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會所是一間很洋氣的西式小樓,樓梯外面全部貼上了白色的細瓷,既幹淨又優雅,二樓的露台之上人影憧憧,顯然正在開着舞會,隐隐聽到絲竹大作之聲,卻不是常見的流行音樂,有些激昂澎湃,仿若萬馬齊奔,聽得人熱皿沸騰。
兩個人的腳剛剛踏上了會所的門階,便有一個女子的嬉笑聲從上方傳來,接着一股香氣襲來,一個穿着大紅晚禮服的女子炮仗一樣的沖入了劉冬懷裡,随之響起的是肆無忌憚的大笑聲。
梅雨頗為驚奇的看着伸出一條白嫩的胳膊吊在了劉冬兇前的女子,她生的很白,眼睛非常大,又很有靈氣,兩道濃眉為她憑空添了一股子的英氣,唇塗的是極豔的紅,和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她大笑時,豔光從唇角四處散落,引得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好一朵傾城傾國的花中魁首。
劉冬嘴角揶了笑,沒有伸手去碰吊在他身上的女子,隻是眼神向着旁邊示意:“我這次帶了一個小兄弟,你不介意吧?”
女子仿佛才注意到旁邊的梅雨一般,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往梅雨身上瞄了瞄,軟軟的胳膊已經從劉冬身上松開,轉而搭上了梅雨的頸,一張粉臉亦是湊了來。
牡丹比梅雨高出一些,她半伏着頭,唇湊近了梅雨的耳廓,輕聲開了口:“小兄弟是第一次來嗎?”
她一開口,梅雨方發現這個豔光四射的女子的聲音并非自己想像的那麼嬌弱,而是偏向沙啞,神似纏綿過後的女子嗓音,天然帶着那麼一股子的銷魂。
梅雨眼角餘光注意到劉冬靠着門扉而立,笑眯眯地看着她們,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梅雨刷的轉過頭來,擡起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注視着玫瑰的大眼睛,兩個人的唇離的極近,近的片紙難入,梅雨嘴角上挑,同樣低聲道:“是。”
熱氣呼出,噴在了玫瑰的唇上,她蓦地一驚,兔子一樣從梅雨身上逃脫了去,連蹦帶跳的往樓上走去,大紅的裙擺在樓梯上畫出了一個個旖旎的圓,“你的小兄弟很有趣呢,呵呵呵~”
劉冬哈哈大笑着伸腳邁上了台階,梅雨甩了下頭,跟在了劉冬身後,方才那一幕可真是刺激,她還以為玫瑰會親上來,現在一想,若玫瑰真的這麼做了,未免流于輕浮,也擔當不起會所女主人的名頭了。
就是這樣的挑逗,挑的人心癢難耐,才是有趣。
片刻功夫,二人到了二樓,站在休息室的門口望去,約莫有十個客人的樣子,分作了三堆,玫瑰正在陪着四位客人說話,仿佛她一直是殷勤的女主人,從未離開過,梅雨大是感興趣,每一個私人會所的女主人都有各自的魅力所在,此話果然不假。
那肆無忌憚的大笑似乎是她的招牌,玫瑰時不時的前仰後合大笑一番,偏她笑的十分自然,燦爛的如同盛開的玫瑰,讓人情不自禁的追随着她的身影,笑容亦是會傳染一般,每一個客人俱都面帶笑容,一副完全放松的神情。
劉冬和梅雨的到來,絲毫沒有驚動會所裡的任何一個人,有的客人擡頭望了一眼,便繼續談話了。
玫瑰對着幾個客人抱歉的一笑,揮手召了劉冬過來,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巧妙的帶起了話題:“其實我以前也是他的影迷……”
梅雨給自己倒了半杯葡萄酒,尋了一個角落裡安靜的站着,仔細的觀察着玫瑰的一舉一動。
玫瑰很少說話,但是一插話一定是客人們上一個話題剛剛結束,下一個話題還沒有開始的尴尬瞬間,她就仿佛一個潤滑油,成功的磨合着不同客人之間的脾性。
除此之外,玫瑰要麼面帶微笑,要麼開懷大笑,總而言之,笑是她形影不離的秘密武器。
梅雨觀察了一會,漸漸察覺出了些許問題,這裡的客人們雖然各自聚了兩三堆,卻不時的有人擡頭向門口望去,似乎在等待什麼人的樣子。
加上這些客人的身份,從客人們的交談之中,梅雨簡單的判斷出,這些客人來自五花八門的不同行業,隻有一點相同,俱是腰纏萬貫的老闆。
隻是這樣的宴會卻是私人會所的大忌,行業相差太多,便沒有商談交易的可能,一般來說,私人會所的定期聚會都會有一個小小的圈子,大差不差的,客人都是這個圈子的。
打個比方,若是以演藝圈為主題,那麼聚會的人包括了導演,演員,投資的老闆,要是突兀的插進來一個稅局局長,便會很尴尬。
同樣的,工商業的聚會,如果出現了一個大明星……
梅雨心中一動,隐隐抓住了什麼,全部是不同行業的老闆聚會,又在等一個重要的客人,如果這個客人是一個大明星,那麼,一切都解釋通了。
贊助商,這些大老闆全部是這個明星通過玫瑰請來的金主!
梅雨想通這一點,也不由的對這位客人期待起來,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确,不時的淺淺呷一口杯中酒,向着門外探頭望去。
客人們都有些焦急起來,大家頻頻看向門外,又時時的盯着屋角裡一人高的座鐘,古老的鐘擺輕輕晃動着,發出了幾聲連續的沉悶響聲,秒針忠實的沿着既定的頻率前進,不急不躁,時針和分針緊密交纏,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這個時候,是會所的晚宴的最高峰,再過一兩個時辰,客人們便會逐漸散去。
玫瑰卻絲毫不急,似乎對着那位遲到的客人有着很大把握,對方一定不會不來。
又過了五分鐘,連梅雨也覺得時間漫長起來,玫瑰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喜色,一直盯着她的梅雨立刻發現了異常之處,順着玫瑰的視線望去,窗台上擺放的一盆花悄無聲息的綻放了兩朵。
玫瑰對着客人們點頭告歉,飛舞着向着樓下而去,梅雨瞥到那紅色的裙角消失在門口後,立刻向着窗台走了過去,她很好奇,這盆花是怎麼回事兒。
到了近前,發現這盆花卻是真的,隻是枝葉上夾雜的花骨朵裡有那麼幾朵與衆不同,梅雨伸手輕碰,指尖傳來了絲綢般光滑的觸感。
她低笑出聲,看來這個就是原因了,玫瑰還真是心思靈巧,下面的人通過這個來提醒她有新客人到了,既不會因為貿然的通報打斷了客人們的談話。
女主人的及時親迎又會讓新客人受寵若驚,端的是打的好主意。
一雙指肚圓滑的手蓦地出現在了花骨朵之上,如梅雨一般,輕輕拂過花瓣,梅雨猛地擡頭,卻對上了劉冬一雙含笑的眼:“這個叫做花解語,在私人會所裡很流行,當然不少女主人也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有一個叫做煙花的很别緻,來一個客人,便放上一束煙花,屋裡看去花團錦簇,屋外的客人也會覺得歡迎儀式很隆重。”
梅雨不禁悠然神往,片刻之後,她眉尖一蹙,不解地道:“煙花乍一看自然漂亮,可若是日日看,很快就枯燥了吧。”
說起來,這花解語雖然沒有那般引人注意,卻勝在隐秘,可以長久使用。
劉冬聳了下肩膀:“當然不是,那次是她生日的時候搞出來的花招,卻讓每一個客人都贊不絕口,後來便延續下來,一個月一次。”
梅雨暗暗點頭,這還差不多,她猛地想到,玫瑰下去迎接自己和劉冬,片刻即返,這位客人,她卻已經下去許久。
一般女主人,斷然不會如此失禮,把一屋子的客人丢下這麼長時間,看看周圍沒有絲毫不耐的客人,梅雨再次肯定,這位新來的客人才是今天晚宴的主角,她不由對新客人的身份愈加好奇。
梅雨看了眼劉冬,突地想到,今天的宴會既然如此不同尋常,劉冬又是臨時起意地帶她過來,可見事先并非接到了玫瑰的邀約,而二人間的神色俱都自若,可見交情匪淺。
許是梅雨的怪異眼神引起了劉冬的注意,劉冬摸了摸唇角,問道:“怎麼?”
梅雨别開視線,卻又忍不住,終究還是問道:“你和玫瑰的關系似乎很好?”
劉冬啞然失笑,伸出大手,在梅雨的頭上揉了兩下:“私人會所都要求高度的安全性,所以和當地的地頭蛇一定要保持良好的關系,好巧不巧,這一片是我兄弟負責的。”
梅雨恍然大悟,想到劉冬的前特種兵身份,懷疑之色盡去。
轉眼間,門口傳來了玫瑰的大笑聲,所有的客人齊刷刷的轉過頭,向着門口看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十分期待的神情。
梅雨心中亦是激動無比,她的腦子裡開始了瘋狂的猜測,是誰?是誰有這麼大陣勢?範晶?林如是?還是江帆?
梅雨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可能,若是來的是這幾位,自己被認出的可能極大,她畢竟隻是化了一個淡妝,五官大緻沒變,若是不熟的人,會把注意力放到她銀色的假發和前衛的衣褲上,而忽視她的長相。
再加上,這一屋子的客人各有目的,卻是對一個年輕的男孩沒什麼興趣,才沒有人認出她來。
梅雨身子往劉冬身後縮了縮,卻突然察覺劉冬的身體明顯一僵,梅雨好奇心大作,探出了半個頭,一看之下,頓時怔住,怎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