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古來征戰幾人回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西月皇跟着默念了一句,而後仰頭望着西方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院士在心中品味清歌作的這幾首詩,深感每一首都感人肺腑、發人深省、堪稱經典,他自愧不如。
連一貫隻對玄氣修煉,功法絕技感興趣的鄭院士,也都被清歌的詩與畫深深吸引,然後深深震撼。
繪畫院的周院士則是對清歌的這種繪畫方式無比地感興趣,這種動态的表現形式,似乎令每一幅圖都有了生命力。
清歌玄妙的手法,加上星沙與夜明珠的光輝形成的奇特影像,給她一種獨特的視覺享受。
一掬細沙、一雙妙手,瞬間變化的種種情形,加之所描繪出的邊塞生活、戰争場面、将士們的形态特征,給她講述了一個精彩又悲壯的故事,讓她不知不覺中就猶如身臨其境一般。
一朝入畫、夢回千年,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她似乎是那些心懷報國之情的征兵們,一腔壯志酬家國、又似乎是那個前去督軍的使者,心懷忐忑與迷茫、最後她好像又成了那位身先士卒的将軍,為了報答君王對他的信任、百姓賦予的期盼,他奮勇殺敵,直入敵軍深處,哪怕是死,軍魂也永不磨滅。
她望着場中那不甚明亮的區域,緊緊盯着投影玄器上星沙構成的畫作,她很期待下一幅的精彩,她也想知道這故事的結局。
清歌又繼續動了,她用拇指在石闆上畫出一條路來,援軍到了,他們看着眼前的慘烈軍情,看着那位深入敵區的将軍,他們沖上前去,将敵軍撕開一個口子,成功與那位将軍彙合,并肩作戰。
場上,沉悶的鼓聲又變得激昂起來,投影裡,将士們成功打敗了敵軍,将士們舉起武器歡呼雀躍,因為他們赢了,他們守衛住了身後的家國天下,但沒過一會,歡呼聲停了,他們彎下腰朝着那些陣亡的兄弟戰友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種自豪中又夾雜着悲涼的情緒從投影中蔓延開來,場下傳出不少抽泣聲。
清歌将石闆上的星沙抹開,混亂的戰鬥場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一個個荒冢矮墳,墳前沒有墓碑,這裡躺着的是一個個無名英雄,他們為了家國的平安,戍守邊疆,死後卻隻有黃沙掩身、馬革裹屍。
他們後悔嗎?不,從他們踏上邊疆、站上城牆,他們就從沒有後悔過。
清歌又抓起一把星沙,沙從指縫間漏下,墳前出現了一群将士,最前方站着的正是那位将軍,他望着那些荒冢,眼神悲切,然後他将手中的酒碗傾倒,身後的士兵亦是同樣的動作,黃酒撒下,這是他們在祭奠這些兄弟戰友。
一碗濁酒祭英豪,道不盡沙場苦,若來生,征兵令下,你我名依舊。
場上的鼓聲早已停了,胡笳聲響起,剛柔待用、五音疊進,胡笳聲中,無盡凄怆、哀惋,正應和着投影中唱起的挽歌。
胡笳獨特悠遠的穿透力,透過那一個個轉播的玄器,進入了賞花會内外衆人的内心當中,加上石闆上星沙繪成的場景,喧鬧的賭場酒樓都為之寂靜。
就在衆人以為表演到此為止時,投影上的場景又換了,清歌将星沙鋪開,沙漠戰場上支起了一口口大鍋,鍋上煮着沸騰的羊肉湯,一旁的火堆上,是一隻隻烤全羊,将士們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場上的胡笳聲也停了。
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便都繼續看下去。
清歌手指一捏,一個将軍帳就出現在人眼前,隻見那位将軍和使者坐在案桌前,桌上也擺上了酒肉,兩人正在舉杯交談,正當那位将軍将杯子送往嘴邊開懷暢飲時。
忽然,場上又傳來了铮铮的琵琶聲,再看投影中,原來是城外又有敵襲,哨兵們發來号角聲,催人出征。
将軍放下酒杯,拿起佩刀,大步走出帳外,外間的士兵們也紛紛拿起武器,随同将軍一起登上城樓,心懷豪情,誓要讓敵人有去無回。
或許有人已經有些醉意了,但是怕什麼呢,就算他們真的醉卧沙場,你也不用笑他們,畢竟戰争太過殘酷,從他們穿上這身盔甲為國效力,本來就打算馬革裹屍,沒有準備活着回來,不過就算他們倒下,死前也會拉上幾個墊背的,絕不會讓敵軍沖破他們的防線,踏入他們的國土。
透過投影,從這些星沙構成的畫面中,衆人又看到了那些将士的豪放與曠達。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清歌将石闆收起,夜明珠放回戒指,黑暗中她悠悠吟唱道。
清歌的表演到此為止,但她所畫的這些畫,卻久久地留在衆人心中。
她走出那片黑暗區域,衆人卻覺得她身上升出一種光芒,那是屬于将軍府嫡女、大将軍之後的獨特氣質,她的身上也有那些将士的豪情。
實在難以想象這種氣節,會在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身上看到。
“好,不愧是我西月大将之後,有你父親的風範!”西月皇率先起身鼓掌,然後又說到:“再讓我們用掌聲來感謝我們西月國的那些将士們,他們的功勞應該永遠被記住。”
然後場上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不用多言,若無意外,這一場詩書繪畫比賽,清歌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陛下過譽,清歌愧不敢當,我們西月國戍守西陲的那些将軍士兵們,才真正值得敬佩與學習。”清歌抿唇笑了笑,沒有驕傲,因為她知道,這些詩都是她原來那個時空裡的傑出詩人們所作,沙畫這一藝術,也并非她創造出來的,她也隻是恰好學過。
事出突然,又見到了西月皇和前世一直與将軍府作對的楊家人,她腦海中不由得就浮現出将軍府前世的慘劇。
若非西月皇的置之不理和楊家的落井下石,她們将軍府不會倒台的那麼快,也不至于在半路上被滅門。
所以她利用沙畫來事先表明将軍府的忠心,以及衆多将士為了西月國作出的犧牲,不論西月皇怎麼想,至少經過此事,她在京都諸多百姓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她們将軍府也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就算這些都沒有,她至少能赢得這場比賽,同時也抒發她自己内心對那些不畏生死、保家衛國的将士們的敬佩之情。
她沒有料想到的是,她的這四首詩以及她表演的沙畫,被衆多人錄下,然後傳至西月各地乃至西陲邊疆,讓她得到了衆多将士的認可,也讓其父慕天闊的戰神形象更加深刻。
她比賽用的這些詩,有人給它們譜上曲子,相互傳唱,成了最有名的邊塞詩曲,而她講述的戰争故事,也被那些說書人記入腦海,在各大酒樓茶館評說。
慕清歌這名字,霎時間被人所熟知,她也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
當然,這些都是後事,現在要說的還是賞花會的比賽,在清歌表演結束後,還有兩人繼續創作,但因為有清歌的對比在,衆人對他們的評價都不高。
到此,詩書與繪畫的比賽終于比完,經過西月皇、王皇後與天都院衆人的一緻決定,清歌成功打敗楊心妍,奪得這場比賽的第一名。
其他人的分數也都評判出來,男女各選出了前十名,男子組則是魏源得了第一,雖然他詩書作的平常,但“滴水成冰”确實很具有創造性和想象力,而且很難被複制,再加上西月皇與鄭奇信都對他很是欣賞,所以他得第一毫不意外。
“楊小姐,該兌現我們的賭約了。”清歌下場來到楊心妍面前似笑非笑地說道。
所謂風水輪流轉,正是如此。
上首王皇後亦開口:“我既然做了你們賭約的公證人,那麼我就不能有失公允,楊家丫頭,将你的紫冥玄衣拿出來吧。”
雖然王姝柯沒有得到讓她滿意的成績,但是能看着楊家的人丢臉更讓她在意,更何況那紫冥玄衣是她讨厭的楊妃送的。
王皇後很是滿意地瞧着慕清歌,敵人的敵人,便是她的朋友,據她所知,楊家與将軍府的關系并不和善,或許這是一個拉攏将軍府的好機會。
若是能将慕天闊拉攏到她們王家來,讓他來支持她的晟兒,兩家聯手,那她何懼楊妃,看來她要好好謀劃一下這步棋了,王皇後心想。
“哼,給你,我楊心妍說話算話。”楊心妍屈居第二雖不甘心,但她也明白單論詩書與繪畫,她确實是輸了,但是想這麼容易就拿走她的心愛之物,也沒那麼容易。
她拿出紫冥玄衣,暗暗使出一道玄氣,再扔給清歌,玄氣混着暗勁,使得紫冥玄衣頗具殺傷力。
聽說你這位将軍府的大小姐可是沒有絲毫玄氣呢,寶物我已經給了,至于你拿不拿的到,會不會受傷,那就與我無關了,楊心妍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