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石頭。
很重。
關鍵上頭還透着一股陰氣。
果然有古怪。
商隊的首領關大來勸我。
“小夥子,别逞強,我手下人多,總能搬開。”
我笑了下。
唐宇不服氣了,叫道:“我兄弟有真本事,你們過不去,還不肯别人試試啊。”
關大就喊了幾個漢子來幫忙。
“你要是有本事,今晚我做東,請你們吃好的。要是不成,也别逞強。”
這人倒是不錯。
阮青紅低聲道:“杜從雲,加油。”
我立刻有了幹勁兒。
我拿出一根紅繩,讓人幫着,繞着石頭捆了一圈。
前頭和後頭串着一枚銅錢。
他們看得一頭霧水。
葉果嘴裡嘀嘀咕咕地,說我啥都不懂,還在裝神弄鬼。
真煩人。
“閉嘴。”
這厮怒了。
“你故意幹擾我。”我指責道。
章刀急忙拉着他,不肯葉果說話了。
銅錢一推,發出撞擊聲。
很清脆。
我抓着紅繩,感受着其中的觸動,側耳傾聽着。
良久,我把眼睛睜開了。
“收工。”
關大就問:“杜先生是吧?聽出來了嗎?還是看出來了?”
“聽出來了。”
“那您快說說。”關大急匆匆地問道,這幫人是做生意地,被困着走不掉,心裡急的很。
“不能說。”
“啊?”關大失望了。
我笑道:“現在不能說,說破就不靈了。”
我讓關大派人守着,點香燭,燒紙錢。
“不能斷,要一直燒到天黑。”
他雖然奇怪,但還是照我說的去做了。
知道我是個醫生,關大特意來請我去瞧病。
“我這些兄弟常年在外頭奔波,到了陰天,腿腳就疼。”
這是常年冒風淋雨,濕氣侵入關節了。
不好治。
但是難不倒我。、
“去拿雷公藤給我。”
這種草藥能夠防蟲驅痛,隻要是出門在外,都會帶着。
我架起了了大鍋,把雷公藤煮爛了。
“有沒有走了十年以上的老馬,把馬蹄鐵拿來給我。”
關大很快就找來了一副。
我把這東西丢進了火堆,燒的滾燙。
火鉗夾着,丢進鍋裡。
一股熱煙冒出來。
“好了。”
馬是一種靈敏的動物,陽氣重,能瞧見邪祟。它行萬裡路,馬蹄鐵踏遍四方,帶着驅邪的神奇力量。
我看道書裡記載,這東西常年放在家裡,還能帶來好運。
每個漢子都領了一碗藥水,咕咚喝下去。
很快。
“哎呦,我不疼了。”
“是啊,腿有點麻,真舒服。”
關大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杜先生,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葉果陰陽怪氣地說道:“不過是小病,有什麼了不起。石頭還沒有搬走呢,别到時候丢了大臉”
阮青紅低聲道:“小病見大本事,杜從雲能夠輕松治好,就是有本事。”
我心裡甜滋滋地。
葉果哼了聲。
唐宇就去損他。
欺軟怕硬。
唐宇是青羊宮的弟子,這厮就不敢招惹。
“我肚子疼,去拉一泡屎。”
這小子跑掉了。
關大的馬隊是最大地,人多熱鬧。他來請我們去吃飯,喝的高興,就開始胡吹海侃。
有個拉二胡來賣藝,帶着氈帽兒,遮着臉。
聲音悲涼的很,連着三個曲子都是哀傷的調子。
“晦氣。”
關大就不讓他唱了。
拉二胡的過來讨賞。
關大給了一塊錢,這算大方了。
“我拉了三個曲子,要三塊錢,還差兩個。”
這幫漢子就開始噓他,“唱的比哭的還難聽,磨人,老大給你一塊錢算多了。”
“窮要飯地,快走。”
“不行,我就要兩塊。”
“得得,給你。”
出門在外,與人方便,關大又給了兩塊錢。
“小氣鬼,活該要死人。”
這賣唱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幾個漢子跳起來,揪着他要打。
“好家夥,拿了我們的錢,還要咒人去死?”
“打他。”
這家夥被摁在地上,揪着就是一頓打。氈帽滾掉了,露出一張長滿瘡疤的臉孔。
“哎呦,這人不是天花吧。”
這是死病,每年都害死許多人。
賣唱地急忙捂着臉,怨毒地叫道:“你們都要死,起碼死掉一半人,我詛咒你們,還會死的越來越多。”
漢子還要去打。
被我把人給拽住了。
“别打。”
這人不修口德,早晚會有報應地。
賣唱地跑掉了。
他的話我沒有放在心上。
過了會兒,有漢子來叫了。
“老大,老大,前頭出事了。”
我們跑過去。
大石頭前面倒着三個人,臉色鐵青,嘴裡還在吐泡沫。
“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他們在這兒燒紙嗎?怎麼出事了?”關大驚怒起來。
漢子叫道:“我給他們拿紙錢,走時還好好地,一回來就暈了。”
關大來請我。
我給把了脈。
“暈了,吃點藥就好。”
唐宇沖我叫道:“杜從雲,你來看看。”
大石頭變了。
顔色變黑了。
一股怨氣飛起來,像是絲絲黑霧彌漫着。
普通人看不到,但是我們能瞧見。
“這是怨氣?”阮青紅驚詫起來。
我伸手去摸,沾了一手的水。
黑色地。
還帶着一股陰寒。
唐宇叫道:“地下有屍體?”
我點點頭。
我用紅繩銅錢串着時,就發現下頭有一具屍體。
臨川地震。
這裡的山體受到了影響,一具老屍被沖了出來,就被石頭給壓着。
老屍怨氣不散,就開始為難過路人了。
之前我跟他說了幾句,就開出了條件。
好好祭拜一天,拿了紙錢走路。
他雖然邪,但是沒有怨氣,怎麼一下子變了?
本來想好好送走,現在看起來是行不通了。
“給我一炷香。”
我禱告了一下,插到石頭前頭。
咔。
攔腰就斷了。
這下頭的老屍生氣了,不肯受我的香火,那就是拒絕和解了。
我把幾個暈倒的漢子給救醒了。
關大生氣了。
“叫你們燒個紙,怎麼都睡着了?”
幾個漢子一臉委屈。
“沒有,我們按照杜先生的吩咐,一直在燒紙,還給求神仙保佑呢。”
這漢子一臉的慚愧。
“太熱了,我們忍不住打了個瞌睡。”
擋都擋不住。
打瞌睡?
關大把他們又是一通怒罵。
大白天都能打瞌睡,真是服氣了。
阮青紅沖我招手。
“快來看看。”
草叢裡有一塊燒地焦了,我撿起一個煙頭。
我拿起了聞了聞。
有一股怪味。
腦袋裡暈乎乎地。
我眼睛一轉,就瞧見葉果往後頭躲。
好家夥,原來是你在搞鬼。這次被我抓到馬腳,算你倒黴。
我喊了章刀:“你見多識廣,這是什麼東西?”
他是個沒心眼兒,撚了一下,叫道:“這是迷疊香,是虎贲營才有地,能夠讓人陷入昏睡。”
唐宇把葉果揪出來。
“是你在搞鬼。”
“不,不是。”
桑小月也生氣了。
“葉果,大家都是給六安鎮辦事地,你這樣算計同僚,我回去一定找你的主官告上一狀。”
這厮慌了。
“桑小姐,真的不是我幹的。”
“不是你,難道是章刀?難道還有其他人嗎?”唐宇揪着他不肯松手。
“我發誓,我根本不知道。”
葉果說他去拉屎的時候,看到一個黑影。
“肯定是我被偷了。”
這麼巧?
你可是虎贲營的戰士,說出去丢人臉。
我一句也不信。
桑小月有些為難,說道:“杜從雲,我看先把石頭給搬開,我們趕路要緊。”
好吧。
燒紙的漢子昏倒了,石頭上被偷偷灑了狗皿,還有肉塊。
唐宇聞了下:“這是驢肉。”
驢肉是厭物,難怪老屍會發火。
唐宇拿着沾陰符測了下。
黑的厲害。
“杜小子,這家夥有點棘手啊。”
我看看天色,這會兒還沒有黑,就準備做一場法事。
唐宇應了。
他擺下神台,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劍揮舞着。
“關先生,你們隊伍裡有沒有親人皆喪的孤兒?”
“有。”
關大吩咐下去,很快就找來了兩個人。
老屍無後,這兩個有沒有先人,我拿出白紙,剪了帽子給戴上。
“你們去哭靈,越傷心越好。”
關大給了賞錢,這兩人扯着嗓子幹嚎。
果然有效。
石頭上的怨氣變少了。
隻要天黑前把怨氣驅散了,就能安撫老屍。
風刮來了。
我沒有在意。
還是女孩子心細,阮青紅提醒道:“杜從雲,風裡是不是有怪味?“
我把鼻子一嗅。
果然有問題。
“不好,快點把鼻子捂上。”
我沖着樹林裡大吼道:“是誰在搞鬼?我們無冤無仇,何必要為難一幫商人。”
為了錢?
我們這邊人多,不會怕。
“有人來搞鬼了,快點戒備。”
關大招呼一聲,漢子們就拿起了刀棍。在外頭行商,經常遇到土匪,這些漢子都備着武器。
“敢搞鬼,就不要客氣,給我打。”
“嘿嘿。”
樹林裡響起了陰笑聲。
這人在念咒,然後一股黃煙沖起來。
黃煙裡夾雜着吼叫聲,往這邊沖過來。
關大手底下漢子靠近了,然後一陣抽搐,就昏了過去。
“杜先生,怎麼辦啊?”
關大着急了,他手下的漢子有皿勇,但是撞到這種鬼祟的法術,就沒了主意。
這是迷煙。
我靈機一動,大叫起來。
“快拿一塊布來,撒了尿,捂在鼻子上。”
這些漢子常年在外,尿液味道大得很。
就是要大。
越腥臊,效果越好。
阮青紅紅着臉,和桑小月一起躲到我的身後。
迷煙被我給破了。
關大就叫道:”大家三個一起,兩前一後,去把人抓出來。”
“我來。”
章刀跳起來,搶先往裡頭沖去。
我在外頭等着。
過了會兒。
章刀失望地回來了。
“杜先生,他跑了。”
意料之中。
迷煙被破了,他一個人法術再厲害,也沒法子對付這麼多漢子。
不跑,難道留下來抓包嗎?
章刀提着一個破香爐,裡頭的香被他澆的熄滅了。
我心裡有個疑惑。
這人到底是沖誰來的?
老屍?
還是盯上了關大他們?
沒想到一出門,就會遇到這樣的邪異。
隻希望唐宇的法術能奏效,順利地叫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