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到男人這麼說,劉雲應該高興,可她已經決定的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更何況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撐不到他到來了。
“雲雲,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男人好恨自己不能立刻到她的身邊。
“呼――”劉雲拿起氧氣罩放到嘴邊吸了好幾下,才有力氣繼續說話,“我在呢,沒有打擾你的生活吧。”如果她沒有搞錯,那邊應該是早上。
“不會,任何事情都沒有你重要。”男人才不管什麼生活工作,他努力了一輩子不就是想要找到她麼。
“你的家人,妻子好嗎?”劉雲不想在生命的最後,還成為破壞别人家庭的人。
“妻子?除了你,你讓我娶誰?”男人真不敢相信這話是由劉雲的口中說出的,兩人當年承諾,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
經過男人的描述,劉雲才知道,原來當初是有人騙了她,她這輩子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信任才會丢掉這段美好的姻緣。
“雲雲,我不知道當年你為什麼離開,但是你現在知道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好去找你。”一别二十年,他真的很想她,這次是真實的,不是夢。
“我在國内的A市……”劉雲想,等他來的時候,她應該已經離開了,這樣也好,一切都從這裡開始,又從這裡結束。
挂了電話,劉雲眼角的淚花已經沒了,她沒有愛錯人,那個男人沒有辜負她,眼前仿佛閃現二十年前發生的點點滴滴,一個年輕男人牽着一個美麗女子的手,走過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一起努力創建屬于他們自己的生活……
寂靜的夜,樓層這麼高,就連知了的叫聲都聽不到,護士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晚上值班,她挨個查看病房,檢查病人的情況是否安好。
當護士推開劉雲的房門,看到心電圖上一條直直的線在移動的時候,手中的本子掉在了地上,“來人呐,來人呐……”
連歆和閻少宸擠在一個床上,因為他是兇部受傷,所以也不能抱連歆,幸好病床大,她才不至于掉下去,睡夢中聽到電話響了。
閻少宸不滿的皺皺眉,大晚上會是誰找連歆。
當連歆看到顯示“醫院護士”的時候,立刻就清醒了。
“連小姐,您快點過來,你媽媽去世了。”護士見慣了生死,不過聲音中還是帶着難過的,畢竟又是一個生命的隕落。
連歆的手機瞬間就滑落到地上,顫抖着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連歆,發生什麼事情了?”閻少宸大聲喊道,這才讓丢了魂的人再次回神。
連歆猛然站住,說道:“我媽她――她去世了。”然後就跑了出去。
聽到動靜的阿輝也進來查看情況,連小姐哭着跑出去的,也沒有理他,“老大――”
“扶我過去。”閻少宸走路的時候傷口有點疼,有阿輝扶着自然就好些。
連歆到了病房,看着臉色蒼白的母親,她那麼安靜仿佛是睡着了一般,而且嘴角還是上揚的,她走的非常安詳,眼淚流了許多,閻少宸來了她就靠着他哭,直到後來眼睛都疼了。
她讓閻少宸先出去,幫助母親擦了身子,換了一套新衣服,梳了頭發,最後一滴淚落了下來。
“阿輝,去聯系殡葬公司。”閻少宸對着阿輝說道。
“是,老大。”阿輝轉過身去打電話。
一切都完畢,閻少宸進來也沒有說話,靜靜的陪着她,以後,自己就是連歆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默默的對着劉雲發誓,這輩子隻愛連歆一個人,永遠對她好,讓她走的放心。
到了天亮,閻建業到來的時候,劉雲已經被殡葬人員推走了,病房裡隻剩下兒子和連歆,他沒有問也預感到發生了什麼,或許是因為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他雖然難過但是也淡然接受了,這或許也是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
“連歆,以後閻家就是你的家。”閻建業對連歆說道,她眼睛通紅,表情呆滞,想必是哭了一晚。
連歆不動,閻少宸也不動,他現在不像之前那樣可以抱她回去。
“連小姐,這是您母親的遺物。”護士已經将劉雲生前的東西都收拾好,放在一個盒子裡遞給連歆。
“謝謝。”連歆接過來,除了一些瑣碎的東西,就是一部手機,還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她的,另外一封是給閻少宸的。
連歆将給他的那一封遞到他手裡,拿着東西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閻少宸就那麼慢慢的跟在連歆的身後,也不讓别人扶。
“别跟着我,我想靜靜。”連歆不用看也可以感覺到他在後面跟着自己,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
“我不會打擾你。”閻少宸看着她現在不哭不鬧的樣子,怕她傷心過度無處發洩而得了抑郁症。
連歆靜靜的站了幾秒鐘,然後轉身扶着他向電梯口走去,兩人的腳步都非常緩慢,更像是一對老年夫妻相互攙扶着往前走。
殡葬公司将劉雲的遺體運到殡葬館,布置了靈堂,照片是她病情還沒有這麼嚴重的時候拍的,四十多歲的年紀,風韻猶存。
劉雲認識的人本就不多,大部分來的都是連歆的朋友,閻少宸以劉雲女婿的身份接待來賓,景瑞、妮娜和秦逸,尹哲和歐陽曼,景嚴也來了,尹秋慈因為懷孕所以沒來,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霍美儀和蔣嬌會來。
“連歆,節哀。”景瑞沒想到還會在出國前見到連歆,更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場合。
連歆沒有說話,隻是沖他鞠了一躬,閻少宸忍着疼,陪她在旁邊站着,向來賓鞠躬行禮,這樣的葬禮低調而又簡單。
因為是葬禮,每個人都靜默的沒有挑起事端。
連歆手中緊緊的攥着母親留給她的信,裡面并沒有說特别的事情,隻是安慰她不要難過,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幸福,将她盡快出殡。
霍美儀坐到了閻建業的身邊,身上是黑色的蕾絲裙,上了年紀的女人很喜歡塗紅唇,盯着前方卻是對閻建業說道:“你是不是很難過,可我卻很開心,我現在過得非常好,她卻死了。”
“住口,霍美儀,請你離開。”閻建業生氣,卻也不能大聲逼她離開,怕破壞了甯靜。
“哼,離開,我會的,等我把話說完就走。”霍美儀昨天還聽兒子說閻建業可能和劉雲結婚,為此還喝了不少酒解悶,沒想到今天她就死了,還真是沒有享福的命。
“你想說什麼?”閻建業簡直不想跟她說一句話。
“少宸是我兒子,我現在有能力幫他,所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他得到閻氏,等以後兒子要認我的時候,你可不要從中阻撓。”霍美儀今天之所以來,不過就是炫耀她有多成功的。
“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閻建業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他在忍,這個女人可不要逼他。
“哼,北京見。”霍美儀已經訂了機票,她要先去北京布置一番,等兒子去了,她直接就可以幫上忙。
景嚴看景瑞并不打算跟他交談,硬着頭皮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說道:“生老病死,很可能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去看看爸爸就這麼難,那一切都是我的錯,跟他無關。”
景瑞想要原諒,可打心眼裡到底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想甩開大哥的手卻被他抓的更緊。
妮娜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秦逸叫住,“景瑞是大人,你也不能總是幫他,他該知道要如何做。”于是兩人站在不遠處等着,不管景瑞如何決定,妮娜都接受。
“大哥,你别逼我。”景瑞到底還是把景嚴當親人的。
“我做錯了事,你還把我當大哥,爸爸什麼都沒有做錯,去看看他怎麼了,他得病還挺嚴重的。”景嚴原本是不想說的,可他不說恐怕景瑞永遠也不會去看望。
景瑞一臉驚訝,他真的沒有想到,于是默默的同意,現在就去景家。
去墓地的人很少,除了連歆和閻少宸,就是閻建業,本來晴朗的天氣,突然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閻少宸脫下衣服披在連歆的肩上。
“回去吧。”連歆想到他的傷,淋雨感冒很容易發燒感染,原本是應該将母親的遺體放三天才出殡的,可母親叮囑她不要放,直接出殡就好,雖然不知道母親的用意,可她還是照做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再陪她說說話。”閻建業擦了一下眼角,雖然他和劉雲沒有在一起,畢竟他們的兒女相愛了,也算是對他們愛情的一種延續。
“你注意身體。”閻少宸還是第一次對父親說這樣的話,他覺得可能是這樣的日子太特殊,他才會連帶着感傷。
閻建業點點頭,和兒子的關系也算是慢慢變好了,年紀大了也不想再争什麼權勢,等到閻家的事情穩定了,他就退休出去旅遊。
回到别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連歆和閻少宸都一緻沒有提領證的事情,看來又要推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