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的大叫。
“可惡的女鬼,老子要宰了你。”
六個人出來,隻剩下四個了。
有兩個意志不堅定,被女鬼給迷惑住了。他們跑出了圈子,變得不知所蹤了。
朱砂越來也少了。
毒蟲密密麻麻地爬出來。
蛇,蠍,蜈蚣,蟾蜍,把我們給團團圍住了。
“還有沒有朱砂了?”
我搖搖頭,不夠用了。
“那可怎麼辦?”
丁大殺一咬牙,就拿出張符紙來。
他往地上一丢。
符紙噗嗤點燃了,金光閃爍。
蟲子受驚了,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奇怪,怎麼還不跑?”
當。
忽然有鐘聲響起來了。
浩然正大。
蟲子跑光了。
我們松了口氣。
葉果畏縮了。
“還要去嗎?”
不怪他打退堂鼓,還沒到山神廟呢,就折損了一批人手。
丁大殺發話了。
“這女鬼白天也能出來,恐怕道行很大了。不過别怕,我們有這東西在,肯定能拿下她,能不能升官發财,就賭一把。”
他摸着馬車,顯得信心很足。
虎贲營的人都很功利。
四個人膽子又回來了。
“走,跟着腳印走。”
地上有兩串亂糟糟的腳印。
我沒說話。
抓住女鬼,也不是我的功勞,讓他們去打頭陣好了。
我心裡有點疑惑。
這女鬼的聲音……
好耳熟啊。
總覺得在哪兒聽過,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山神廟到了。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
這廟看起來富麗堂皇。
不但不破,而且很有氣勢。
幾個人看着,都沒有說話。
是有反常即為妖。
這廟都荒了許久,怎麼還會這麼幹淨?看着樣子,就算是香火鼎盛的城隍廟都不一定比得上。
“裡頭的神在嗎?”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要是供奉的神靈沒有走,哪個鬼物敢來放肆?
葉果嘀咕道:“是不是走錯了?可能山上有兩座廟?”
有可能。
我們是跟着腳印來地。
地圖呢?
虎贲營出來辦事,總有一個地圖吧。
隊長摸了一張羊皮紙來。
還沒攤開,就刮來了一陣風。
被卷跑了。
“哎呦,快撿回來。”
章刀跑出去,想要拾起來。
被風一刮,這羊皮紙飛到溝子裡,一下子沒影了。
這可怎麼辦?
天已經完全黑了。
衆人在山神廟前頭為難着,進退維谷。
我心裡好笑。
這女鬼真是有手段。
别人看不出來,但是我瞧出了一點不對勁兒。
這廟有古怪。
立廟講究做空亡。
不管是正神,還是邪神,肯定沒有身體,而是純陰或者純陽之體。他們看中的不是外在,而是氣的流動。
通俗點,就是要看風水。
當初給長河司路神立廟時,周老快要跑斷了腿,才找到了一個龍生水的穴位。
這兒可不一樣。
雖然廟宇看起來金碧輝煌,隻是個一個花架子。
因為這兒流動的是惡氣。
神靈不會到這兒來。
虎贲營的人不懂。
我要不是修煉了天蓬咒,也看不出來。
這個女鬼很厲害啊。
本人還沒有露面,就把這些人弄得心神不定,真要動手,戰力也是大打折扣了。
沙沙。
風響?
不對。
天色發黑了,到了跟前,我才看清楚。
是毒蛇,蜈蚣等毒蟲。
又來了。
這次的數目更多了。
我身上的朱砂根本不夠。
廟裡有人叫喚了。
是走丢的那兩個人,他們神色紅潤,看起來很好。
“隊長,快進來。”
有熟人。
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你們快來,那些毒蟲就不敢進來了。”
丁大殺發話了。
“先進去躲着。”
幾個人急忙跑進去。
但是馬匹不肯進。
腳下跟生了樁子一樣,怎麼趕,都不聽使喚。
“馬怕鬼,更怕神靈,先把東西搬下來。”
那個大箱子被搬了進來。
兩個人來了,笑容滿臉。
“你們不是被抓走了嗎?”
這兩人有些驚恐。
“是那個女鬼,她白天也能出來。”
這座山陰氣重,樹木又多,有鬼祟不算奇怪。
“幸虧廟祝路過,把我們給救了出來。”
廟祝來了。
是個中年人,拿着念珠。
他打了個稽首。
“白天有一股陰風刮過,瞧見裡頭裹了人,就給救了下來。”
陰風刮人?
我們吓了一跳。
凡人是濁體肉胎,想要離地而起,可說是重如山嶽。
修道裡有句話說,攜山易,帶凡人難。
修道人法術高明,施水放火,看起來神通很大,但是求長生和飛天遁地,是兩個超級大的難事。
這女鬼能帶人飛?
廟祝搖搖頭。
“不算飛,是用陰風裹了,離地而走。”
廟祝知道女鬼出來害人,就敲響了大鐘,發出浩然聲音。
大鐘把蟲子吓跑了,意外地救了我們。
我向他緻謝。
廟祝擺手,道:“幾位有緣,命不該絕,不是我的功勞。”
真是千尋。
虎贲營的幾個士兵也不來謝謝,而是在讨論女鬼的道行。
“起碼是自然境界。”
觀風,知妙,自然,這是修道的境界。
據說自然上頭有個坎兒,大多數人都躍不過去。
我看虎贲營的幾個人,最多就是知妙境界。
這下為難了。
丁大殺冷笑:“别怕,有這寶貝在,那個女鬼來了,就跑不掉。”
廟祝也吃了驚,勸說道:“女鬼很厲害,你們千萬要當心。晚上你們可以安心歇着,這裡有神靈庇護,她不敢進來。”
那就安心了。
入夜了。
今天對我而言,算是第一天,還有兩天。
一夜無眠。
他們一直守着,根本不敢睡覺。
守着那個箱子。
我睡得很熟。
我覺得今晚肯定不會出事。
果然,到了大天亮,夜裡什麼事情都沒有。
廟祝來了,還帶了早飯。
“幾位是有本事地,希望你們早日抓住那個女鬼,讓山神廟恢複香火。”
一大鍋粥。
還有幾塊烙餅,裡頭混了肉沫。
聞起來很香。
我沒動。
現在都有了心理陰影,不敢在外頭吃東西了。
廟祝沖我露出個古怪笑容。
娘裡娘氣地。
我沒看清楚,他就變得神态嚴肅了。
他跟着一起吃。
到了中午,有人上山來喊我。
是青苗營的一個小厮。
“你上山時候,沒有遇到鬼?”
這小厮急忙搖頭。
丁大殺一錘拳頭。
“可惡,難道那個女鬼見勢不妙,已經跑了?”
他們決定出去搜尋。
廟祝匆匆取來神砂,用符紙包好,疊成三角包。
“帶上身上,記着,要是有不對勁,趕緊回來,千萬别冒險。”
他倒是好心。
我沒跟他們一起,而是回到了青苗營。
吃過午飯,就被杜鵬龍喊了去。
“今天下午是第一場考試,希望你們盡力發揮。我會根據結果,給出評分,最後的總分将決定你的前途。”
之後他又強調了一條規則。
“嚴禁私下鬥毆,否則兩個好榜樣就在你們眼前。”
我還好。
李子仁臉色發白。
他換了一件新衣服,還透出香噴噴的味道。
聽說西邊有一種香水販賣過來,非常的香,估計就是這種。
很貴。
但是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躲得遠遠地。
他狠狠瞪着我。
我立刻舉手。
“說。”杜鵬龍叫道。
“這家夥老是瞪我,既然他看我不順眼,那就打一場。”
杜鵬龍哈哈大笑。
李子仁臉都白了。
張黑白叫道:“李子仁,不就是個鄉下來的野小子嗎?去把他揍一頓。”
上次他用人皮鬼偷襲我,自己都沒有讨到便宜。
要是正大光明的來,他哪兒有勝算。
“你别得意,我不會怕了你。”這厮叫道。
我準備熱身了。
誰知道這厮又加了一句。
“今天我偶感風寒,就放你一馬,來日再戰。”
膽小鬼。
杜鵬龍拍拍手,公布了今天的比試。
抓鬼。
活人怕鬼,但是身為醫者,本來就是跟生死打交道,就需要膽子大,心性穩,抓鬼還能考較本事。
一輛大車停在外頭。
它載着我們,晃悠悠地過了半天,來到一處道觀。
法和觀。
這座道觀不大,但是一進去,就覺得有些陰冷。
有個慈眉善目的道士來了。
杜鵬龍跟他打了個招呼,給我們介紹。
這是青羊觀的石道人。
青羊觀?
也不知道唐宇怎麼樣了?待會尋個時機,跟他打聽一下。
石道人拿出一個竹筒,裡頭有着許多的竹簽。
“竹簽上有記号,拿到哪根,就去哪個房間。”
這就有點運氣的成分了。
杜鵬龍說過了。
這些鬼是從青羊觀借來地,然後放在各個房間,有男有女,有強有弱。
至于評分的标準,那就是捉鬼時間的長短和手法的巧妙。
這是正規道士幹的活兒,卻讓我們一群學醫的來做。
有人怕了。
“我們要退出。”
“學醫是給活人看病,不是跟鬼打交道。”
杜鵬龍冷着臉。
“那就快滾,别留下來礙事。”
我當初在雞冠鄉,本事還沒到家,就開始給鬼看病了。
這些人膽子太小了。
退出,就注定成為失敗者。
張黑白先抽簽,然後是葉素素,接着是王家兄弟。
我也抽了。
甲字二号。
抽簽完畢,就有人領着我們到了後頭。
石道人做着最後的動員。
“這些鬼是青羊觀從各地抓來地,許多是雙手皿腥的惡鬼,你們千萬小心,不能夠逞強。每人拿一個銅鈴帶着,萬一不敵,就晃動鈴铛,我和杜營長就會去救人。”
杜鵬龍嘿然冷笑。
要是搖鈴,估計就被他給踢出去了。
有小厮拿着鈴铛來,交到我們手上。
甲字二号。
巧的很,土家元就在我隔壁。
他朝我舉起兩個指頭,朝下比劃着。
什麼意思?
這人沉默寡語,直接進去了。
門上用一張符紙封了。
我撕掉,邁步進去。
進去就打了個哆嗦。
啪。
沒有風,但是門一下子關上了。
屋子裡光線很暗,而且陰嗖嗖地。
擺設很簡單。
一張床,吃飯的桌椅,還有一個架子,上頭擺着筆墨紙硯。
屋子裡很靜,讓人心裡發悶。
自己吓唬自己,等到鬼物出現,那就不堪一擊了。
我轉動槐木扳指,就把胖小子放了出來。
“哥哥,漂亮的大姐姐呢?”
阮青紅?
“她有事,先走了。”
“那嘴巴特别能說的大哥哥呢?”
“唐宇也走了。”
哦。
胖小子四處跑着,在屋子裡鑽來鑽去。
我把黃銅燈拿出來,滴了陰靈燈油。
火起來了。
現在就等鬼物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