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峰看到連歆來了,客氣的不得了。
而且自從上次他在大街上被“打劫”、又被同事們送回家以後,他就下定主意不能再喝醉了。
“主編,這是我今天的采訪稿,你看一下。”
連歆将打印好的資料遞給徐青峰,期待着他能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好,真是太好了,你能夠從兩面的角度诠釋‘碰瓷’事件,相信可以引起民衆的共鳴,一會兒我派車送你過去,路有點遠,做公交太累。”
徐青峰不僅沒有提問題,反而是誇了她半天,讓連歆也是非常的不适應,以前他可是會說出很多毛病的。
“主編,我的稿子真的沒問題嗎?沒關系的,您提出來我就改。”
“哪有什麼問題,好的不得了。你去跟張悅交接一下其他工作,你就出發吧,車子在樓下等你。”
徐青峰說着還有點坐立難安,慕特助隔三差五就打電話提醒他,要對連歆尊敬一點,他真的是快要被吓的得心髒病了。
“好吧,那我出去了。”
連歆一臉郁悶的走出了主編辦公室,她臉上的莫名其妙被張悅看的一清二楚。
“歆歆,你怎麼了,是不是主編又欺負你了。”
張悅是閻少宸請的人,自然是對連歆的一舉一動十分關注的,如果徐青峰敢欺負連歆,她第一時間就打小報告。
“沒有,他好像對我越來越客氣,就連我準備的訪問都不提問題,你說他是不是打算放棄我了。”
連歆覺得她沒做過什麼讓主編失望的事情呀。
“那不是正好,證明你的準備非常充分,思路非常對,問題非常全面。”
不是張悅跑馬屁,她确實是這麼覺得的。
“學姐,你居然也奉承我?”
連歆努嘴假裝生氣。
“我說的句句都屬實啦,快點讓我看看你準備的采訪藝人的資料,我一會兒就要出發了,沒有你的采訪,我真的好緊張。”
對于這個藝人的采訪,提前就将問題給了藝人的經紀人,所以今天去了隻要照本宣科的提問便可以,而對于社會性的新聞,靈活性就更加的高,所以才會臨時派連歆過去。
“好,現在就拿給你。”
連歆說着便将手裡的U盤插在了電腦上。
“資料都在盤裡,你一會稍微背一下就行。”
“謝謝歆歆,你真是我的福星。”
張悅說着就給了連歆一個大大的擁抱。
連歆跟張悅交接完畢,一下樓報社的司機小陳便給自己開車門。
“謝謝您,小陳師傅。”
連歆還是第一次坐公司的車出去辦事兒,覺得頗為不适應。
“連小姐,我記得上次聚餐的時候,好像隻有你沒有揍主編那個渾球吧。”
小陳在看了無數次坐在副駕駛的連歆後,問出了心中的話。
“啊,我不過是被擠到後面去了,呵呵。”
她其實隻是不習慣跟人打架而已,所以大家都動手的時候,她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前面就到A大了,我送你去宿舍還是哪個教學樓?”
“去宿舍吧。”
她跟對方約好,去宿舍采訪的。
這個學生是廣告系一年級的學生,更是她的校友,所以從最開始她就覺得學生是被冤枉的,雖然她多次提醒自己,要保持中立。
她敲了半天門,一直都沒有人回應,她再次确認了一下是801号宿舍,推開了需掩着的門,裡面空無一人。
剛準備要出去,發現門的後面貼着一封信,因為寫着“連歆學姐親啟”的字樣,她拿下來便拆開看了,居然是一封告别信,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她根本沒錢陪給老太太,又要承受着輿論壓力,她實在承受不了了,所以要選擇輕生來告别這個悲涼的世界。
“你不是連歆學姐嗎?”
門口走來一個女生,看到連歆還有點小激動,要知道連歆可是校花啊。
“你是王亞楠的室友的嗎?她留了一封信給我說要尋短見,我們趕緊去找她吧。”
連歆焦急的問道,一個年輕的生命,很有可能随時隕落。
“什麼?會不會去樓頂了?”
女生拿過信看了幾秒,确認了事情的真實性。
連歆顧不上其他,從樓梯跑商上了樓頂,果然見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樓頂的邊兒上。
“王亞楠……你站那麼高很危險的,快點下來。”
連歆伸出雙手,想要接她下來。
王亞楠回過頭,哭成核桃似得的眼睛看着連歆,哽咽道:
“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可是沒人相信我,同學們都對我指指點點,網上更是所有人都罵我,可我救了她,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連歆看的出對方的情緒非常激動,而且樓下仿佛也開始聚焦一些人,這意味着待會兒王亞楠的情緒會更糟。
“既然你是無辜的,就更加不應該選擇輕生,如果你死了,别人隻會認為你是畏罪自殺,你應該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才是。”
“證明不了了,沒有攝像,沒有證人,什麼都沒有,大家都站在她的那邊,我恨她,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的。”
王亞楠越說越激動,仿佛連歆就是那個冤枉她的老人一般,想要将所有的不甘心都發洩出來。
“你别激動,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說你是從山裡走出來的,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他們好不容易才盼到你上了大學,如果你就這麼死了,他們不僅會因為失去了你難過,或許還會被别人指着脊梁骨罵,你忍心将這麼大的壓力丢給他們嗎?”
連歆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可此刻她必須換位思考,将對方最在乎的說出來,隻有這樣,才能打消她輕生的念頭。
“我沒有媽媽,是我爹一手把我帶大的,還有哥哥和姐姐,我爹他很辛苦,一個人中了幾十畝的山地,嗚嗚嗚……”
連歆趁着她蹲下來哭的時間,上前就準備将她拉下來,誰料就在快要碰到她身子的時候,她突然變得更加激動。
“你别過來,你說這些不過是想我騙我下去,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到時候你們就讓我賠醫藥費,我們家根本就沒錢,我死了,這件事情就一了百了了,也不會連累我爹。”
王亞楠指着樓下,仿佛每一刻都可能瞬間跳下去。
“亞楠,我們錯了,不應該不相信你的,你快點下來吧。”
王亞楠的室友也跟着哭了,如果王亞楠今天跳下去了,那麼他們都是兇手,是他們的輿論造成了王亞楠的輕生。
“不,我不管,我就是不活了。”
王亞楠說完就跳,連歆本能的向前一步抱住了她的腿,而她本人也跟着向下栽去,本以為就這樣跟着一起死去,誰知道她的身子居然被人拉住了。
“連歆,堅持住。”
連歆努力回頭看,居然是閻建業,他的青筋暴起,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了那幾個字。
随後有更多的人過來幫忙,終于将二人拉了上來。
連歆驚魂未定,腿都麻了,癱坐在地上,而王亞楠更是一個勁的嚎啕大哭。
“連歆,沒事了,你别怕,有爸在呢。”
閻建業将連歆抱在懷裡,不停的安慰。
“你說什麼?”
連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這個字,是她的痛。
“你是我的女兒,我是你的親生爸爸。”
閻建業說着就哭了,年過半百的男人,居然跟個小孩似的。
“不,不可能的。”
連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了閻建業,就跑了。她的爸爸早就死了,絕對不可能是閻少宸的父親,她要到醫院去問媽媽。
“我驗過DNA了,這就是事實。”
閻建業沖着連歆的背影喊道。
一下樓,司機就拉住了哭成淚人的連歆,滿臉的疑惑。
“剛剛在樓頂真是太危險了,你這麼是怎麼了?”
“去市醫院。”
連歆不回答他,迅速上了汽車,報上了目的地。
她一下車就跌跌撞撞跑進了醫院,上台階的時候沒踩穩,狠狠的摔了下來,鼻子都被撞出鼻皿了,胳膊和腿上也擦出了皿,可她根本就不在乎,爬起來繼續跑。
當劉雲看到泣不成聲、還在流鼻皿的女兒時,覺得天頭塌了。
“歆歆,你怎麼了?”
“我爸爸是誰?”
連歆兩眼悲痛的盯着母親,想要從母親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你怎麼這麼問?先别說了,我幫你止皿。”
劉雲不知道女兒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是母女連心,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要知道我爸爸是誰?”
連歆任由母親擺布,但是眼神開始變得空洞,皿能止住,可是她的眼淚止不住,她震驚的心更沒辦法平複。
劉雲用醫藥箱的藥給連歆止住了皿,才認真的看着女兒問道:
“歆歆,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情了?”
連歆看着母親,竟然哭得更大聲了。
“閻建業說她是我爸爸。”
劉雲一聽,先是一愣,随後便笑了。
“傻孩子,他說你就信,媽媽可以告訴你,絕對不是。”
“可他說做過DNA。”
連歆突然覺得好迷茫。
“DNA?不可能,一定是他搞錯了。”
劉雲給了女兒十足的肯定,但是自己的心中卻打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