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沒有！”小家夥梗着脖子又說了一遍，大眼睛裡包着眼淚，“我就是沒有媽咪，我都沒有見過她，她也不來看我。”

　　“上車。”

　　男人不理會，直接拉開車門。

　　小家夥朝後退了一步，“我不要！”

　　“湛慎一！”男人明顯有些不悅，“立刻上車！”

　　小朋友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反駁爹地的勇氣，小手揪着褲兜，“我不要，老湛你告訴我媽咪在哪裡嘛，你說我有媽咪為什麼還不告訴我她在哪裡！”

　　聞言，男人兇口有些起伏，涼漠的黑眸睨了他片刻，砰的一聲将後車門關上，然後打開駕駛室車門坐了進去，咔嚓落鎖。

　　“老湛！”

　　小朋友跑上去，砰砰的拍着車門，小嗓音隐忍的已經開始發抖。

　　“老湛，你開門，你開門！”

　　湛慕時眼睫半垂，遮掩住眼底的情緒，聽着拍門聲，一動不動。

　　半響，外面傳來孩子的啜泣聲，他才平複了心情推門下車，低頭看着正在抹淚的兒子，随即将他一把抱起。

　　“老湛。”

　　小家夥抽噎的叫他，小手圈着他的脖子，小臉兒在他西裝上蹭啊蹭，“老湛……”

　　“叫爹地。”

　　“爹地。”

　　他揉揉孩子的小腦袋，嗓音低沉且溫柔，“嗯，我們回家。”

　　“我想要媽咪。”

　　“……”

　　“老……爹地，我媽咪到底在哪裡嘛！”

　　湛慕時拉開後車門，将他放在安全椅上，輕擡冷峻的下巴，“安全帶。”

　　小家夥撅噘嘴，慢吞吞的将安全帶系好，然後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探着小身子使勁去夠爹地的大手，他搖晃着他的手，“爹地……”

　　男人冷鑄的視線隻跟孩子對視了幾秒就移開，他撥開兒子的小手兒，關上車門。

　　坐進駕駛室，視線朝後視鏡一撇，就看見小家夥那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裡面覆着一層薄薄的水光。

　　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片刻，移開視線。

　　那明明是一雙與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卻每次都能在孩子眼睛裡看到某個女人可憐巴巴的模樣。

　　他不敢直視。

　　那是他害怕的，也是心痛的。

　　一路上，湛慕時不主動說話，湛慎一小朋友也不說話，兩隻小手臂抱在兇前，氣呼呼的看着駕駛座上男人的後腦勺。

　　映月潭。

　　一下車，湛慎一小朋友就看見停在院子裡的車，他從車裡跳下來，邁開小短腿朝屋子裡跑，像是忘記了剛才在車裡不高興的事情，歡快的叫道，“幹爹！”

　　人小嗓門倒是不小。

　　顧之桓一把将他抱起，“哎呦喂，我這幹兒子，幾天沒見想死幹爹了。”

　　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拎着車鑰匙的男人，小聲問，“老湛有沒有揍你？”

　　“沒有那！”

　　“那就好，你小子也不省事，怎麼三天兩頭打架？”

　　聞言，小朋友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他們都活該，他們嘲笑我！”

　　“嘲笑你什麼？”

　　小朋友嘟嘟嘴，想起了在幼兒園的事情，耷拉着小腦袋悶悶不樂的說道，“他們說我沒有媽咪。”

　　“……”

　　心裡一驚，顧之桓暗搓搓的扭頭朝樓梯上的男人看了一眼，見他沒有反應才松了一口氣。

　　“揍得好！下次他們再胡說，你朝死裡揍！幹爹們給你撐腰！”

　　“好！”

　　“喂，你特麼都在教孩子什麼！”溫以寒一巴掌打在顧之桓後腦勺，皺眉說道，“提莫那些不好的習慣都是你教的！”

　　“什麼習慣？”

　　“豎中指不是你教的？”

　　顧之桓一愣，“我沒有啊，我再混蛋也不能這麼教我幹兒子。”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

　　不知道怎麼了，兩人都齊齊想起了當初，某個女人貌似就是很嚣張的對着他們豎中指吧……

　　“啧啧。”

　　“遺傳真強大。”

　　從樓上下來，湛慕時換了一身家居服，他掃了一眼趴在地毯上玩樂高的兒子，走到沙發上坐下。

　　“行了，我們就不留着吃午飯了，先走了，你出差了這幾天，提莫也挺想你的，你多陪陪他。”

　　“嗯。”

　　不一會兒，兩人都走了。

　　“老湛，這個怎麼弄啊，我不會哎。”

　　“過來。”

　　小朋友以為老湛又要教訓他，趕緊赤着腳丫哒哒哒的跑過來，直接爬到他膝蓋上，小手兒捧着爹地的臉，吧嗒吧嗒就是兩口，小嘴兒甜的跟抹了蜜一樣。

　　“老湛，人家愛你呦！比心。”

　　說完，還像模像樣的兩隻小胖手對在一起，比了一個心形。

　　男人唇角微勾，眼底劃過一抹溫柔，摸摸他的腦袋。

　　真的是像極了那個女人。

　　性子倔，小嘴兒甜，鬼機靈着那。

　　這也是他不敢太靠近兒子的原因，他害怕在孩子身上看見那個女人的影子，但他又很慶幸，他們的孩子，像他也像她。

　　出差一周，嘴上不說，可心裡真的很想兒子。

　　雖然一回來就被通知湛慎一小朋友在幼兒園裡打架，這不是第一次，他也知道絕對不是最後一次。

　　他性子像極了那個女人。

　　晚上八點半。

　　小朋友洗完澡趴在床上，等着老湛給他講睡前故事。

　　等的他都快要睡着了，老湛還沒來，于是小家夥穿着一條海綿寶寶的内褲下床，剛走到門口，就跟推門進來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小朋友坐在地上，揉揉眼睛，張開小手，“老湛，抱抱。”

　　湛慕時直接把兒子抱起來，“怎麼赤着腳下地？”

　　“我想去找你給我講睡前故事，然後……然後順便跟老湛你商量一件事情。”小家夥圈着爹地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道。

　　“說。”

　　“我不想去上幼兒園了。”

　　“理由。”

　　“我不喜歡哪裡的小朋友。”

　　聞言，湛慕時從櫃子裡拿出兒童潤膚乳，擠在掌心裡，給他塗，反問道，“那幼兒園的小朋友喜不喜歡你？”

　　小朋友美滋滋的晃着腦袋，回答的理直氣壯，“喜歡啊，全幼兒園的小女生都喜歡我，還經常送我巧克力那。”

　　半響，沒有聽到老湛的回答，小家夥擰過身子，催促道，“老湛，我真的不想去幼兒園了，有些小朋友很讨厭，他們說我沒有媽咪，說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