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是在裴遠晟的别墅内用的,雖說是在與世隔絕的海島上,但該有的食物一樣不少,更讓人驚訝的是,餐桌上幾乎囊括了在場幾個人愛吃的菜式,甚至連食材也是極其新鮮的。
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疑惑,站在一旁的管家慕子豪微笑着介紹道:“我們的大廚對食材要求非常嚴格,今早少爺确認過菜單之後,我們便馬上派人采購所需要的食材空運過來,運送食材和其他必需品的專機也隻比大家早到半個小時……”
季曉茹聽得目瞪口呆:“裴遠晟,為了吃一頓飯還專門弄個專機去采購食材——你這也太壕了吧!”
裴遠晟微微一笑道:“大家難得來一次,我當然要盡我所能讓大家吃得開心了。”
季曉茹有點不适應裴遠晟這種客客氣氣的說話風格,總覺得和以前那個喜歡損她跟她鬥嘴的裴遠晟相比,這個裴遠晟讓人感到客氣又疏離。
再看他臉色蒼白,吃飯也沒什麼胃口的模樣,和一年前在承北剛剛認識他時也相差甚遠。
剛剛在外面時他還勉強算得上精神不錯,不過一會兒工夫,飯都還沒吃完,季曉茹就感覺他有點困頓了。
要不是為了陪大家吃飯,季曉茹估計他可能早就想回房間休息了。
季曉茹向來心直口快,看裴遠晟這副強撐的模樣又覺得不忍心,便大剌剌地說道:“裴遠晟,你就别跟我們客氣了,大家不都是老熟人了嘛?哎我說,你是不是昨晚上沒休息好啊?瞧你這黑眼圈,跟國寶似的,剛剛在外面看不大出來……你要是困了就趕緊的回房間睡會兒吧,反正我們吃完飯也都打算休息一會兒的,養好精神晚上再嗨呗?”
裴遠晟确實感覺不太好,但是他如果現在同意季曉茹說的,那知道他病情的唐笑一定會擔心,成烈他們或許也會起疑心。
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裴遠晟故意看了一眼陸晨晞說:“曉茹,你這麼關心我,不怕你們家陸子吃醋啊?”
季曉茹愣了愣,沒想到裴遠晟會扯到陸晨晞身上。
扭頭一看,卻見陸晨晞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
心下不由得劃過一絲失望,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希望陸晨晞吃醋還是不吃醋。
陸晨晞要是吃醋,她會覺得别扭,陸晨晞要是不吃醋,她會覺得更别扭。
裴遠晟看着季曉茹糾結得不得了的模樣,不禁搖頭輕笑了一下。
這個季曉茹,看着牙尖齒利攻擊性很強的樣子,其實根本沒什麼心眼兒,并且忘性極大,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對于季曉茹這樣的女孩,換做以前,裴遠晟是最喜歡撩撥幾下的。
甚至可以說,倘若季曉茹不是唐笑的好閨蜜,裴遠晟興許真的會把季曉茹留在自己身邊。不過,一來她是唐笑的閨蜜,二來,陸子喜歡她。
所以,他和季曉茹注定是沒什麼緣分的了。
發覺季曉茹不時地看向自己,陸晨晞側頭朝季曉茹柔聲問道:“怎麼了?曉茹。”
季曉茹一肚子話想問,一肚子話想說,看見陸晨晞這副溫吞沒脾氣的樣子,頓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她明明記得以前的陸晨晞不是這樣的啊?
現在她總覺得,她和陸晨晞之間隔着什麼。
都說女人善變,依她看,還是男人比較善變吧?
一個兩個的,都變得跟從前判若兩人了。真是奇怪啊。
“沒什麼嗎,吃飯吃飯。”
季曉茹搖了搖頭,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面前的腰果蝦仁夾了幾筷子到唐笑碗裡。
還是笑笑好,從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對自己永遠都那麼好。要是能跟笑笑結婚,她才不要什麼陸晨晞呢!
“笑笑,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嗎?來來來,多吃點,裴遠晟這兒的蝦仁個頭比承北的大好多啊。”
唐笑看着自己碗裡一下子就被季曉茹堆滿的蝦仁,無奈地笑道:“曉茹,你再給我夾,你們家陸晨晞就沒得吃了,我看他好像也挺喜歡吃這個的。”
“哈?”季曉茹呆了,隻顧着留意笑笑了,她還真沒注意到陸晨晞喜歡什麼。
愧疚地看了陸晨晞一眼,季曉茹趕緊亡羊補牢地把陸晨晞的碗裡也給堆滿了。
“嘿嘿嘿,多吃點啊親愛的。”季曉茹心虛地笑着。
陸晨晞:“……”
他真甯願她不良心發現地對他表示關心。
唐笑這邊,成烈知道她吃不完,主動幫她消化了一點兒,唐笑簡直為成烈的體貼感激不盡。
偷偷地捏了捏成烈的手指,唐笑小小聲對他說:“老公,你真好。”
低着頭幫唐笑盛湯的成烈微微一笑,把盛好的泛着金黃色色澤的海魚湯放到唐笑面前,然後就那麼堂而皇之地,側頭在唐笑額頭上親了一下。
唐笑一陣害羞,雖說親親什麼的早就習以為常了,可畢竟是當着大家的面兒,她還是有那麼一丢丢不好意思的。
成烈卻若無其事,仿佛什麼都沒幹過一樣,柔聲對唐笑說道:“老婆,多喝點湯,補補身體。”
“咳咳……”裴遠晟掩唇輕輕咳嗽了兩聲,“注意影響啊兩位,好好吃飯不要虐狗。”
唐笑面上紅了紅,微嗔地瞪了成烈一眼,成烈卻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對裴遠晟戲谑道:“怎麼,還不準人秀恩愛了?你要是樂意,大可以找一群你的愛慕者過來左擁右抱,我們可沒什麼意見。”
裴遠晟輕歎了口氣,惆怅道:“怕是不行了,換成以前我愛怎麼作就怎麼作,現在有了另一半……我再這麼鬧騰,人家可不依啊。”“另一半?”成烈奇道:“你這匹野馬也能有女人駕馭得了?”
季曉茹也是滿面好奇,連筷子都停住了,瞪着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着裴遠晟:“到底是誰啊?怎麼沒看見呢?”
裴遠晟看了唐笑一眼,俊臉上牽起一抹苦笑:“回娘家去了,笑笑知道的。她親戚忽然得了疾病,沒辦法,本來我也想讓她留下來給大家瞧瞧。現在可好,你們各個都成雙成對的,把我襯得跟條單身狗似的。”
他說得可憐巴巴的,讓人不好再追問他,全盯着唐笑看去了:“笑笑,他說的是誰啊?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季曉茹納悶地說。
“裴子,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啊,咱們這麼多年交情都不知道你名草有主了,單單就笑笑一個人知道——咱們還是你兄弟不?”陸晨晞佯裝不滿道。
對于裴遠晟突然間戀愛了金曉儀,這事兒唐笑其實是不大相信的,但眼下又沒辦法親自問曉儀,唐笑也隻好順着裴遠晟的意說道:“我隻知道曉儀多年暗戀裴遠晟,如今總算修得正果,——這消息我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的,具體的大家還是親自問問裴遠晟吧!”
“金曉儀?”季曉茹“啊”了一聲,表情有些複雜。她也聽說過金曉儀整容的事兒,不過她向來跟金曉儀沒什麼交情,對她也談不上喜歡或是不喜歡,隻是從前的校友中,偶爾有提起金曉儀的,要麼是酸她整容的,要麼是表示嫉妒的,金曉儀在學生時代就不太和人打交道,踏入社會上知道她消息或者和她保持聯系的人更少,像唐笑這種和她關系還不錯的,算是極其罕見的。
有時候季曉茹也覺得納悶,不知道為什麼,笑笑什麼樣的人都受得了,仿佛對任何人都全無偏見,但是要說熱情吧,她對人也不是特别熱情,從來不會主動讨好别人。
“怎麼,你也認識我們家那位?”裴遠晟說起金曉儀來,臉上總帶着笑,看着倒真像是墜入愛情一般,讓人沒法去懷疑真假。
但唐笑還是不信的,她隻有親眼見到金曉儀,從能夠分辨得出裴遠晟和金曉儀的戀愛到底是真是假。裴遠晟這個人,從成年開始就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太精明又善于僞裝,——他那些鬼話,也就隻有曉茹肯信了。
“我啊……也不太熟,就以前的校友呗。”季曉茹說着,仔細看了幾眼裴遠晟,又在腦海中把裴遠晟和自己印象中金曉儀的臉放在一塊兒,末了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不太相配。
裴遠晟這個男人,長得太精緻了點,精緻到哪怕是整容整出來的精緻到無可挑剔的五官,放在他那兒也黯然失色。
季曉茹想不出來什麼樣的女人和他放一塊兒會比較合适。
“什麼時候回來?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你能把誰長時間帶在身邊的。”陸晨晞問,“裴子,你這次算是定下來了?”
“定下來?”裴遠晟愣了下,笑了:“什麼樣算是定下來了?”
陸晨晞朝成烈唐笑那邊偏了下頭:“烈子和笑笑那樣吧。你打算結婚沒?兄弟們可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不急。”裴遠晟搖搖頭,唇角一挑:“先喝完你和季曉茹的喜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