也能避開這場風波。”

  賈攸聞言,有些黯然,顯然他聽出了父親的言外之意,那時自己可能在丁憂。想了想,說道:“父親不必……不必……”

  代善搖搖頭,他早已看開,如今所憂的,不過是家族傳承,好在還有小兒子,自己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盡全力将自己的兒子培養出來。

  他說道:“你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的,隻是你自己要注意,此番你中了狀元,想來大家的視線都會集中在你身上,萬萬要穩住自己,不可輕易和哪位皇子接觸,咱們家最要緊要做的,就是牢牢跟緊聖人,要知道聖人身子可還健壯地很。”

  賈攸一聽父親的話,的确,聖人尚且春秋鼎盛,自然不會坐視幾個兒子這麼早就開始龍争虎鬥了。

  又聽到代善說道:“當年形勢的确危急,茜香國大軍虎視眈眈,大齊内憂外患,為了減少朝堂震蕩,聖人當時并未對順安親王一事深挖,雖這些年來一直在追查順安親王遺黨,但是到底年數久了,許多人實在蔭蔽,不知潛藏在何處,順安親王一死,他們中的大部分已經土崩瓦解,雖然已經不大成氣候,但總有那麼幾個死忠,報複不了聖上,難免将目标轉移到我或者你的身上,因此你自己要小心。”

  賈母一聽這話,驚詫不已,當年之事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隐秘,但她顧不及這個,聽到會對代善父子兩人不利,擔心問道:“老爺,可有大礙?”

  代善搖搖頭說道:“雖藏在暗處,我也隻是隐隐知道,但是倒也不必過于擔心,畢竟都這麼些年了,就算有實在是忠心耿耿的留下來,也不過是三兩隻,我不過先囑咐一聲,免得日後真的遭了暗算結果自己還不知道原因。”

  賈母方才放下心來。

  代善也不欲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免得叫賈母擔心。

  遂想支開賈母,對賈攸說道:“我書房裡新到了一本當年朱熹先生注的四書,是個原先沒找到的刻本,你不是早就喊着在尋嗎?随我去看看吧!”

  賈攸知道父親的想法,了然地點頭,說道:“那可是太好了,兒子尋了許久呢?”對賈母道了個安,便随着代善去了書房。

  賈母知道父子倆想來是有事想瞞着自己,但是想着他們是有分寸的,也沒說什麼。

  書房裡,賈代善對賈攸嚴肅地說道:“你知道的,為父這身子,了不起再撐個五年,許多事情,必須要慢慢交代給你。”

  賈攸自小和父親相處的時間較長,聞言心理有些難過,但也知道這差不多就是父親最後也是最大的心願了,遂不言語,隻是點頭。

  代善轉過身,在自己書桌背後的多寶架上轉動一個筆筒,隻見牆上多出一個小暗格,上邊有個箱子,似乎是牢牢嵌在牆上的,上邊還挂着一把鎖,從書桌上的一支空心的竹筆中倒出了一枚尖細的鑰匙。

  一番動作,看得賈攸瞠目結舌,沒成想自己老是在父親的書房裡晃蕩,竟然不知這裡面還有這般玄機。

  隻見代善拿着那把鑰匙打開了箱子,賈攸眼尖,看到裡面是好幾疊冊子,代善卻隻從中取出一冊,說道:“這本冊子,是為父羅列的和咱們家交好的,或是暗中有些來往的,祖輩上有些香火情的,可以深交的人家,你先記着這本,餘下的,之後再說。”

  賈攸拿過那本冊子,打開一瞧,格式相當簡單,不過将一張紙分為左右兩邊,左邊記着人名、官職、家世,右邊則是這些人家和賈家的淵源。

  賈攸好奇地翻了幾頁,卻發現自己的先生蘇家赫然榜上,右邊寫着兩家的交往源于先祖榮國公在戰火中庇佑了當時的蘇家一次,雖然後來蘇家以重金酬謝過,但到底還有這麼一份淵源,隻是賈攸指着蘇家這一頁上邊的一個小勾,好奇地問道:“父親,這是什麼意思?”

  代善說道:“凡打了勾的,多是已經還上了那份人情的人家。”

  看來一眼迷惑不解地賈攸,說道:“就是你拜師一事,雖說是因為你自己資質不凡,但到底也是因為當年先祖結下的這段因果,這蘇家人才肯答應來瞧瞧。隻是我們兩家文武殊途的,許久不聯系,貿然上門有些突兀,方托了你大嫂娘家張氏做了中人。”

  賈攸了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難怪他後來長大了,想起這段故事,覺得自家先生收徒這麼如此簡單,簡直“慧眼識珠”啊,原來兩家還有這段往事!

  賈代善又說道:“好在這次人情用了也不虧,咱們雖是武夫出身,但是先榮國公卻是個極為豪爽仗義之人,結下了不少善緣,這本冊子隻是其中之一,你可一定要保管好,萬不可丢失了。”

  賈攸點頭,知道這本冊子的重要性,這可是賈府的暗手,隐秘的人脈,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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