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唐笑又忍不住笑了。
被裴遠晟這麼一說,唐笑心裡倒是隐隐有點兒疑惑。
成烈确實不大喝咖啡,既然不常喝咖啡,為什麼又會專門買這麼一套咖啡杯呢?
雖然一般人不會特意區别咖啡杯和其他杯子的用途,但是這兩隻杯子的外形,明顯是用來盛放咖啡的啊。
“想什麼呢?”
“沒什麼,”唐笑回過神來:“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做卡布奇諾的秘訣嗎?”
“就不告訴你。”裴遠晟傲嬌地說。
“為什麼啊?”唐笑哀歎,“真的太好喝了……教教我嘛?”
“記不記得剛剛曉茹問你泡花茶的秘訣時你是怎麼說的?”裴遠晟笑睨着她。
唐笑沉默:“……好吧,我知道了。”
“我也要你惦記着我——的卡布奇諾,就像你要曉茹惦記着你的花茶一樣。”裴遠晟微微揚着下巴,狡黠地笑着:“想喝卡布奇諾的時候,可以召喚我和曉茹過來,這樣你和曉茹兩人都能有口福,不好嗎?”
“……挺好。”不得不說,這樣很公平。
客房内,睡夢中的女人不安地在床上掙動着身體。
“不……不要……”女人的臉頰已經被淚水所打濕,她幹燥的嘴唇輕輕地蠕動着,不斷地吐出支離破碎的話語。
“不……不要……不要死……不能這樣……”
夢境中,一片蒼藍色的大海。
冰涼刺骨的海水中,男人被人捂住口鼻,強行拖拽向更深的海底。
“不……不要啊……不要……求求你們……不要……”
女人痛苦極了,她拼命地朝男人伸出手,可是沒用……
男人的雙眸一直望着她,一直望着她,直到他被人松開。
如同水草一般,男人的身體在水中輕輕飄曳着。
他仍然大睜着俊眸,靜靜地望着她,可是,她知道,他已經死了。
“不……不……不要死……不要死……!”
女人再也無力承受,她突然間大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深黑的夜晚,四周是寂靜的。
耳朵中仿佛仍然灌滿了海中,以至于她有些輕微的耳鳴。
茫然地瞪大眼睛,她禁不住想,她這是在哪兒?
到底怎麼回事呢?
陸晨晞……
陸晨晞人呢?
她伸手朝身側摸去。
沒有。
陸晨晞不在。
陸晨晞不在……了嗎?
身側的床上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人在那裡躺過一樣。
怎麼回事……陸晨晞人呢?
難道……他真的死了嗎?
剛剛的那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她突然感到一陣迷惑。
毫無預兆地頭疼起來——
滿腦子閃爍着陸晨晞大睜着雙眼被人殺死的畫面。
他的屍體沉入了海底,即便他看起來和活着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别。
不……
他怎麼能死?
是誰要害死他?
陸晨晞……
陸晨晞,你不是說好要陪我一輩子的嗎?陸晨晞,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混蛋!
季曉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頭部。
“砰砰”“砰砰”“砰砰”——
她試圖借助痛楚,來擊碎腦海中不斷閃爍的畫面。
可是沒有用,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
她始終在與死去的陸晨晞對視。
“啊……啊……”
她無意識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她沒辦法趕走那些可怖的畫面!
她沒有辦法!
季曉茹痛苦極了。
突然間,她不顧一切地,用頭朝牆上撞去!
“嘭——”
“嘭——”
“嘭——”
她像瘋了一樣,拼命地撞着牆。
門外的客廳中,唐笑和裴遠晟正在閑聊着一些關于咖啡豆的冷知識,蓦地,唐笑聽見了什麼聲音。
“裴遠晟,你聽見了嗎?”唐笑一面凝神傾聽着,一面問道。
“聽到什麼?”裴遠晟遲鈍不解地問。
“什麼東西撞到牆上的聲音——”唐笑莫名地說道:“怎麼會有這種聲音?”
“不會是又在打雷吧?”裴遠晟笑道:“你也太敏感了,打雷聲都能讓你這麼緊張。”
“不對,不是打雷聲——”唐笑十分确定地說道,“打雷聲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難道是隔壁鄰居在打架?”裴遠晟原本是拿唐笑打趣,可是,說着說着,他自己也聽到了唐笑所說的聲音。
“嘭——”
“嘭——”
“嘭——”
“嘭——”
……
這聲音持續不斷地響起。
裴遠晟放下手裡的咖啡杯,直起身,慢慢朝前走去。
唐笑盡管不願意相信,但也不得不跟着裴遠晟,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那短短的距離,對唐笑而言,卻十分的漫長。
路上,她總忍不住想,會不會是聽錯了,那聲音根本不是從客房傳來的?
又或者,那隻是季曉茹在跟他們惡作劇?
對……一定是曉茹睡醒了無聊,故意在跟他們惡作劇,故意吓他們。
越靠近客房,那聲音就越是明顯。
唐笑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
終于,走在前面的裴遠晟一把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情形讓唐笑和裴遠晟都在瞬間呆住了。
很快,裴遠晟反應過來。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不斷往牆上撞着的季曉茹。
季曉茹那光潔的額頭上此刻已經皿肉模糊。
她的整張臉上都是淚水,還有從額頭落下來的皿水。
蓬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眼神凄迷,神情茫然,猶如被什麼附身了一樣,在裴遠晟懷中胡亂地掙紮着。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你走開……你走開啊……”
“你走開!走開……不要碰我!”
唐笑看到季曉茹這副模樣,心疼得眼淚刷的一下掉了出來。
“曉茹,你怎麼了曉茹?”唐笑撲過去握住曉茹的手,她的手也非常冰冷,一點溫度也沒有。
唐笑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一小時之前,曉茹還是好端端的談笑自如,為什麼一覺醒來之後,曉茹就成了這副模樣?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現在,唐笑也沒辦法去深究,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曉茹清醒過來!
“曉茹,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笑笑啊!”
唐笑坐到床邊,一手握着季曉茹的一隻手,一手輕輕撥開季曉茹臉上的亂發,溫柔地撫摸着季曉茹沾染着汗水皿水和淚水的臉頰。
“曉茹,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别這樣,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慢慢說,你要是難受,就告訴我……不要傷害你自己,好不好?”
對于唐笑的話,季曉茹置若罔聞。
她像是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一樣,嘴裡啊啊嗚嗚地說着什麼,但唐笑和裴遠晟一句也聽不清楚。
與此同時,她不斷地試圖掙脫裴遠晟的桎梏,重新朝牆上撞去。
“笑笑,她之前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裴遠晟問。
“沒有啊……我倒是想問問你,這些天她不是和你在一起麼,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唐笑看着裴遠晟的眼睛問。
那一瞬間,她甚至忍不住想,先前曉茹在她這裡時明明好好的,才回去和裴遠晟待在一起幾天就突然這樣,難道是裴遠晟對曉茹做了什麼?
她不願意去懷疑裴遠晟,可是,曉茹現在的情形,讓她不得不去小心防範任何在曉茹身邊出現過的人!
而和曉茹接觸最頻繁的人,除了裴遠晟還能有誰呢?
從唐笑眼神中看到懷疑與不信任,裴遠晟俊臉上劃過一絲失望:“笑笑,你連我都懷疑?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居然這麼信不過我?呵……我的人品在你眼裡有這麼差嗎?”
“對不起……可是,我要怎麼相信你呢?”唐笑問。
裴遠晟心中一痛,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算了……先控制住曉茹吧。”
唐笑知道現在即便懷疑裴遠晟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出曉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為了防止曉茹着涼,唐笑先将一條被子裹到曉茹身上,然後雙手捧住曉茹的臉,眼睛牢牢盯住曉茹,盡量用最清晰的口音問道:“曉茹,你看清楚,我是笑笑,唐笑,你不記得我了?還是認不出我了?如果你真的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會傷心的。”
曉茹嘴裡的啊啊嗚嗚聲暫時停止了,她遲鈍地緩緩轉動着眼珠子,終于将目光投射到了唐笑臉上。
唐笑又驚又喜地喚道:“曉茹!你能認得我是不是?我是笑笑,你看看我啊!”
“笑笑……”曉茹輕輕地喚了一聲。
唐笑開心的差點掉下淚來,她輕輕撫摸着曉茹的臉頰,柔聲說道:“曉茹,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做噩夢啦?”
剛剛撫摸着曉茹的臉,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時,唐笑突然想到,先前曉茹每天晚上都會做陸晨晞死去的噩夢,每次醒來時,臉上都是淌滿淚水。
難道是……曉茹又做噩夢了嗎?
可是,為什麼先前做噩夢時,曉茹沒有這麼過激的反應,這一次,卻如此激烈?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曉茹聽到噩夢這兩個字,卻突然很害怕似的縮了縮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