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的搖搖頭,本來還以為女人真的會占蔔呢,原來是故意吓唬眼鏡男。
眼鏡男顯然是被吓壞了,指尖還在不停的顫抖,看到女人走進就下意識的閃躲,女人幾次想說點什麼,多被眼鏡男躲開,終于女人不耐煩了,抓住眼鏡男的領口怒道:“你要是再給我躲,我現在就殺了你,從現在開始,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如果你敢不回答或者說謊話,我就把你剁碎了喂魚,聽見了嗎?”
眼鏡男連忙哆嗦着努力點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魚當早餐。
“你住在什麼地方?”女人問。
“南梁坡。”
“這不是很近麼,你就是這片的居民?你這麼早,跑到這裡做什麼?”
眼鏡男指着漁船說:“擦船。”
“你不是說不知道那漁船是誰的嗎?你跑過去擦什麼擦?”
“是我的……”
“哦,那剛才怎麼不說實話?”
眼鏡男弱弱地說:“我害怕你們是壞人。”
女人笑了:“那你現在知道了,我們是好人,不用害怕。”
我看見眼鏡男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都被威脅喂魚了,還說自己是好人,我也是第一次見。
經過一番了解,我才知道眼鏡男原來就是這艘漁船的主人,他的父母前年出海再也沒有回來,隻有他回來了,可他不知道怎麼了失去了當時的記憶,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村子上的人都覺得是他殺害了父母,有些好事者還報警了,結果沒有發現任何證據,也就把他放回來。
眼鏡男名字叫彭小波,今年二十八歲,在外面讀完了大學沒有出去工作,就回來幫着父母打魚,不想沒多長時間,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讓本身膽子就很小的彭小波,變得更加膽小起來。
外出打魚謀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彭小波便開始祖靈漁船,可不知怎麼回事,每次租賃,漁船上的人回不來,而漁船卻總是能回來,就像是通了人性記得路一般,時間一長,他的船就被關于被詛咒的漁船這樣的稱号。
有不信邪的外來的人,非要租這船出去玩一趟,結果再也沒有回來,那件事情之後,再也沒有人提過租賃漁船的事情,彭小波倒是想租出去,可也沒人敢租。
“我想知道這艘船究竟是怎麼了。”彭小波開船的第一句話。
女人說:“放心,等我們辦完事情,就幫你看看這船到底怎麼了,順便看看你父母到底是怎麼死的。”
此時船上一共四個人,我、冰龍、女人和彭小波。
漁船離開海岸之後,彭小波問:“對了,忘記問你們要去什麼地方了。”
冰龍說:“往西南方向,直行四十七海裡。”
彭小波來的臉上忽然寫滿驚懼之色:“去那,你們瘋了嗎?”
冰龍問:“怎麼不能去嗎?”
“那可是魔鬼海域,多少船隻駛過那都翻了,你們竟然要去那,難道不是瘋了嗎?”彭小波大聲道,顯然他對那個地方的恐懼,早就超越了對那女人的恐懼。
冰龍冷哼一聲:“好好開你的船,你不會有事的。”
彭小波還想争辯,女人皺起眉道:“你不要太啰嗦的,還是你想現在就下去喂魚?”
彭小波不說話了,盯着船下飛速的流水,又看看海岸,想着就算是這還是能遊回去的,便湊到漁船邊上,準備往下跳。
就在這個時候,船身忽然傳來一陣震動,船隻左右搖晃了幾下,随後恢複平靜。
彭小波的眉頭是越皺越緊,他抿着薄薄的唇,過了一會才開口:“剛才有點不對勁,我看還是調頭回去吧。”
“哪裡不對勁?”冰龍問了一句。
彭小波說:“本來船在海上搖晃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水波在流動,船浮在水面,自然也會跟着起伏,可是剛才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抓住船上左右搖晃一般,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水位很平坦,沒有什麼暗流,不應該有那種感覺……”
我不知道冰龍和那個女人心裡什麼感覺,我自己是有點害怕,我對海裡世界不是很了解,而且海這麼大又這麼深,不知道當中隐藏着什麼樣的危險。
在看彭小波,彭小波從小生活在水邊,饒是他臉上都帶着膽怯之意,這就更讓人忐忑了。能看得出他非常想掉頭,可是畏于女人的脅迫,他隻好強撐。
這時,船身上忽然傳來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聲,就像是有一排小錘子,正勻速的敲打着船身,彭小波不禁露出心疼的表情。
緊接着這聲敲打忽然轉變成嘎吱嘎吱的聲音,就像是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這下彭小波坐不住了:“肯定是螺旋槳被什麼東西卡住了,這樣下去不行,船會壞的,我要下去看看。”
冰龍站起來攔住:“你安穩的坐着,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彭小波半信半疑,見冰龍說的堅定,縱然是不放心,也隻能強忍下來,可忍是忍下來了,卻一個勁絮絮叨叨說這船是父母給他的财産,絕對不能損壞之類的話。
冰龍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燒成灰沿着船邊沿撒了下去,幾乎立刻,船底下那種嘎吱嘎吱的聲音消失了。
“這艘船聚集的靈魂不少啊。”冰龍歎了口氣,又抽出數張符咒,仔細的貼在船身上。
天空稍微有些光亮,要不了多久,就要日出了,這個時候是陰陽交接的時候,可以說是陰氣最勝的階段。
冰龍環顧一圈,說:“都在這裡坐着,就二十分鐘,等太陽出來,在太陽出來之前收好自己的視線,不要到處亂看,容易出事。”
有句話怎麼說?越是不讓幹的事情越是讓人忍不住想幹。冰龍剛說完不要亂砍,我就忍不住想看看窗外是什麼場景。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外面忽然起霧了,白霧濃郁的裹在漁船周圍,可見度不超過三米,就是這層層濃霧當中,隐約似乎能看到幾盞紅燈。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盞紅燈嗖的貼在窗前,陡然變成一張皿淋淋的臉,我啊的慘叫一聲,跌到在地上。
緊接着艙門傳來極其劇烈的敲門聲,外面有男人的聲音,有女人的聲音,無一例外都是要求進來。
彭小波大口的喘着氣,情緒十分激動:“我聽到了我父母的聲音……”他站起來,雙目失去神采,口中喃喃道:“他們回來了,我要給他們開門。”
見到這幅場景,我顧不上自己受到的驚吓,立刻就撲過去抱住彭小波:“不要過去,清醒一點!”
彭小波的力氣忽然變得很大,我竟然一點抓不住他。
“小陽,你放手,讓我來。”女人走過來直接一個胳膊肘子,彭小波翻着白眼倒了下來。女人拍拍手:“這下安靜多了。”
房間裡的這個是解決了,外面卻還有一群。
我忍不住問:“外面這些都從什麼地方來的?”
冰龍想了想之後,說:“是船上本身的,所有死在船上的人,靈魂都被困在這艘船上,沒有辦法去别的地方,所以這些被困在船上的人才想殺人,好讓自己的靈魂解脫。”
我說:“這樣講這艘船果然是被詛咒的?”
冰龍沒有說話,女人搭腔道:“總而言之,先把這些怨靈消滅才行。”
我忽然想到了個問題:“這裡面應該有彭小波的父母吧?怎麼辦,留着等彭小波回來嗎?”
“不留,留下也是危險。”
女人補充說:“我們這是為了他好。”
這話聽上去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為了他好?這點讓我想起我媽媽、還有妙空大師,歐陽長波等人,他們瞞着我經常說的話是:“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小陽知道,讓他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那件被他們善意的為我選擇忘掉的事情,日夜纏着我人,讓我不得安睡。所以我想,不管結局是什麼,彭小波有權利知道和自己有關系的任何秘密。
“留下彭小波的父母,至少讓他們見一面,他有這個權利。”我大聲道。
冰龍看了我好半天,最後道:“可以,隻不過很多人死了之後,就不記得生前的事情了,他們有時候會忘記自己的親人,不記得自己是誰,有時候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固執的讓人陪他去海底。”
我點點頭:“我知道。”
“那好,那麼你可以把彭小波父母的魂帶進來,完成你的目的。”冰龍說。
“呃?”我沒聽懂。
冰龍遞給我一個小旗子,空手在上面比劃了一下,一道金光閃閃的符印在小旗子上。
“你拿着這個棋子,到外面甲闆上站着,呼喚彭小波父母的名字,感到手上一沉,那就說明你要叫的靈魂已經附在小旗子上,接下來閉上眼睛記好回來的路,一定要記住一點,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絕對不能睜開眼睛。”
我拿着小旗,手上沉甸甸的。
“準備好了嗎?”女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我點點頭,握緊小旗子,說:“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