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笑了一笑,緩緩說道:“葛爺爺說,如果那個人想要知道這本書裡的内容,就要當着至少三個人的面,在他的墳前磕三個響頭。隻有做了這件事情,我才能把書中的内容告訴他。”
邊說薔薇就忍不住想笑。
當時她看到附在書中最後的這行話時,心裡還充滿了疑惑,這算是什麼要求啊?不是和沒有提一樣麼?得到了這樣精深的一本醫書,就算磕三個頭權當拜師謝恩,也是應該的啊。
可是如今看到了君落羽,薔薇才知道他為什麼會提這樣一個要求。
這個在旁人看來最最簡單不過的要求,到了君落羽這裡,恐怕比殺了他還難。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傳來“噗嗤”一聲,卻是宋雨前看了半天的戲,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從他認識君落羽開始,隻要一提到諸葛軒轅,君落羽就會抓狂暴走炸毛,讓君落羽在諸葛軒轅墳前磕頭?
這場面,他光是想想就笑的肚子疼,這個匠神,果然是名不虛傳,一腳就踩在君落羽的最痛處。
隻見君落羽愣在原地,面色陣青陣白,變幻不定,偏樂池好死不死的又來加上一句:“諸葛前輩的墓在哪裡啊?我們這剛好三個人,不如就由我們陪着你去吧?”
“死老頭,臭老頭!”君落羽猛然跳着腳罵:“不就是一本破書麼?小爺我不要了還不成?可惡可惡可惡!讓小爺去給你磕頭,門都沒有,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們不用理那個怪胎。”宋雨前看也不看拼命虐待院中這棵樹的君落羽,含笑說道:“後面院中烹茶的用具差不多都準備好了,王妃不如移駕,去嘗嘗在下的手藝如何?”
“好。”薔薇點頭輕笑,也和宋雨前一樣直接無視君落羽,帶着樂池向後院的亭中走去。
按說這小院的環境本來也很不錯,隻是剛才幫樂池包紮的時候沾了皿腥,烹茶本就是最最風雅的一件事情,怎能被這些無幹的味道相攪擾,因此特地又重換了地方。
在矮矮的茶桌邊坐下,一個精緻小巧的銅爐立在一邊,裡面燒着些無煙的炭火,茶餅早己烤好,宋雨前拿了一塊來,放入銀制的碾中,細細碾碎。
這烤茶,碾茶都極有講究,烤茶講究火候,要恰恰将茶餅中的水汽蒸發完畢,碾茶則要碾成米粒狀,而不是粉末,亦即茶經所說:碧粉缥塵,非末也。
烤碾完畢,則要煎茶。所謂煎茶,并不是把茶葉放進水中一并煮着,而是煎水不煎茶。煎茶的水也是有講究的。
其沸有三: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綠邊如泉湧連珠,為二沸;騰波鼓浪,為三沸。再往後,水就老了,也不可再做烹茶用。
在水汽化為連珠之時,宋雨前用竹勺舀出一勺,放在邊上,又用竹夾攪水,然後将碾好的茶末點入攪出的漩渦中心。待水煮的如鼓浪一般,再把剛剛舀出的水倒入止沸,以培育茶湯沫饽。
茶經說,沫饽是茶湯精化,薄的叫沫,厚的叫饽,細輕的叫花。
茶聖用詩一般的語言來描述沫饽:如棗花漂漂然于環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雲鱗然。其沫者,若綠線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尊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則重華累沫,皤皤然如積雪耳。《荈賦》所謂:"煥如積雪,煜若春敷"有之。
這一套繁複流程繁難而又複雜,光看着都會讓人覺得麻煩無比,薔薇以前伺候蓮華的時候,最頭痛的就是這些風雅的時刻。要一直站着一聲不能吭不說,還要不停的安慰蓮耐住性子,不能壞了禮數。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一套動作在宋雨前做下來,感覺就完全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