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難如登天
司徒宇深深的看着她,看進她的眼裡,想看進她心裡,知道她話裡的真實度,他其實知道她沒有必要說謊,可是,仇恨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真的就那麼恨嗎?一定要用死亡來結束嗎?”司徒宇看着景秋心有些痛苦。
為什麼一定要為死去的人活着,不能為活着的人活着。
“不殺了司徒南,不殺了狗皇帝,我如何能夠安心,如何面對九泉下的家人。”景秋心聽見司徒宇的質問,冰冷仇恨的眼神狠狠的射向他。
恨意在她眼裡越發的濃烈,埋藏了十幾年的仇恨,每次深夜驚醒的噩夢,家人慘死的畫面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這種痛怎能忘?這種恨怎能消?
報仇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沒有經曆過她的痛,誰也沒有資格批判她。
“那殺了之後呢?國家動蕩不安,百姓民不聊生,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就算你不在乎,你也注定不能活着離開,這是你死去的家人願意看到的嗎?”司徒宇看着此時景秋心眼裡的恨意有些心痛難過的說道。
他懂得她的恨,可是在她眼裡,除了報仇其它都可以不顧了嗎?
“你懂什麼?這種恨到死也不會方休的,現在我殺了你爹,你還敢說,你心境就一點也沒有變,就不恨我,不想為你爹報仇?”景秋心嘲諷一笑。
未曾經曆過她的痛,又如何能夠體會她的心境,她報仇的絕決,不覺得自說自話,可笑嗎?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司徒宇的話語有着淡淡的嘲諷,他跟她的關系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明明注定要處在敵對的立場,為什麼還要安排相遇?相遇了為什麼又不擦肩而過,為什麼是敵人,卻還能給他如此強烈熟悉的親切感?
對她,他永遠也不會有任何的動作,唯有等待,等待她某一天的突然釋懷,或者執刀相向。
“你想怎麼處置我?殺了我還是放了我?”司徒宇看着景秋心雲淡風輕的問着。
而這一句成功的問倒了她,她本想與司徒南同歸于盡之後,便放了他,可是現在呢?她根本不确定司徒南是否已死,那他呢?還要留在這裡牽制着司徒南,因為也許司徒南并沒有死。
相對于她的決定?司徒宇顯然淡定的多,他似乎是看破了生死一樣?
“你不怕死?”景秋心問道,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可以無緣無故的不怕死,她之所以不怕,是因為她眼裡除了報仇已容不下其它,所以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呢?生在宰相府,從小就注定養尊處優,這樣生活優越,無憂無慮的人也會不怕死?景秋心不僅有些奇怪。
“怕,由其怕死在你手裡”司徒宇回過頭看着景秋心認真的說着
“但是死在你手裡,對誰都是一種最好的解脫”司徒宇停頓了一秒,又繼續把剛剛的話接了下去。
景秋心剛開始有一刻不明白他的話,随後才想明白,他以為,死在她手裡,她對他們的仇恨就會減輕一點,司徒南或許也是後悔自責。
這樣的人她真的下得了手嗎?就算再冰冷,無情的人,恐怕都很難下得了手吧?
“你走吧”景秋心聽見了心底的歎氣聲。
“你要放了我?”司徒宇看着她說道,不驚喜也不難過,隻是很平靜的問道。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馬上離開我的視線。”景秋心看着他下最後通牒。
“我可以理解,仇恨在你心裡也并不是不可沖破的,是嗎?”司徒宇問。
“再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别以為我不敢殺你”冷劍在她說話的同時架在了司徒宇的脖子上。
司徒宇脖子上的劍寒光閃閃,但此時的司徒宇卻無任何一點懼意,反而含着清澈的眼眸着着她。
景秋心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忽然有些不敢直視,害怕會陷入這樣的眼眸忘了仇恨,這雙眼眸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看見這雙眸,總會讓她想起她的二歲的弟弟,可是卻因為這個人的爹,因為他們的貪念,毀了她的家,甚至讓青兒連長大的機會都被别人剝奪了,憑什麼罪魁禍首的兒子,活得這樣好,這樣快活?
一想到這些,景秋心的心就沒有辦法平靜,手中握劍的力道也重了幾分,她幾乎可以看見司徒宇的脖子上已有皿開始流出。
看見他鮮紅的液體再望向那清澈的眼眸,她此時的腦海才泛過一時清明。
她放開了手中的劍,那雙清澈的眼眸讓她握劍的手産生絲絲的顫抖,這是為什麼?
“馬上給我滾”她有些頹廢的說道,她似乎有些明白,她永遠也不可能殺得了他。
“好”他看着她,良久吐出一句話,站起來,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真的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但是我知道,難如登天”然後說完便踏步離去。
她無力的放下劍,靠着山洞,有說不出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