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要是說我跟謝玲珑相親被她撞了個正着,然後我扔下她一個人跑了,接着她也追了出來,我卻不管不顧隻顧着自己發脾氣往前沖,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特别差勁?”成烽一股腦地說道。
“什麼……還有這種事?”唐笑驚呆了,“成烽,不是我說你,你這件事做得真的太過了,怎麼能對一個女孩子這樣呢?”
“對不起,嫂子……”成烽苦笑着搖頭,“我知道,我太不是個東西了。我根本配不上她……也配不上任何人。”
“成烽,”唐笑冷靜地打斷他的自怨自艾,“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先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這事确實是你的錯,人家小姑娘有什麼錯呢?你應該馬上去找她道歉,然後向她解釋清楚所有事,明白嗎?”唐笑語氣嚴肅地說道。
“嫂子……我,其實我……”成烽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像個犯了錯又不敢向大人承認的小孩一樣。
“怎麼了?你該不會說,你還做了什麼更過分的事兒吧?”
聽唐笑這口氣,成烽瞬間把湧到嗓子眼兒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他原本想跟唐笑說,自己剛剛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唐幂,或者說,自己到底喜歡她什麼?這份感情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真的有那麼重嗎?他真的打算排除萬難跟她共度一生嗎?他以前那麼堅決地說要跟唐幂在一起,是不是為了和家裡對着幹,是不是隻是内心深處渴望有一個由頭讓自己去反抗從小到大一直支配着自己的父母呢?
他原本想把這一切的煩惱訴諸于唐笑,現在,他說不出口了。
他忘了一件事——唐笑就算再怎麼理解他,再怎麼關心他,她首先也是作為一個女人存在的。
女人本能的同情女人,在自己告訴她,他把唐幂撂下不管時,她就已經很生自己的氣了。要是他再跟她坦白自己或許不那麼愛唐幂的事實,她應該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吧?
成烽可不想再讓唐幂心裡給自己貼上這麼個标簽。雖然他很清楚,就算世界萬物颠倒,黑變成了白白變成了黑,他成烽跟唐笑也還是沒有半分的可能。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妨礙他垂死掙紮地想要在她心裡保留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形象吧?
“成烽,你怎麼不說話了?”唐笑放緩了語氣,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太過嚴厲了,“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就把我當垃圾桶就好了。”
成烽抿着嘴笑了笑,說:“嫂子,謝謝你,不過我暫時沒什麼想說的了。還是決定先聽你的,跟她道歉去。”
“嗯,這樣也好。”唐笑說,“先把你們倆之間的矛盾解決了。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嗯,好。”成烽想了想又問,“嫂子,哥怎麼突然回來了?”
“你哥不是一向這樣麼?”唐笑笑道,“怎麼,不想你哥回來,怕他管着你?”
“嫂子你這可就錯怪我了,我可不敢這麼想。”成烽說,“我就是覺得稀奇啊,以前哥很少工作時間回家的,除非……”
“除非什麼?”唐笑問。
“除非接下來部隊又有什麼大動作,一般這樣才會……”成烽停住,怕自己再說下去唐笑會胡思亂想,惹得她不開心。本來大哥就難得大白天回來陪她,現在自己又跟她說這些,不是讓她徒增煩惱麼?
這麼一想成烽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連忙亡羊補牢地說道:“嫂子,我瞎說的,可能大哥就是想你了,才專門跟部隊請了一天假回來陪你。你别多想啊,”成烽擡頭望了望頭頂的天,今天的承北天氣倒是難得一見的好,以往灰白的天空放眼過去都透着讓人心情愉悅的淡藍,“嫂子,你看今天天多藍,空氣多好,什麼都别想了,跟大哥好好在家享受吧,我就不啰嗦了,免得再占用你們寶貴的時間,今天又讓嫂子你開導我了,大恩不言謝,有朝一日我一次性報答嫂子,行不?”
“得了吧,少跟我貧了,趕緊進去哄你的小女朋友吧。”唐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裴遠晟回到奶茶店,午後的店裡慢慢有了一些顧客,雖然不多,但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空空落落的了。
來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隻見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卡布奇諾,最上層還用奶油畫了隻小小的貓臉。
畫得還不夠好,也許畫的人也是第一次嘗試,但成烽認得出來,這是他最喜歡的叮當貓。
他曾經和唐幂聊天時提起過,自己從小就喜歡叮當貓,還曾經幻想和大雄一樣什麼都做不好的自己,有一天也會有一隻叮當貓出現來幫自己,滿足自己所有的願望。
不知不覺間揚起了嘴角,心情也莫名地輕松了許多。耳邊聽見金曉儀在問:“做得還不錯吧?”
“嗯,挺不錯的。”成烽低頭注視着那隻叮當貓,“做得這麼好,我都不忍心喝了。”
“你不喝,她不是白做了?”金曉儀笑道。
“嗯,說的也對。”成烽笑了笑,說,“我真挺意外的,她現在比以前厲害多了。”
“看來你不夠關心她。”金曉儀直言道。
“金小姐,你一向說話這麼不給人留情面啊?我可不認為我不關心幂幂,事實上,我們每天除了睡覺外的時間裡,起碼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見面或者通過網絡聊天,她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想,這件事,大概是她想給我的驚喜吧?”成烽說。
“對,也不排除這個可能。”金曉儀爽快地說,“不好意思,是我武斷了。”
“沒事,你也是一片好心。”成烽好奇地盯着金曉儀,“不過說真的,我以前真的不知道幂幂有你這麼個靠譜的朋友。”
金曉儀也不想解釋太多,她大概能想象出來成烽眼裡唐笑的朋友都是什麼樣的,無非是些炫富女或者膚淺的小嫩模之類,她在酒店見多了。
這些女人會和男人一起到最好的酒店,訂最好的套房,然後穿着睡袍化着濃妝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發上,端着一杯紅酒,拿出蘋果手機自拍,然後假裝自己過着揮金如土的日子,向身邊的小姐妹們炫耀自己的豪奢,實際上可能身無分文,所有的錢均來自于身邊的男人。
或許僅僅從外表上就能辨别,她和唐幂無疑是完全不同的女人。而她對唐幂的好感卻來得很突兀,她甚至沒有仔細去思考自己為什麼突然對一個不算熟悉,僅僅隻是學生時代見過幾次的同學的妹妹如此有耐心。
要知道,每次過年過節期間,她對于來家中做客的熊孩子們可是一丁點都不客氣的。她的性格在職場的曆練中已經逐漸趨于強勢,并不是外在的強勢,而是内裡的一種自信和果斷,她從不對那些企圖侵犯自己領地的人假以顔色,哪怕對方是所謂的親朋好友家的孩子,倘若對方闖入了她的房間,弄壞了她的東西,她會毫不遲疑地拿着被毀壞的物品請對方的監護人原價賠償。
她對于比自己小和弱的生物向來缺乏同情心并且沒什麼好感,但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對唐幂溫和耐心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願意舍棄掉這麼多時間來陪她,甚至是陪她的小男朋友喝咖啡——這大概是緣分,或者說是冥冥中注定的一種天意。
人活在這個變化萬端的世界上,除了那些必須要做、一定要做的事情外,偶爾也要做一些計劃外的,似乎一眼看上去基本得不到什麼好處的事情。如果凡事都太過于計較投資報酬率,一絲不苟地計算得失,大概會變得刻闆無趣且缺乏人情味吧。
“我靠不靠譜這不重要,”金曉儀揚唇微笑,稍稍擡高了下颌,眼睛注視着拿湯匙攪動咖啡的成烽,“重要的是,你對于幂幂來說,是不是一個靠譜的男人。不是嗎?”
成烽微微愣了下,随即丢下指間的銀匙,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擰眉望着沐浴在午後陽光中的金曉儀。
窗邊的紗簾随風飄動着,錯落的光影透過窗灑在金曉儀線條流利的半邊臉上,令她看起來神情莫測,卻又帶着一種奇異的美感。
這無疑是一個優雅而幹練的女人,像桌面上擺放着的那支白薔薇一樣,隻是成烽與自己的哥哥成烈不同,他向來對此類女性敬謝不敏,不……也不全然如此,他的大嫂唐笑是個例外。
一想到唐笑,成烽的呼吸頓時亂了節奏,刻意營造出來的氣勢也瞬間弱了不少,盡管他并不知道,在金曉儀眼中,像他這樣毫無社會閱曆的大男孩,壓根就沒有什麼氣勢可言。
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意識到這一點時,金曉儀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随之到來的失望和可惜,僅從這一點上就能判定,對唐幂,起碼是現在的唐幂來說,這個大男孩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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