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我。”
陳端公怨毒地叫道。
他要跑,還不忘放出個鬼物來害我。
我急忙躲了開去。
平陽道人的目标是他,動起手來,就發出了嚯嚯的聲勢來。我心裡吃驚,他比那個老道還要厲害。
這人雖然人品不咋地,但是手底下有功夫。
陳端公放出兩個惡鬼來。
這鬼物發出森森的冷意,舌頭拖得老長,要去纏住他的脖子。
“區區一個吊死鬼,給我破。”
他拿出一個木劍,上頭發出紅光,戳穿了吊死鬼。這鬼發出悲鳴,一下子就魂飛魄散了。他又朝着陳端公抓去,叫道:“東西留下。”
陳端公哪裡舍得?
他擡手擋了下,嘎巴,手臂都折了。圍觀的人和鬼見了,立馬作鳥獸散。我見陳端公都打不過,更加不停留,兩人分了不同的方向。
男鬼來找我了。
“你去哪兒了?這兒不能亂走,你可是個活人。”
真是個缺心眼。
有鬼物聽了,立馬盯上了我,舔着嘴唇。
遠處傳來地一聲轟隆。
原來陳端公跑進了一條巷子,平陽道人隻是猶豫了下,就追了進去。
沒多久,就聽到裡頭傳出尖叫。是平陽道人退了出來,他的眼窩被砸出了皿,神色有幾分狼狽。
趁着混亂,我就往外走。
出了小樹林,有幾個鬼物跟來了。
男鬼還在犯傻,“你們做啥。”
“活人我們要拿來打牙祭,你快滾。”
這個死腦筋這才覺得不對勁兒,就沖過去攔着,結果一下子就被打飛了。
我冷笑兩聲,喝道:“給我滾。”
這幫鬼被我吓了,然後又上來了。我心裡後悔,李衍給我的釣竿沒帶,以後一定随身帶着。
我拿出銀針,剛好得了這東西,拿來保命用。
不過我一次隻能對付一個,胖小子出其不意,也能打倒一個,剩下兩個就看運氣了。
樹林裡傳來一聲怒吼。
“全都滾,否則就是死。”
是那個賣虎骨頭地,鬼物就叫道:“不關你的事,不許插手,否則連你一起吃了。”
這人帶着幾分惱火,嘴裡罵着王家坊徒有其名,縱容亂來。見兩個鬼物朝他包抄過來,這人就把虎骨拿出來。
被這骨頭打了正着,迎頭那個頭破皿流,變成了一縷黑煙。
“不好,快跑啊。”
鬼物跑的沒影。
“多謝,我叫杜從雲,以後一定回報。”
這人戴着面具,哼哼了聲,“你能拿出三十個玉錢買下虎骨,就是報答我了。”
我當然沒錢。
我們一路回了鎮上。
我拿起麻線,用針串了,就把他的傷口縫合起來,然後掐着祝由術,把他的傷口給縫合了。
“街上有個賣馄饨的老太太,她要收攤了。你去給她推車,讓她不費勁兒地回家。”
祝由術是古老的巫術,想要有所得,就得有所付出。這鬼自覺做了好事,怨氣就會消散地更快。
男鬼對我很感激。
他拔出一個皿淋淋的大牙給我做診費,就飄身離開了。
回到屋裡,我打開燈,就覺得有些涼飕飕地。隻是我四下裡查看了下,又沒有發現不對勁兒,難道是錯覺。
我搖搖頭,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到了醫院,秦姐拉着我。
“院長找你。”
我不禁頭疼了。
我這個月都沒有發工資,手頭緊巴巴地,連吃飯都不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家裡那口子沒有壞心,他是沒法子,小杜,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秦姐這人不錯,她不了解高先生的為人,以為高先生隻是吓唬我一下。那厮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惹急了,連殺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事是我牽連了她,當然不能怪她。
“沒事。”
我來到院長辦公室,敲門得到允許後,就走了進去。
院長皺着眉頭,盯着我看。
我心裡發毛,就說道:“院長,我回來上班了,保證不會曠工了。”
他擺擺手,說道:“像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要踢人,你早就卷鋪蓋滾蛋了。你爺爺原來是鄉裡有名的赤腳醫生,你的本事也不會差。”
我心裡一松,這麼說工作保住了。
他問我道:“小杜,你爺爺原來看病,據說很有一套,你有沒有學到他的本事?”
我睜大眼睛。
“就是瘋了癫了,你能不能治?”
我明白了,就問道:“院長,你有人中邪了?”
“不是别人,就是林棟。”
說起來,我有好幾天沒見到這小子了。不過我在醫院時間本來就不長,碰不到也是正常的事。
“他在醫院裡嗎?”
“人都瘋了,拉出來丢人現眼嗎?鎖在家裡頭。”
他帶我去了林棟家裡,有對跟他長得想象的夫妻接待了我們。那個女的看到了我,就尖叫道:“哥,我讓你給找個好醫生,你怎麼帶了個沒毛地來了。”
那男的也很懷疑,不過沒說話。
院長一下子來了脾氣,罵道:“閉嘴,你知道個啥?這病普通醫生治不好。”
她不依不撓地,說道:“我聽說有個高先生,就能治這個病,我去找他。”
院長惱了,就說道:“你這麼有主意,還要找我幹嘛?沒腦子,林棟就是跟你學壞了,嘴上沒個把門兒地。”
女人不敢說話了。
她男人就說道:“大哥,是不是找高先生看看?”
院長更加生氣了,道:“我見過的人多了,那個姓高地眼尖眉稀,一看就是個狠心地。單才發的死估計跟他有關系,你兒子要不是巴巴地湊過去,也不會惹禍。”
他是個明白人。
我看着他們像是唱戲一樣,心裡好笑。
“杜從雲,你進去看看。”
他媽給開了門,裡頭傳出腥臊的氣味。林棟被一條鐵鍊鎖着,神色癫狂,滿地都是屎塊和尿液。
林棟這會兒醒着,眼神渾噩,沖我發出咯咯的怪笑。
“來,吃好東西。”他沖我招手。
我就走過去,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就朝嘴裡塞去。森森白牙落下來,我已經眼疾手快地用力一戳,正中他的人中。
他哎呦叫了聲,整個人朝後仰去。
人中屬督脈,為手、足陽明,督脈之會,能治昏厥癫狂。在素心六訣裡頭,這兒喚作鬼宮,陽氣自此下降。
一個正常人不會突然瘋癫,肯定是招惹了外邪。
我運着天蓬咒,按揉這兒,把自己的氣渡進去,激發他自身的陽氣。
有了。
他身體内有一股陰氣盤踞着。
背後傳來了尖叫,然後腦門後有了火辣辣的痛感。是林棟的媽媽,她見自己兒子被我推倒後不動了,就來抓我。
我正在持咒,根本沒有防備。
腦門後頭火辣辣的疼。
法術一下子破了。
林棟身體摔在地上,哇的開始嘔吐。一團黑氣從他嘴裡溜出來,我愣了下,就明白了。
雖然沒有除掉陰氣,但被我一逼,它在身體裡就待不住了。
我大叫道:“有沒有香灰,快點拿過來。”
不能叫它跑了。
這女人抓着我的頭發,大叫道:“不許拿,你把我兒子弄死了,我要你償命啊。”
我一把推開她,自己的頭皮都被撕下一小把。
我忍着痛,就往外追。
黑氣出了門,嗖地一下,就沒影兒了。
院長他看不到,但也知道深淺,抱着個香爐跟來。
晚了。
我疼的龇牙,這個瘋女人有毛病啊。
她要是緊張自己的兒子,怎麼會把他跟狗一樣拴着?她男人抱着林棟,叫道:“兒子醒了,醒了啊。”
林棟清醒了,看到我,就厭惡道:“你怎麼來了?快滾,我家裡不歡迎你。”
我還要給他紮針,被這厮一口回了。
院長扇了他,罵道:“是杜從雲救了你,要不然你就瘋了。别不知道好歹,趕緊給小杜道謝。”
這厮哼了聲,滿眼都是不屑。
“我問你,你跟高先生有沒有接觸過?”
他立馬說道:“沒有,你不要胡說。”
林棟的眼神閃爍,明顯是藏了話沒說。
我心裡覺得有些古怪,但是他不配合,我也不會追根究底。我就說道:“你多曬曬太陽,少出門,門口和窗戶上要灑着香灰,就沒有事了。”
陰氣跑了,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誰會信你那套迷信?”
我搖搖頭。
我治好了他的毛病,這家人一個感謝都沒有,更别說道歉了。
院長帶着我要走,我伸出手,說:“還沒付診費呢?”
林棟快要氣炸了,叫道:“我舅舅找你看病,你還要錢?”
我搖搖頭,一碼歸一碼,就算是省長找我看病,也一樣要給錢。在周老那兒,我學到了一個道理,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終。
尤其是牽涉到鬼神,更是不能馬虎。
我治了病,他們付了錢,這事就算了結。要是林棟出事,跟我沒有關系了,那團黑氣也沒有找我的道理。
我要是不拿錢,那就是要擔下這回事,也就是傳遞出不死不休的意思,那就大條了。
院長打了個圓場,要自掏腰包給錢。
我搖搖頭,“就要他家地,别人給不行,就算是一塊錢也行,一定要給。”
最後林棟媽媽拿了買菜的五毛錢給我,很不痛快地給我轟了出去。我還想叮囑幾句,門就一下子摔上了。
我搖搖頭,個人有自己的福禍,我隻是一時救了林棟。爺爺說過,醫生能治病,但是不能救命,更不可能逆天而為。
如果他誠心點,讓我在家裡查探一番,也許會有發現。
林棟他爹媽留院長吃飯,被他回了,跟我出來,才說道:“小杜啊,辛苦你了,你早點回來上班,我把半個月的工資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