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了慈安會的名頭。
小厮急忙往裡跑。
“原來是柳幹事到了,您往裡面請。”一個中年人出來迎接。
“薛繼寶,你老子呢?”
中年人請我們進去,入座,上茶。
清茗淡雅,氣味很宜人。
我抿了口,看着四周的擺設。
裝設秀雅,懸着的字畫通古博今。
每天在這樣的環境裡,坐診看病,那才是人生享受。
土家元看着我,說:“你想要一家這樣的鋪子?”
我搖搖頭,看着好,未必就是好。
他說道:“以後在西陵,給你開一家大的。”
中年人隻顧着接待柳幹事,他笑道:“現在看病的是城東巡防營的王營長,您稍等,等一忙完,我爹就來了。”
這是給柳幹事一個下馬威。
這些人都是人精。
柳幹事呵呵道:“王營長的病拖得久了,一直在我們慈安會治療,希望薛神醫能夠妙手回春。”
原來還有競争的關系呢。
我悶頭喝茶。
過了會兒,有個青衫老者來了。
精神矍铄,眼睛有神。
看起來都有六十來歲了,但是精氣神很棒。
“早晨就聽到喜鵲在門前叫,想着今天有貴客上門,原來是柳幹事大駕光臨,柳老爺可好,柳小姐可好?”
這家夥有一手啊。
柳幹事就說:“勞煩薛老牽挂了。”
他們寒暄了幾句,就直奔主題。
“不知道柳幹事此來,可是有事?若是慈安會遇到了疑難的病人,老夫願意代為診治。”
柳幹事皮笑肉不笑。
“那你就要問這位兄弟了,他們是慈安會未來的幹事。”
土家元面無表情。
“薛老當面,今天來,是為了借看藥經。”
死寂。
就連柳幹事,都是張大了嘴巴。
他的手一抖,茶水就潑出來,濺到了手上。
都忘記了擦一擦。
薛神醫先是發愣,然後怫然不悅。
“兩位,你們是在拿我開玩笑呢?藥經是我家祖輩開始,一代代地傳下來地,祖宗有規矩,傳男不傳女,絕不外洩。”
土家元說:“隻是看一下,并不帶走,也不會抄寫。我也會提供一本醫書,保證是你沒有見過地。”
薛神醫話都沒有聽完,就斷然拒絕了。
“絕無可能。”
土家元說:“這件事情跟慈安會關系重大,你不是幫我們,而是幫慈安會。”
“哼,就算是柳小姐來,我也不會答應這個無禮的要求。”
老頭的氣性還挺大。
土家元也不廢話,直接走了出來。
柳幹事匆匆追出來。
“你們怎麼不跟我事先說一聲,讓我有個準備啊,哎呦,這口開地,肯定會被趕出來地。”
土家元說道:“昨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夢?
他自顧自地說道:“夢裡我遇到了一個男人,他有兩撇八字胡,嘴巴上有個刀疤。”
柳幹事一個哆嗦,臉都白了。
什麼人能夠把他吓唬成這樣?
“他做什麼了?”
柳幹事急巴巴地問道。
“這人帶着一個個幹屍走到我跟前,把他們變活了,都是奄奄一息的病人。他問我能不能治,要是我治好了,就算我輸,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真的?”柳幹事一跳三尺高。
“他說自己沒有多久了,應該不會有假吧。”
“不行,我要趕緊回去。”
他匆匆地走掉了。
“你真的做夢了?”
土家元哼了聲。
“他要是敢進我的夢,就被我拍死了。”
“那你為什麼真麼說?要是被戳穿了,那就糟糕了。”我擔憂道。
土家元搖頭。
“他們想要青銅碎片,不能得來的太容易,否則怎麼體現出我的價值?”
他是故意地。
就是想要刁難慈安會。
土家元搖頭,說:“不是刁難。”
他難得多說了幾句話。
“慈安會的人不是傻子,柳家人更不是。我說的是真的,每個幹屍兇口都有一張紙,那是害死他們的毒藥。隻有把解藥寫在背面,他們才能被超度。”
原來是這樣。
“說話要七分真三分假,把握住對方的欲念,這樣就不會被戳穿。”
我們去了大發樓吃飯。
熱鬧。
人來人往地。
譚大少已經在六安鎮立足了。
我們進去吃飯。
譚大少來作陪。
“那些潑皮搞定了嗎?”
他點頭,道:“負責這一片的是城東警察局,我給他的三姨太送了一串珍珠項鍊,就托上了關系。”
他做事很穩重。
吃完飯。
一陣若有若無的經聲傳來。
我皺起眉頭,這家人的白事還沒辦完呢?
土家元也聽到了,他笑了笑,就說道:“你拿朱砂來,我給你畫一張符紙。”
他提筆畫了一張符。
“随身帶着。”
譚大少不認得他,但是信得過我,慎重地藏了。
出了門,這才是中午。
“我們去哪兒?”
“我要去準備點東西,你去十号當鋪。”
土家元轉身就走了。
我回到自家院子。
符紙點燃。
水井裡冒出一團霧氣。
如今這裡有道場籠罩,就算是白天,也能打開陰間路。
做這種事,已經是駕輕就熟了。
我下了陰間,就直接來到鎮山海。
見我進來,小厮急忙跑過來:“哎呦,客官,您來了。”
這會兒是白天,陰間的鬼物也不愛出來活動,朱雀大街顯得有些冷清,二樓也沒有啥人。
我拿出金漆木牌。
“您有啥吩咐?”
“我想要收集幾張藥方。”
土家元說的清楚,想要藥經,隻是為了給慈安會增加點難度。藥經雖然不錯,但是未必就比得上我的素心六訣。
可惜素心六訣是缺失版本地,沒有藥方。
想要破解幹屍,就得找到解毒的法子。
陽間沒有,陰間難道也沒有嗎?
“藥方,以前也有人來典當過,不知道您要哪一類地?”
我拿出毒龍丹的方子。
慈安會的地下室可不省心,第一個幹屍就給我出了道難題。
“這是一張藥方,隻要能配制出解藥,就可以了。”
我心裡琢磨着,能夠解掉毒龍丹,醫術肯定不錯。
小厮端來一個托盤。
想要驅使人辦事,自然要有好處。
我拿出一個火棗。
這東西能幫活人延壽一年,也能叫鬼物不受怨氣折磨。
“這東西可稀罕,您一定能得償所願。”
“怎麼說?”
“火棗産于赤水,最大的火棗樹被陰夫人給砍斷了,如今那兒被火鬼王下達了嚴令,不許進出,也不知道裡頭是啥光景。”
不許進出?
小厮低聲道:“上次您說的消息傳揚開了,火鬼王得了青銅面具的消息傳來了,如今鬼帝下令,限他兩個月内交出來。”
“火鬼王願意交嗎?”
小厮搖頭。
如果肯拿出來,那就不必封鎖了。
“要打仗喽。”
這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
一個是鬼帝,一個是鬼王,我隻是個小卒子。
十号當鋪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我要解藥的事情,透過各種渠道傳遞出去。他們有許多人的聯絡方式,特别是針對那些想要火棗的人,更會第一時間将消息奉上。
他們要火棗,自然會想法子弄到解毒的方子。
我心裡暗歎,這可是個大手筆。
十号當鋪背後的能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我就在十号當鋪坐着喝茶。
成為貴賓後,每次的一個玉錢就能省掉了。
過了會兒,有兩個穿着道袍的人來了。
他們徑直來找我,問道:“是你要毒龍丹的解藥嗎?”
我點點頭。
盒子被我打開,火棗就放在裡頭。
“真是好東西,”兩人心動了。
“我們跟你換。”
“不換。”
看到他們身上的道袍,居然是青羊宮的人,我心裡臨時起了個念頭,就搖頭拒絕了。
“為什麼?”這兩人急了。
現在我的眼力見長,一下子就瞧出來了。
這兩人本事不高,怎麼可能拿得出解藥?
誰知道有個道人掏出個盒子。
一打開。
惡臭撲鼻。
裡頭擺着一個銀色的丹藥,有雞蛋那麼大。
“騙我?”
“真的沒有,這就是解藥。”
“你不信我們,難道不信十号當鋪的信譽嗎?”
真的是解藥?我心裡一轉,又刁難起來。
“青羊宮是名門大派,但是并不擅長煉藥,你教我怎麼放心啊?再說了,我可是說得明白,要解毒的方子。”
兩人為難了。
有個道人問:“那如果有解毒的方子,你會給我們嗎?”
我點頭。
兩人大喜。
一個人往外跑,還有個人留下來。
“你不用看着我,我又不會跑?”
這人尴尬笑笑。
“那我們說說話吧。”
我就跟他打聽起青羊宮的事情,變得熟路後,我就問:“前些時候,我遇到個叫唐宇的人,還管我求藥了。”
這道人叫做石凱。
他吓了一跳,說道:“唐宇?”
“咋啦?”
石凱跟我說,唐宇前幾天來惹事,被拿下了。
怎麼會這樣?
“青羊宮下面有十個青羊觀,月前,從主宮傳來消息,說是唐宇殺害長輩,盜寶逃走,叫我們看到了,立刻活捉。”
唐宇跟我說過,他是被人推下陰間,可沒有提這事啊。
“是真是假?”
“主宮傳來的消息,應該不會有錯吧。”
這小子一去青羊觀,那就是自投羅網了。
“他人呢?”
“現在還扣押在道觀裡頭,等到主宮來人,就把他給帶走。”
居然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