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成了
顧錦根本懶得跟顧銘多說,聳聳肩道:“此一時彼一時。再說了,三弟,我本來就沒想要産業,是你想賣,我還不樂意買呢。既然三弟決定不賣,那我和你二嫂就告辭了。”
顧銘:“!!!”
楊太妃:“!!!”
楊太妃也氣得不輕,若非顧錦不可能有未蔔先知之能可以提前猜測到兒子會急需用錢,她幾乎要懷疑顧錦是不是故意在這裡等着他們母子了。
楊太妃深吸了一口氣,陰陽怪氣地說道:“顧錦,剛才分家時,我和你三弟可沒虧待你,你就是這麼對待親弟弟的嗎?!”
顧錦恍若未聞,對着禮親王笑了笑,禮貌地作揖道:“皇叔,我和阿菀先告辭了。”
顧銘本來猶在強撐着,心裡懷疑顧錦是不是在玩什麼花樣,見顧錦真要走了,顧銘的心更慌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壓下心頭洶湧的怒火,趕緊又一次把人叫住了:“二哥留步。”
他又重新開了價,試着跟顧錦讨價還價:“一間鋪子兩千兩!”
然而,顧錦和沈菀的腳步依舊沒有停留。
顧銘心痛地又退了一步:“一千五百兩!一千五百兩總可以了吧。”
這已經是市價的五折了。
按照現在的價格,在外面,這鋪子肯定是賣得出去的,甚至也不難賣,顧銘有信心在三天内就能找到合适的買家,但是,大量的賤賣産業跟到處借錢也沒區别,十有八九會被錦衣衛給盯上。
而且,誰家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三十萬白銀,他至少要借個七八家才能湊到這筆錢,這不是一兩天可以做到的。
最糟糕的是,他也沒有時間等。
顧銘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顧錦和沈菀的背影,望着顧錦毫不回頭地走出了廳堂,望着他走下了石階……
顧銘像是變成了一尊石雕似的,既沒有眨眼,也沒有動。
楊太妃心裡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蹿,惱羞成怒。
“阿銘,他們不肯就算了,你又何必求他們……”楊太妃神情憤憤地對顧銘說道,語調陰陰冷冷的。
“夠了!”原本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顧銘打斷了楊太妃的話,帶着幾分遷怒,幾分焦慮,幾分惱羞成怒,這種洶湧的負面情緒猶如開閘的洪水轟然将他淹沒其中。
他遷怒似的對楊太妃說道:“那娘你有多少嫁妝銀子可以借給我?”
楊太妃啞然無聲。
她當年出嫁時,娘家已經敗落,她的嫁妝很少,不過才虛虛的三十二擡,也沒多少陪嫁的田莊、鋪子。說得難聽點,她要是真能拿出一大筆銀子,怕無論是郡王府的人還是外人,都要懷疑她過去掌管王府中饋時中飽私囊了。
更何況她也是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
楊太妃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一陣白,顧三夫人見狀也不敢開口了,生怕顧銘也讓她拿出嫁妝來。
話說到這份上,顧銘也知道自己别無選擇了。
他唯一的選擇就是顧錦了。
“二哥!”
顧銘狠狠地咬着牙,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喊道:“二哥,你别走,我……我答應你!”
這句簡簡單單的話說得如此艱難,就像是要了他半條命似的。
顧銘再次上前,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出了正廳,又一次攔住了顧錦。
顧錦停下了腳步,好心地勸了一句:“三弟,我是真的對産業什麼的不感興趣,你還是回去再想想吧。”
他臉上噙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說得毫無誠意,臉上就差寫着:他就是存心落井下石!
“……”顧銘覺得顧錦實在是太不要臉,心也實在是太黑了。
顧銘心裡自是不甘的,但他不過一個短暫的猶豫,就見顧錦一拂袖作勢要走,顧銘再也不敢遲疑了,無力地妥協了:“不不不,二哥,我都想好了。”
時間實在太緊,他真的沒别的選擇了,隻能任由顧錦獅子大開口了,任由他這個二哥拿刀子往他的心頭割肉。
相比顧銘的憋屈,顧錦與沈菀則是神清氣爽,顧錦笑眯眯地又道:“那好吧。”
于是乎,顧錦夫婦又被顧銘恭恭敬敬地請回到了正廳裡,再次坐下了。
兄弟倆繼續商量起來。
原本顧銘是已經算好了,剛剛說的那三間鋪子、一棟宅子以及京郊的那些田地、莊子加起來就差不多了,可現在按照顧錦的報價那就遠遠不夠了。
價值三十萬的産業,顧錦隻願意出七萬兩銀子。
那麼,顧銘想要籌更多錢,就隻能再拿出更多的産業。
然而,他想賣,那也得顧錦和沈菀想要才行。
夫婦倆看了看顧銘提供的清單,對其中的一些産業不太滿意:
“我記得這溫泉莊子是在冀北吧,太遠了,要一日的路程,為了泡一次溫泉一來一回就要花費兩日,未免不實用。”
“這片田地不好,豫州多水患。”
“這家馬場這幾年都入不敷出……”
“……”
沈菀掌了王府這麼多年的中饋,對于王府的這些産業可謂如數家珍,挑挑揀揀,價錢一壓再壓。
事情都到了這份上,顧銘也隻能把剩餘産業的契紙全拿出來由得顧錦與沈菀夫婦挑。
禮親王、顧玦與楚千塵悠然地坐在一旁飲茶。
楊太妃感覺自己的心在滴皿,疼得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下了一塊又一塊皿肉似的。
郡王府的這些家産本該都是屬于自己的兒子的!
楊太妃近乎怨毒地看着顧錦,埋藏在心口多年的恨意在這一刻磅礴地爆發了出來:“顧錦,你是存心謀奪你弟弟的家産是不是?!”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個小孽種!不孝不敬不義,為兄不愛。”
這一瞬,楊太妃是恨不得啖其肉食其皿,平日裡雍容的面龐扭曲成一張猙獰可怖的鬼臉,陰氣森森。
禮親王皺了皺眉頭,從前他隻聽說楊太妃偏心,原來竟是這樣一個“偏心”法。
顧錦怎麼說也是顧氏子弟,是宗室,怎麼也輪不到她楊氏一個婦道人家這般折辱!
禮親王再也聽不下去了,斥道:“夠了!”
“顧銘,既然你母太妃身子不适,那就趕緊讓人‘扶’下去歇息吧!”
禮親王一字比一字嚴厲,疾言厲色。
楊太妃不服氣,依舊臉色鐵青,可顧銘卻是怕了,他現在隻想盡快填上那個窟窿,還有就是順利襲爵,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必須低調,決不能讓禮親王跑去禦前告狀。
今天這件事必須止于靖郡王府。
而且,禮親王是宗令,他固然不能廢了楊太妃,卻可以讓她閉門思過,更甚者去跪太廟、抄經念佛,如果真鬧到這個地步,楊太妃以後還做不做人了?!
顧銘越想越是膽戰心驚,忙不疊喊道:“來人,還不趕緊把太妃‘扶’下去!!”
他一邊吩咐府裡的下人,一邊瘋狂地對着楊太妃使眼色,意思是求求她别鬧了。
楊太妃臉色灰敗,氣得渾身發抖。
她做這麼多,全都是為了誰?!還不就是為了這個不孝子!
氣歸氣,楊太妃終究是沉默地由着顧三夫人與一個管事嬷嬷把她給扶下去了。
楊太妃一走,正廳裡終于恢複了平靜。
顧錦看也沒看楊太妃,與沈菀交頭接耳,在一堆契紙裡挑了又挑,總算挑撿完了。
而一旁看着的顧銘臉色一點點地變得更難看了。
顧錦夫婦挑的所有産業都是郡王府最賺錢的産業,是郡王府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從前分家時,每一任家主都把這些最興旺的産業留給了襲爵的兒子。
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把這份産業拱手讓給顧錦。
顧銘的拳頭握了放,放了又握,反反複複。
顧錦閑閑地說道:“三弟,我這邊都挑好了,你再看看吧,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可别後悔了。”
顧錦确實不急,但是顧銘急啊。這些産業固然珍貴,可是比起爵位,比起挪用公款的罪名,那都算不上什麼了。左右他還有爵位和俸祿,左右他還有剩下的那些家産,有舍才有得,現在這些“舍”比起“得”來也實在算不上什麼。
顧銘咬了咬舌尖,打落牙齒和皿吞,颔首道:“二哥,我想清楚了。”
他趕緊對禮親王道:“今天就煩擾皇叔作見證,我和二哥即刻過戶。”
郡王府分家是家務事,自然不歸官府管,歸宗人府管,可産業的買賣過戶卻是要經過官府的,于是,禮親王又特意叫了京兆尹上門。
兄弟倆簽字畫押,又由京兆尹存檔,畢竟這是宗室的事,又有禮親王出面,京兆尹辦得很快,隻半個時辰就搞定了一切程序。
京兆尹也不用人送,率先告辭,接着顧銘強顔歡笑地送走了禮親王、顧玦等人。
顧錦與沈菀夫婦從頭到尾都在笑,顧銘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拿到了銀票,也解除了眼前最大的危機,可心裡沒有半點高興,也沒覺得如釋重負,反而心口壓着一團幾乎凝結的氣。
客人們前腳剛走,後腳被迫去“歇息”了一番的楊太妃也終于被“放”了出來。
楊太妃面黑如鍋底,嘴唇還在打哆嗦,急切地問道:“他們分走了什麼?!”
顧銘苦笑道:“三成。”
楊太妃聞言還以為顧錦拿走了家産的三成,心疼極了,嘀嘀咕咕地說道:“你二哥這個人啊,實在是太貪心了……”
結果,顧銘的臉色更複雜了,補了一句:“是我還有三成,分給了二哥七成。”
而且,顧錦挑走的還是王府最值錢的産業,還有價值二十萬兩的金玉。
至于剩下的那些産業,有的堪堪收支平衡,有的入不敷出,有的薄有盈利,還有的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除此之外,就隻有剛剛換到手的三十萬兩銀票了,真要細算起來,顧錦分走的遠不止七成。
什麼?!楊太妃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發白的嘴唇抖得好像篩糠似的,一口氣喘不上進來。
她的面色開始發青,面露痛苦之色地捂住了左兇,呼吸艱難。
見狀,一旁的大丫鬟尖聲叫了出來:“太妃!”
在尖利的叫聲中,楊太妃眼前一黑,被那如潮水般湧來的黑暗籠罩,然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丫鬟和嬷嬷趕緊扶住了楊太妃,有的人把她往椅子上扶,有的人去掐她的人中,有的人去喊大夫……
廳裡喧鬧不已,亂成了一鍋粥。
廳外依舊是寒風瑟瑟。
顧錦夫婦倆送着禮親王、顧玦與楚千塵三人,仆婦們被遣退了。
禮親王忽然在一棵梧桐樹下停下了腳步,語調複雜地問了一句:“阿錦,你是不是早就這樣打算了?”
寒風刺骨,但此刻禮親王渾然不覺,心思被方才發生的這些事所占據。
顧錦直言不諱地點了頭。
他知道禮親王的好意,現在也不瞞着他了,坦然道:“我知道老三犯了些事,急需用銀子,所以今天才會在分家時隻要銀子。”
冬月底,楊太妃去穆國公府,話裡話外地說了一通,就是急着想讓顧錦趕緊辭爵,彼時,沈菀隻提出以分家作為交換條件,當時,她沒說這家具體要怎麼分。
因為他們都知道,就算那個時候提了,也沒用,楊太妃表面上答應了,事後她大可反悔,畢竟宗室分家是有祖制的,他們私下商定,哪怕讓楊太妃畫押,都沒用。
一旦鬧到禦前,不在理的人就是顧錦,楊太妃反而成了被顧錦哄騙的苦主了,顧銘大可以以楊太妃腦子糊塗為由,反過來告顧錦一狀。
所以,當時沈菀隻以“顧錦辭爵後郡王府就分家”為條件,楊太妃雖然也不願意分家,但是分家損不到王府的根本,楊太妃事後應該不至于反悔。
所以,他們才會選擇了這種相對迂回的方式。
先分家,再買賣。
一來有禮親王做見證,過了明路;二來顧銘犯了事,也不敢鬧。
那麼,就算楊太妃心裡再憋屈,為了親兒子的前途,她也隻能憋着。
顧錦鄭重地對着禮親王俯身作了個長揖:“多謝皇叔。”
顧錦知道,就算禮親王一開始不知道,但後面肯定也看得出來,是他在給顧銘下套,卻隻作不知,由着他把産業“換”到了手,明裡暗裡地幫了他不止一次了。
無論如何,今天有禮親王在場,這些産業的過戶就是明正言順的,就算是數年之後,事過境遷,顧銘也不敢在外面亂說話。
“……”禮親王慢慢地捋着胡須,心中也有千頭萬緒,化作一聲歎息,沉聲道,“阿錦,分了家,以後的日子過成什麼樣就看你自己了。”
“你也都快三十的人了,三十而立,别再像以前那樣不着調了,以後要好好養家!”
禮親王一套車轱辘話翻來覆去地碎碎念了一通,顧錦站在那裡乖乖地應。
衆人又繼續往前走去,先把禮親王送上了馬車。
禮親王的馬車率先駛離了郡王府。
他一走,顧錦翻臉像翻書似的就變了臉,原本一本正經的面龐變得嬉皮笑臉的,親熱地招呼顧玦道:“阿玦,走,我請你和你媳婦吃飯,我們已經在雲庭閣定好雅座了。”
顧錦之前跟楊太妃他們說,急着要去正院收拾行囊,其實也就是一個惡心對方的托辭,其實,他們早就整理好了東西,從前幾日起,就陸陸續續地把東西搬到了沈菀的陪嫁宅子裡,剩在郡王府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自有下人們收尾。
說話間,顧錦習慣地擡起了右手,本來他是想去拍拍顧玦的肩膀的,但是手擡了一半,目光對上顧玦狹長清冷的眸子時,忽然就不敢造次了。
寒風中,顧玦一派悠然地立于楚千塵身側,衣袂飄飄,有些仙風道骨,又有些放任不羁,讓顧錦隻是看着他,就不自覺地肅然起敬。
顧錦又默默地把手縮了回去,背着手,若無其事的樣子。
沈菀敏銳地瞥了顧錦一眼,心裡因為丈夫的“慫”有些好笑。
顧玦看了楚千塵一眼,見她未露疲态且笑容可掬,就爽快地應了。
于是,沈菀就上了楚千塵的朱輪車,接着,顧玦扶着楚千塵也上了車,他自己改騎絕影。
一車兩馬依次從郡王府的角門出去了,朱輪車裡,姨甥倆相視而笑。
“塵姐兒,”沈菀親自給兩人斟茶,還把其中一杯送到了楚千塵的手中,笑容溫暄慈愛,“今天多虧了你。”
楚千塵拿着茶杯,莞爾一笑:“都是王爺告訴我的。”
某一天,楚千塵随口與顧玦說起姨父顧錦打算辭爵、分家的時候,顧玦告訴她,宗室分家,承爵者可以得七成。
當時楚千塵就覺得顧錦實在有點吃虧。他們一家三口都被楊太妃、顧銘母子倆害成這樣了,還要拱手把爵位與家産都讓給他們,那簡直是有違天理。
那日,楊太妃在穆國公對着楚千塵大放阙詞,膽敢說顧玦無狀,犯了楚千塵的逆鱗。
在楚千塵的心裡,誰也重不過顧玦。
她一向是睚眦必報的人,這筆賬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于是,她問了顧玦,有沒有辦法讓顧錦多分點家産。
顧玦讓人去查了一下楊太妃與顧銘母子倆有沒有什麼把柄,結果查到了顧銘膽大包天地用皇帝的錢去放了印子錢。
楚千塵覺得顧銘這不是把把柄遞到她手裡嗎,便借着給顧之顔複診的時候,和沈菀說了幾句。
這時,朱輪車轉彎,車廂也随之微微搖晃了一下。
沈菀笑容明朗,嬌聲道:“反正我隻記得塵姐兒的好。”
早在楚千塵告訴他顧銘挪用公款的事時,沈菀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顧玦告訴她的。
顧玦是沖着誰,不言而喻。
沈菀是聰明人,那日她受了楚千塵的點撥,沒浪費了這個機會,回去就與顧錦商量了一番。
于是他們雙管齊下。
顧錦一方面派人去查了那李二的情況,另一方面設法加快了修繕太廟的進度,就是為了讓顧銘嘗嘗什麼叫火燒眉毛的滋味。
也因為此,顧錦故意把分家的日子往後拖了幾天,最終把日子選在了今天。
要是李二昨天再不跑路,顧錦就設法再“推”他一把了。
時間算得正好,連今日顧銘的長随來禀報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剛好二皇子與其他宗室都已經走了,而顧錦又故意留了禮親王一會兒。
他們不貪,也不多要家産,按祖制,拿七成呗。
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楚千塵笑得眉眼彎彎,從小桌子上拈了一顆蜜餞含在嘴裡,眼睛亮晶晶的,心道:誰讓那誰誰誰敢說王爺的不是!
沈菀一口氣把杯子裡的花茶喝完,整個人覺得神清氣爽。
能夠與那糟心的一家子分家,而且還分到了七成,此時此刻,她才算把憋在心頭這麼多年的一口氣給出了。
沈菀是知道的,楊太妃一向自以為是書香世家出身,自視甚高,還覺得她嫁給老郡王爺做繼室是委屈了,是因為他們楊家家道中落,是她時運不濟。
楊太妃也不想想,就他們楊家,就是在最鼎盛的時候,她也沒資格給老郡王爺做原配正妻,她最好的前途約莫也就是嫁個新科進士,可朝廷中這麼多進士有幾個能做到一二品大員的!
楊太妃享着宗室的福,卻老覺得自己要給顧錦的生母執妾禮受了委屈,她的兒子屈居于顧錦之下也受了委屈,所以這郡王府的爵位與家産就該給她的兒子,才能彌補她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
她以為她是被土匪搶到寨子裡的壓寨夫人嗎?!
沈菀嘲諷地一笑,要不是楚千塵在場,她連粗話都想罵出口了。
楊太妃對郡王府的家産惦記了半輩子,也對着顧銘言傳身教,帶着兒子一起走火入魔,這一次,足夠她和顧銘好好痛上一痛,刻骨銘心。
顧銘把銀子拿去填補他的虧空,王府剩下的那些個産業又多是些燙手的,盈利所出無幾,但王府開銷大啊,這麼大的府邸要維護,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口要養活,等過些時間,他們隻會更痛。
沈菀一口氣又灌了一杯花茶,心情好極了,就感覺像是周身的奇經八脈全都被打通了似的,痛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