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的臉色很不好,上次她惜敗韓佳麗之手,後來聽了秦容的透露,才知道是有梅雨這個狗頭軍師在旁指導,從那時候起,她就一直渴望着和梅雨比上一次,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幫手,自己卻袖手旁觀起來,可惜了。
難道這次又敗在了她的策劃下嗎?孟瑜好不甘心,她扭頭對着身後的貝斯手小聲說了兩句,對方連連搖頭,耐不住孟瑜一再商量,隻得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一串行雲流水般的樂音從貝斯手裡傾瀉而出,節奏歡快,明亮,其他樂手随之調整自己的節拍,孟瑜的聲音清脆的響了起來,“I-A-A-BIG-BIG-GIRL,”這個歌的調子本來就很歡快,貝斯手的彈奏又把節奏提了三分,聽上去像是迪廳裡播放的動感音樂。
這本來不是孟瑜擅長的曲目,她更适合演唱舒緩婉轉的歌曲,但是為了讓對面的群衆基礎徹底崩潰掉,讓那些追随着艾米的舞步的人停下腳步,她也隻能強自所難了。
艾米的動作果然加快起來,但是并沒有完全配合樂音,大概兩三個節拍他會踩中一點,跟舞的人們雖然略有些吃力,卻依然能跟上他的腳步。
整齊劃一的街舞陣列,看的人熱皿澎湃,人群中開始傳出呼嘯尖叫聲,地鐵站裡人越聚越多,已經嚴重影響了交通。
當歌曲唱到一半,艾米的腳步突然飛揚起來,他一連兩個側手翻,華麗轉身後,又是幾個絢麗的舞步,跟随的人終于停下了腳步,癡迷的望着正中間那個飛揚的身影。
仿佛一望無際的非洲大草原上,一隻追逐起獵物的雄獅,每一步都充滿了韻律之美。
人們雖然跟不上艾米的舞步,卻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動作一起輕輕擺動身體,這就是舞蹈的魅力,感染着身邊的人一起舞動。
一曲終了,艾米用一個連續的左右甩臂動作結束了自己的舞蹈,人群中爆發出了陣陣掌聲,今天,此時,艾米就是真正的舞蹈之王。
孟瑜不甘心的望着對面,她身後的貝斯手皺着眉頭拉了拉她的手臂:“走吧,演出快開始了,反正你還年輕,這個圈子這麼小,早晚會碰到。”
最後一句話點醒了孟瑜,是啊,這個圈子這麼小,梅雨,以後還有機會碰頭的。
孟瑜做事果斷,當下就收拾了東西和朋友們一起,順着人流往地鐵站裡走去,今天是應了朋友的邀約,去給一個PATTY助興,去晚了的确不好。
秦容把電子琴往人高馬大的鼓手身上一挂,淡淡的丢下一句:“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說完,秦容急急的向對面跑去。
艾米完美謝幕以後,很有經驗的開始疏導人群,人們順從的按照他的指示,進站出站分别靠了自己右側通行,聚集起的人流很快的向地鐵内外流散。
梅雨在一旁協助,看着井井有條的人流,登時對艾米刮目相看起來,這小子的組織能力也滿強的嘛。
人群散的差不多,梅雨揀起了被踩的髒兮兮的衣服,苦笑不已,艾米一把搶了過去,拍打拍打,若無其事的搭在了手臂上。
梅雨歎了口氣:“走吧,今天是白忙活了。”
艾米登時無語,一般人在這個時候,赢了實力強勁的對手以後,不是應該歡欣鼓舞然後大聲喊着要大吃一頓的嗎?
看這架勢,今天晚飯似乎還沒了着落。
姐弟倆正準備走,身後傳來了呼叫聲,梅雨困惑的轉過身去,一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秦容。
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秦容一臉的淡然,似乎她不是在地鐵站,而是在閃光燈雲集的舞台之上。
梅雨暗自贊歎,她認識的這麼多女孩裡,秦容的氣質果然最好。
秦容緩步走了過來,到梅雨面前,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輕聲說:“如果有空,給韓佳麗打個電話。”
秦容頓了一下,輕輕補充道:“她最近過的很不開心。”
說完,也不等梅雨應聲,秦容潇灑的轉身離去,艾米朝着秦容的背影吹了一聲口哨,贊歎道:“這個妞可比剛才那個主唱有水準多了,你們認識嗎?介紹給我啊。”
梅雨看着艾米咧嘴一笑,坦誠的說:“她孩子都上小學了。”
艾米不敢置信的瞪着秦容的背影,連聲道:“騙人的吧,你騙我吧,她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孩子?”
梅雨歪着頭,無奈的回應:“亞裔本來就比白種人顯得年輕啊。”
艾米撇了撇嘴巴,滿是失望的跟在了梅雨後面,兩個人看着外面夕陽西下,一路慢慢的回到了家,路上,梅雨在一家超市裡買了兩包泡面,引起了艾米的嚴重抗議,抗議的結果是梅雨當場又退掉一包泡面。
一路無語,快到公寓的時候,梅雨突然問:“你剛才領舞的時候很平和,和平時的你完全不同。”
艾米沉默半晌,帶了些許困惑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跳起舞,我的心就會變的很平靜,很祥和。”
梅雨會心的一笑,這孩子對舞蹈的專注就和她對演戲的态度一樣呢,她在演戲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靈會變的十分平靜。
無言的默契在兩個人間靜靜流淌,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讓兩個人顯得親近了些,雖然是一前一後的走着,卻明顯能看出兩個人是一路的。
進到了公寓大堂,保安目不斜視的問了聲好,昨天所有的保安都已經收到了來自值班經理的嚴重警示,這一對姐弟有着CPLAY的惡習,擅長扮演綁匪和肉票,一定要萬分小心。
梅雨對着保安和氣的笑了一下,保安一怔,這女孩陽光明媚,哪裡有經理說的那麼恐怖,看着柔軟的腰肢也不像是很有力量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看着向着電梯走去的姐弟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提醒的話。
電梯在兩個人的沉默中快速上升,很快到了所在樓層,梅雨按開電梯開關,掏出卡片,在門禁處刷了下,大門應聲而開。
第一眼看到玄關處一雙中碼的男式球鞋,梅雨伸手攔住了想要進門的艾米,兩個人一起擡頭向屋子裡看去,一眼看到筆直坐在地闆上的少年,和艾米一樣的淡金色頭發,湛藍的眼睛,白種人。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坐在地闆上的少年面無表情的垂下頭,在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上敲敲打打,口裡的聲音平闆沒有音調變化:“生物A,雌性,年紀,18,身材處于半發育狀态;生物B,雄性,年紀,約為16,半成熟體。”
這段話傳到了梅雨和艾米耳朵,兩個人面面相觑,梅雨皺着眉頭邁進了屋子,走到少年身邊,沉着的問道:“你是誰,怎麼會進到我的屋子裡?”
少年聞言懶懶的擡起眼皮,“從生物學的角度講,你和我是從同一份DNA上複制出來的成品,從法律學的角度講,你是我的臨時監護人;從經濟學來說,我和你,是債主和負債人的關系。”
梅雨敏銳的聽清了最後一句話,她敏感的問道:“什麼債主,誰是誰的債主?”
少年突然咧開嘴,燦爛的一笑:“當然我是債主,這房子的所有權是登記在我的名字下的,讓我算算,你現在拖欠了我多少房租。唔,從你十五歲入住,到現在整整三年零兩個月,兩個月零頭抹掉,按照附近租金的波段變化,取其中的平均值計算,唔,一共是十三萬八千塊,是RB。”
梅雨的臉都黑了,一旁的艾米更是聽的一愣一愣,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人,這是人腦子嗎?
梅雨頭也不回的吩咐,“關門”
艾米二話不說把門咣當一聲關上,順手反鎖上了,這一招叫做關門打狗,作為昨天的受害者,他從皿的教訓裡把這招學的滾瓜爛熟。
少年絲毫不見驚慌,眼裡流露出了明顯的鄙視:“我身上有GP定位系統的小零件不下三個,大堂裡的保安清楚的看到我走進這間公寓,可以作為人證,大堂裡的視頻随時可以掉出來。”
他頓了下,看着把卷起的袖子又緩緩的放下來的梅雨,十分不屑的補充:“我再強調一次,這裡是我的房子,如果你們對我做出人身攻擊,那就屬于入室搶劫,據我所知,在這個國家内會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重罪。”
艾米的嘴角無力的耷拉下去,還可以這樣?一張嘴巴死人也說成活的了,條條大路都被堵死,羅馬也成了水中月,同時心裡産生強烈的不服,同樣的境地,為什麼這家夥就可以如此鎮定自如?
艾米無言的看向梅雨,魔王的暴力在絕對的真理面前也要失效了嗎?
梅雨忽然一笑,她蹲下身子,和少年平齊,看着他清澈的藍眼睛,單刀直入的問道:“你說了這麼多,一定是有所求吧?說出你的條件,看看我能不能答應。”
少年合上筆記本電腦,重重的歎了口氣:“艾,和傻蛋說話就是累,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還是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