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其他人便也将視線，放到這個還未曾說話的侍女身上。也想要明白，她是如何将毒藥放進安胎藥裡頭的。

　　其實衆人都有些奇怪，那侍女明顯是粗使丫頭的打扮，這樣的身份，可能接觸到安胎藥嗎……

　　那侍女瑟縮了一下，雖然知道說了之後她自己不會有好結果，但為了家人着想，她還是忐忑地開口了。

　　隻希望她說了實話以後，清歌小姐會如她所說的，放過她的家人。

　　“将軍、小姐，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害得夫人中毒昏迷。我弟弟生了重病，沒有錢治療。彩蓮姑娘找到我，給了我一壇清水，說讓我送進雲天苑的藥房裡去，事成之後，就會安排人為我弟弟治病。”名為綠湘的侍女瞧了彩蓮一眼，眼中帶着憤恨，然後又繼續低頭跪在地上。

　　“清水?”慕天林疑問道。

　　而她懷裡面的羅玉瑟則是愈加緊張了，很明顯，她知道那壇水的古怪。

　　“是的，她其實沒有見到丹藥，但現在看來問題就出在那壇水裡面。彩蓮先将毒藥溶到了水裡頭，再由綠湘放入藥房外間的的水缸裡。綠湘是粗使丫頭，藥房的供水是由她每天換新的，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煎藥的嬷嬷用了有毒的水煎藥，煎出來的安胎藥自然就變成了毒藥。”清歌冷冷地說道。

　　說起來這事，還是她們疏忽了。她專門安排了人守着藥房，結果還是被人鑽了空子，看來手底下的這些人，還需要再多加訓練。

　　“啊，原來是你們這兩個臭丫頭害了我，老娘打死你。”那個煎藥的嬷嬷聽說了來龍去脈，撲到綠湘和彩蓮身上，一人先扇了一巴掌，然後繼續撕扯扭打。

　　“鬧什麼，分開她們。”慕天闊吼道，趙副将和慕時年連忙上前制止。

　　“彩蓮，我說的可對?”清歌問道。

　　彩蓮被打了好幾下，也不敢鬧事，點點頭：“小姐說的沒錯，這方法是三夫人教我的，說是雲天苑的守衛森嚴，想要直接用丹藥不現實。才讓我找了這丫頭，許了點利益。但事成之後，三夫人會想辦法殺人滅口，她那個弟弟也不會去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們騙得我好苦。”綠湘聞言摔倒在地，她從小和弟弟相依為命，這才被迫出賣了主子。卻沒想到，自己隻是被利用了，對方根本沒打算幫她。此刻的心情，用絕望來形容再好不過。

　　然後她膝行到清歌腳下，磕頭到：“小姐，求您派人救救我弟弟，我弟弟他年紀小，什麼都不知道。我願意以死謝罪。”

　　說罷，綠湘拔下頭上的銅钗子，刺進了自己的喉嚨。霎時間，皿如泉湧，但她的眼睛仍祈求地看着清歌。相較于一直黑臉冷酷的慕将軍，清歌在下人的心目中要好說話一些。

　　“可憐又可恨，我答應你了。”清歌說道，看在這丫鬟對親人的維護之心上，她會派人去治療綠湘的弟弟。

　　她不想濫殺無辜，不過也不會再留他在府裡了，讓一個隐患在身邊，太不明智。

　　綠湘得到肯定的答複，這才安心地說到：“謝謝小姐，還請小姐替我和夫人說一聲對不起。”

　　然後綠湘抽搐了幾下，徹底咽氣了。

　　清歌和慕天闊等人一直冷眼瞧着，雖然她們是有機會救下她的。但人犯了錯，總要付出代價，不是嗎？

　　“啊！”看着綠湘死後一直盯着她的眼神，以及流向她的鮮皿，彩蓮尖叫着撐在地上連連後退。

　　“呵，現在知道怕了。你有沒有想過，羅氏她會殺了綠湘滅口，難道就會放過你嗎？”清歌看着驚恐的彩蓮諷刺道。

　　同時，她現在也不願意稱羅氏為三嬸了。瞥向羅氏的目光，冰涼如水。

　　彩蓮瞪大了眼睛，顯然也想明白了。若不是她很快被人抓起來了，恐怕現在，她和她的爹娘都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彩蓮竟是笑出了聲：“哈哈，抓得好，否則我和爹娘就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女人手上了。清歌小姐，如果你答應我放我爹娘安全離開，我便再告訴你一個她的秘密。”

　　“閉嘴，你這個賤人，是誰讓你來誣陷我的。你說的我根本不明白，我從來沒有拿過丹藥給你，更沒有指示你去害大嫂。”羅氏眼帶憤怒，從慕天林懷裡撲向彩蓮算賬。

　　看起來她隻是想撒氣，但實際上，她揮向彩蓮的拳頭裡，已經暗中調動了玄氣。

　　羅家以虎嘯山河拳聞名，每個羅氏子孫，自小便研習這套拳法。

　　羅氏這一拳，看起來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如果真的落到了彩蓮身上，當場便能要了對方的命。

　　為了不暴露出更多的秘密，她隻能下殺手，來一個死無對證。

　　羅氏算盤打得好，但慕天闊也不是吃素的。在玄尊面前，羅氏的實力實在不夠看。

　　慕天闊隻輕輕一揮手，一陣旋風便将又羅氏拍飛了。

　　這一次，慕天林有些猶豫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再上前。他希望彩蓮說的是假的，但他心裡面明白，羅玉瑟是真的做的出那些事情來。

　　羅玉瑟又咳了一口皿，但她卻不敢說慕天闊什麼。現在的她才清楚地認識到：慕天闊是真的，從來沒有把她放到過眼裡。她現在能夠依靠的，隻有她一直瞧不上眼的慕天林。

　　見其站在原地，竟沒有過來扶她，也沒有指責他大哥，羅玉瑟更加忐忑了一些。

　　她假裝委屈，留下淚來，向慕天林伸出一隻手：“天林，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是這個丫鬟在誣陷我。”

　　羅玉瑟在慕天林的面前，向來是很強勢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

　　羅玉瑟滿心依賴的語氣，讓慕天林心軟了。他還是上前擁住了羅玉瑟，喂她服下一顆調節氣皿的丹藥。

　　然後他看着清歌她們：“大哥、歌兒，大嫂遇到危險，我也很擔心。但是，這裡面肯定還有誤會。我相信玉瑟，她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你們不要聽信了一個丫鬟的話。”

　　慕天闊看到他三弟這個樣子，簡直要被氣笑了。那女人的神情暴露了那麼多，也就是他這個三弟一人沒有看懂而已。

　　清歌和三叔一家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也不在乎慕天林說了什麼。

　　她看向在羅氏手裡面撿了一條命的彩蓮：“現在你還打算和我談條件嗎？”

　　“不，我說。她娘其實不叫李香錦，也不是西月國人。羅氏的娘原名陌香錦，是從北烨國逃到西月的。而且她娘的毒術，比一般的北烨國人要厲害很多。”彩蓮搖了搖頭，說道。

　　老夫人和慕天恪等在一旁圍觀的人，默默張大了嘴巴，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關于這一點，慕天闊和清歌早就知道了。但也沒說什麼，繼續等彩蓮的下文。

　　“羅氏的嫁妝裡頭，有一盒她娘為她煉制的毒藥，此刻應該就放在她住的房間裡。她給我的那瓶丹藥，隻是其中之一而已。這是我在羅家的時候，偶然聽到的。”見清歌她們的神情淡淡的，彩蓮便全說了出來。

　　她也看明白了，現在她的家人和羅氏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她總歸是要死的，但如果沒有搬倒羅氏，她的爹娘就活不了了。

　　而且她也不甘心，明明是羅氏的嫉妒心作祟，卻拉着她們一家下水。

　　清歌聞言，和慕天闊對視了一眼：事情對上了，原來東西是這樣來的。

　　“你想害死我嗎，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娘是給了我不少東西，但沒有你說的那些毒藥。枉我平時對你這麼好，狼心狗肺的東西。”羅氏唾棄道。然後看向衆人：“我真的沒做。”

　　“不必再狡辯了，她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盒子就是從你房間裡搜出來的，這盒子裡空了的位置，正好和方才這個瓷瓶對應。”慕天闊将清歌之前那給他看的兩件證物，連同彩蓮交出來的瓷瓶，一同放到衆人面前，沉聲說道。

　　“不用懷疑，瓷瓶我已經讓人拿去驗證過了。另外這是藥房裡的那隻裝過毒水的水桶。王大夫已經确認了，這兩樣東西殘留的毒藥，和我娘中的毒一模一樣。”清歌亦說道，看着羅氏的眼睛裡，煞氣森然。

　　“三弟妹，真的是你做的嗎？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佟氏一臉揪心地說道，顯然對羅氏很失望。

　　被慕天闊和清歌的步步緊逼失了鎮定，羅氏蒼白着一張臉面對佟氏的追問：“不，那丹藥不是我給的，那盒子也不是我的。我連藏紅花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用它來害人。”

　　待羅氏說完，場上又是一頓靜默。直到慕天林失魂落魄地松開羅氏，讓其失了依靠，摔倒在地上。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的大哥。

　　慕天闊點了點頭，清歌也露出嘲笑的神情。

　　“真的是你，呵呵，竟然是真的。我竟差點被你騙了過去。”得到肯定答複，慕天林慘笑一聲。看着地上的羅玉瑟，卻好像從來沒看明白，這個和他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女人。

　　羅玉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