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入耳,绮麗浮躁,粗淺的就像是高坐在王座之上的焰皇楚同。
大廳中央十數個身穿白衣的舞女搔首弄姿,名為舞蹈,卻是極盡勾引挑逗之能事,白衣舞女的正前方,是一個身着一襲輕紗紫衣,面容妍麗,但顧昐間總帶出三分刻意嬌柔的女子,那女子舞技顯然要比白衣舞女們略高一點,腰肢轉折,裙擺飛揚間,頗有幾分可觀,隻是那雙眼睛跟長了鈎子一樣牢牢的盯在焰皇楚同身上,像是生怕他不知道自己這支舞是跳給他看的。
唉,無聊……
卻偏偏還走不得……
一曲終了,年僅十一歲的衛澤跟着坐在身邊的父親一起拍手贊歎,樂的楚同呵呵的笑眯了眼睛。
伸手一把将己經跪到幾案前行禮的紫衣舞女拉入懷中,楚同用一種輕浮的語調說道:“朕的敏妃身上這件衣裳,是朕為了配合她這支舞蹈,特意命人從錦繡坊定制的,衆位卿家剛才都看過了,覺得如何?”
底下立時一片阿谀贊歎之聲,個個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那樣惡心的詞句說出來,竟一點也不覺得臉紅。
衛澤一直含笑相陪,他還隻有十一歲,遠犯不着去湊這種熱鬧。
誰料楚同聽了那些溢美之詞之後,滿意之中卻又并不是特别滿意,目光一轉,望向坐席中唯一的一個孩子,伸手指着衛澤說道:“你就是衛令族長的世子吧?都說童言無忌,你來跟朕說說,覺得剛才那一舞如何?”
廳中頓時一片靜默,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衛澤的方向,氣氛小心翼翼,衛澤感覺得到身邊的父親甚至己經緊張的身體僵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了話,為族裡惹來大禍。
衛澤心中不屑一顧,卻緩緩站起身,對着楚同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這才如夢初醒般擡起頭來,愣愣的說道:“臣下懇請大王再說一遍大王方才問臣下的問題,臣下剛剛沉浸在敏妃娘娘的舞中不可自拔,實在是沒有聽清,請大王恕罪。”
楚同先是一愣,既而哈哈大笑起來,下座走到衛令旁邊,拍着他的肩膀,大聲說道:“衛令啊,你生了個好兒子,生了個好兒子啊!”
滿朝文武也俱都大笑起來,方才他們說了那麼多溢美之詞,竟全都比不上衛澤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雖然一個贊字也沒有,卻是馬屁拍的無形無迹,讓人拍手叫絕。
如果衛澤說的是真的,那就是個酒囊飯袋,小小年紀就己經沉迷酒色,可若隻是應時應景而發,那琳琅王可就真的生了個好兒子,一個了不得的好兒子。
酒宴繼續進行,就在舉朝一片歡歌笑語之時,衛澤忽然聽到身後簾幕中傳出一聲不屑的哼聲,他轉頭望去,隻見一抹紅色的身影在簾幕後一閃而逝。
心中一動,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想要見見那個發出聲音的人。
借口如廁,忙不疊的追了出去,穿過半個禦花園,卻連個人影也沒看到。
微微一曬,衛澤苦笑着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這麼些年來,坐在這個世子的位置上,時時刻刻都要防着明的暗的刀槍棍棒,早就己經油鹽難進,滴水不漏,就算是剛剛那種大陣仗,也能處理的遊刃有餘,怎麼竟會為了那麼一個小小的哼聲,就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