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任菲琳聽到成烈這樣說,本來擔心兩人和好如初,此刻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擡起下巴看了一眼唐笑,任菲琳心說,唐笑啊唐笑,我看你這賤女人能得意到幾時。
沒錯,你離婚了房子是你的,可烈哥哥就是我的了。
區區一套房子和烈哥哥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要是她選,她甯願什麼房子也不要,也要成烈這個人。
任菲琳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仿佛已經看到了唐笑沖成烈大發脾氣的情形。
她美滋滋地望着唐笑,靜靜等待地唐笑和成烈争吵起來。
換成以前,唐笑聽到成烈這樣說,肯定會不好受。
什麼這是你家,什麼你是主人我是客人,難道——這裡不是他們共同的家嗎?
他分得這麼清楚,是不是說明,他潛意識,已經與她劃清界限了呢?
唐笑心裡難受,很想問一問成烈為什麼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看着成烈蒼白英俊的面孔,想到自己這幾天都沒法見到他,現在好不容易兩人才見面,他又明顯還生着病——
她便對他不忍心起來。
甚至,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賤。
她竟然不僅不想對他發火,還很想很想摸一摸他的臉,問他這幾天好不好。
唐笑啊唐笑,你這是瘋了嗎?
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唐笑凝視了成烈半天,才慢慢地說了一句:“成烈,你吃晚飯了嗎?”
成烈愣住。
他完全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問他一個這樣的問題。
奇怪,她怎麼沒有對他生氣,沒有沖他發火,而是……關心起他吃沒吃晚飯起來了?
難道,這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成烈心頭不安,生怕唐笑和他大吵一架再次拂袖離去。
嘴上卻還是不肯放軟。
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吃了。”
唐笑點了點頭說:“哦。”
相顧無言,兩人大眼瞪小眼,仿佛都沒什麼話說了。
可是不是這樣的,唐笑心想,她分明有一肚子話想對他說。
他要是願意聽,她可以賴在他身邊說上三天三夜。
此時她多麼懷念以往什麼都可以說的時候。
原來兩個人之間産生了芥蒂,就失去了互相傾訴的可能。
然而,她心裡閃過的每個念頭都想要向他傾訴。
她也喜歡看他認真傾聽和思考的模樣。
喜歡他磁性而溫暖的聲線劃過耳際。
如果将想對他說的千言萬語簡化成一句,那麼,她隻想說——
我想你。
“你也吃了吧?”成烈看了唐笑半天,總算想起來什麼樣一樣問了一句。
嚴淩簡直絕倒:“……”
烈爺,你是傻了嗎?
生個胃病順帶着把你腦子也燒壞了嗎?
這智商……還想不想要老婆了啊你?
按理說,唐笑應該回答“吃了”,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唐笑居然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沒吃,打算過來吃晚飯的。”
成烈:“……”
嚴淩:“……?”
任菲琳:“……!!”
“怎麼,不行嗎?”唐笑認真地望着成烈問道。
成烈還沒有回答,站在唐笑身後的小李護士就忍不住替唐笑說話了:“成大少,成少夫人一直餓着肚子呢,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我們買了食材過來,打算……”
“小李護士,别說了。”唐笑制止了小李護士。
她用那雙黑魆魆的大眼睛注視着成烈,像在等待一個答案。
她心裡很明白,如果成烈不願意讓她留下來,不願意看見她,那麼,無論是她又或者是小李護士,她們說再多都沒有用。
隻有他才能夠最終決定她的去留。
沒錯,她是可以大吵大鬧,是可以不顧一切地強行留在他身邊,以他的性格,也絕不會當着其他人的面不給她留面子。
可是,那樣又有什麼用?
她想好了,在任菲琳面前她可以毫不示弱,因為那是女人之間的戰争,但在成烈面前,她不願意做一個為了挽留愛情而失去自尊的潑婦。
她願意等他的答案,也願意給他自己選擇的權利。
但——
倘若他的選擇而是任菲琳,那麼,她尊重他,卻絕不會原諒他。
一片寂靜中,嚴淩看不下去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抓了抓頭發,嚴淩看了看成烈,又看了看唐笑。
以前不明白什麼叫做/愛在心口難開,現在,看在眼前這一對兒,他算是明白了。
明明彼此相愛互相牽挂,這會兒還較個什麼勁兒呢?
他敢說要是唐笑看到剛才成烈知道她來了那個興奮的模樣,保準兩人馬上和好。
轉了轉眼珠子,嚴淩腦門的燈泡突然“叮”地一聲亮了。
“咳咳,”他咳嗽一聲對唐笑說道:“大嫂,烈子房間有些藥物的用量我不是很清楚,我知道你也是醫生,并且醫術高明,那現在能不能拜托大嫂你跟我一起進去研究研究?”
唐笑愣了一下:“胃藥嗎?”
嚴淩雙手一拍,龇牙咧嘴地笑道:“哎呀大嫂你可真是太聰明了!沒錯,就是胃藥。”
一個細弱的聲音插了進來:“什麼胃藥?烈哥哥,你病了嗎?”
成烈沒有回答任菲琳的這個問題,嚴淩也沒顧得上回答。
雖然他一向認為愛情很重要,但是真要到了選擇的時候,他二話不說絕對是先顧着朋友的。
小李護士雖然年輕單純但一點兒也不傻,她一眼就看出來嚴院長是在幫成少夫人,連忙也笑着說道:“那你們快去吧,成大少,不介意的話我借用一下廚房,先把湯煲上?食材都是成少夫人親自挑選的哦,全是你喜歡吃的。”
說着,她像揚起一袋戰利品一樣揚起手中拎着的一隻塑料袋。
“嗯,好。”成烈沒有反對。
不反對,就是默許。
成大少果然是願意她們留下來的。
任菲琳氣急,可是真奇怪,所有人都像是把她現場屏蔽了一樣。
所有人都聽不到她說話,看不到她這個人了。
連一向像個哈巴狗一樣圍在她身後打扮随時等待她發号施令的嚴淩也不例外。
任菲琳快要氣死了!
輕輕跺了跺腳,縱使她現在怒火滔天,心裡頭的怒氣簡直可以将地闆踩穿,但到底顧及着自己在成烈和嚴淩面前的形象,她小心收斂着,隻輕輕跺了跺腳來發洩。
捏了捏手指,她費力地擠出了一個像是事先調好預設的微笑,朝向剛才還在外面被她用鼻孔對着大罵算什麼東西的小李護士。
無比親切自然的語氣:“那我也去廚房幫忙吧?還有我剛才帶來的粽子,也一起煮了吃吧。”
小李護士沒有搭理她。
任菲琳氣得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但是沒用。
她要留在這裡,不能讓唐笑的如意算盤成功。
她要破壞他們的複合,最好,能再一次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
所以,她忍氣吞聲,絕不離開。
這邊,成烈和唐笑,還有嚴淩三個人朝成烈的卧室走去。
進了卧室,望着眼前熟悉的擺設——
床上的四件套是她親自去定制的,連花紋都是她自己在網上挑選的。
床頭的燈是一隻3D打印的月球,月球表面刻着她和成烈兩個人的名字。
成烈恐怕一直都還不知道月球面對牆壁的那一面刻着他們的名字呢。
她沒有告訴成烈,是想等着他自己發現。
“看,月球上有我們的名字,意思就是,等到宇宙毀滅,我們也要在一起。”
這是她想對他說而沒有來得及說的。
床頭櫃的相框裡擺着他們兩個人的婚紗照。
古堡上,夕陽下,成烈在她身後緊抱着她,而她張開雙臂望向遠方的大海。
他們那時是在模仿傑克羅斯的經典姿勢。
這套婚紗照被寄過來後,她還沒有仔仔細細地看過呢。
也并不是多麼遙遠的記憶,現在看起來,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嚴淩從旁邊的醫藥箱裡拿出幾隻藥瓶,擱在唐笑面前的矮幾上。
“大嫂,你看,這些,還有這些……”
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全是他要吃的嗎?
他的胃病到底是嚴重到什麼地步了……
唐笑纖秀的眉毛禁不住皺了起來。
嚴淩看了站在唐笑身側的成烈一眼,朝他眨了眨眼,意思是,兄弟我夠意思吧?
成烈瞪了嚴淩一眼,用口型無聲地呵斥道:多事。
嚴淩無聲地“啧啧”,用眼神告訴他,他有多鄙視他:沒種。
成烈忍無可忍,拎起嚴淩的領子說:“滾滾滾。”
嚴淩被成烈拎着丢出門外,臉上卻是喜滋滋。
大概被人丢出去還能樂成這樣的人,嚴淩也算是古往今來獨一無二了——
他早就不想當電燈泡了,好不容易把他們兩個人忽悠進來,他還不跑,更待何時?
成烈把他丢出來,倒是省了他找理由離開。
卧室内,隻剩下唐笑與成烈兩人。
唐笑坐在矮幾旁邊的藤椅上,成烈站在門後。
一坐一站,互相看着,卻都不說話。
安靜的空氣中,隻有牆上挂鐘行走的微弱聲音。
唐笑回想着嚴淩剛剛偷偷摸摸和成烈做小動作以為她不知道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
成烈問:“你笑什麼?”
唐笑唇角噙着笑容,語氣輕松道:“随便笑笑。”
成烈:“……”
“你坐,别站着。”唐笑見成烈老站着,一副拘束的模樣,又覺得好笑。
怎麼跟個被叫到教導處寫檢查的小學生似的?
剛剛二話不說把嚴淩拎出去那股霸道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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