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就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中國人稱之為美國證監會,有幾千名員工,總部設在華盛頓特區,調查、執行部作為它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擁有很大權力的。
而SEC所依據的最著名的法律被老美稱為“證券中的真相法”,基本内容有兩點,其一是證券投資者有權利獲得在市場公開發售證券的公司的所有财務信息和其它重要信息,其二是禁止機構對投資者進行欺詐等行為,反正就是更傾向于保護中小投資者的權益。
所以說,SEC有權利對他們覺得出現問題的上市企業進行調查,隻要你是上市企業,而SEC覺得你有問題,就直接可以要求你提交文件和證明,然後再根據這些資料和自身的工作來決定是否更深入調查。
總結起來就是:我要查你,你就必須讓我查,隻要你有問題,我就能查出來。
問題是SEC權利大,任務也重,幾千隻股票要盯着,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幾千個員工看起來多,其實還是不怎麼夠用,加上ATE本身也不是吃素的,哪能說調查就調查呢?
如果不是雷昊的身份,黃家良肯定會直接咒罵一聲“白癡”,他的叔叔黃叔河雖然在SEC的調查、執行部權利不小,但監管也不少啊。
最近LEI的事情算是有了些熱度,同為華人,黃叔河跳出來發表意見是要付出不小代價的。
“雷先生,美國這邊和中國不同,SEC受到的監管力量也不弱。”黃家良搖頭說道:“别的不說,參與證券市場的大多是機構,他們既是被調查者,實際上也是監管者。”
“事在人為,而且調查ATE的事情,我們不會讓叔河先生在SEC勢單力薄的。”雷昊開口道。
黃家良卻是笑着搖了搖頭,他和金融圈這群人接觸過很多次了,什麼謊話沒聽過?
先忽悠着A說BCD也會動手,然後用同樣的話去忽悠BCD等人,最後你發動的時候會發現一個操蛋的事實,那就是動手的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都在旁觀。
由于SEC内部的鬥争也不少,你去接觸其他人又可能得不到準确信息,所以金融大鳄們說的話,頂多信一半。
在黃家良眼裡,雷昊就是個金融大鳄,最起碼在做空ATE上面是個不小的莊家。
“雷先生手上擁有不少做空ATE的籌碼吧?”黃家良笑着點了一句,“在SEC找切入點是個好想法,但這次不行,任何事情都必須有一定的前置條件。”
什麼意思?雷昊稍微楞了一下,很快的,又從黃家良眼裡的笑意讀懂了一些态度,他不由得有些苦笑。
對方這是認為自己拿他當冤大頭了,問題是自己沒有啊。
讓黃家良的叔叔黃叔河發起提案,雷昊肯定是為了利益,但事實上,他還懷着賣個人情給黃叔河的想法。
是的,叫人辦事,還有着讓對方欠人情的想法,如果被黃家良知道這件事,對方可能有種撬開雷昊腦袋查看腦回路的沖動。
但事實就是如此奇妙,雷昊非常清楚。
安特能源集團有問題嗎?當然有。
SEC内部有調查安特能源集團的動能嗎?也肯定有。
雷昊本身在美國這裡是沒什麼勢力的,最少想影響SEC是絕對不可能,但貝納德這群人有啊。
看看貝納德等人背後那一連串響當當的名字:克達、彙豐、富國、AIG、摩根。
雖然隻是所屬的旗下基金公司,但貝納德等人在吸納足夠籌碼之後,不動手才是怪事。
黃叔河在此時此刻發起提案,遭到否決的可能性不小,但過個幾天,他肯定會突然發現,支持他的人冒出來了,而且是一茬接一茬,最終,調查ATE的提案絕對會被通過。
在此過程,體制内的黃叔河肯定能獲得不少好處。
由于安特能源集團的問題是客觀存在的,那麼提案一通過,查出來的事情也足夠讓黃叔河受益不少,這可是大大的政績。
雷昊是這麼想的,但才發現有些想當然了,他和黃家良之間的關系,連互相信任的基礎都沒有。
“黃議員覺得,什麼是前置條件呢?”雷昊開口問道。
“雷先生,在政治獻金上面,民煮黨獲得的軟錢比較少,我們不如來談一談關于‘湛藍哈德遜河’的事情。”黃家良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說道。
所謂的“湛藍哈德遜”,其實就是民煮黨抛出來的一個攻擊對手的議題,共(和)黨的利益團體在污染哈德遜河上面做出不少“貢獻”,黃家良拉票的時候沒少拿這事來嘲諷對手。
而美國的政治獻金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個人捐款給個人用以參選的錢叫硬錢,限制很多,政治人物們便繞過這個規定,讓捐獻者把錢投入到所屬黨派的項目之中,這是沒有限額的軟錢。
都是狗屁倒竈的事情,黃家良的意思就是讓雷昊給些政治獻金,然後他幫雷昊在這件事上面出力。
當聽到這種話的時候,雷昊有點錯愕,但隻是沉吟了一下,便豎起兩根手指,道:“200萬美元,我希望看到湛藍色的哈德遜河。”
黃家良頓時露出更燦爛的笑容,200萬對他這種參選市議員來說不少了,應該是足夠讓他叔叔黃叔河走過場般的為雷昊發一次聲了。
“金融圈的人又怎樣?還不是有求于人,所以說啊,隻有從政,才是最好的選擇。”黃家良心裡有些得意,表面上卻是笑得相當溫和。
故意裝作思考一下,黃家良點點頭答應下來,自認為做了個不錯的交易。
又接洽了一會,黃家良才告辭離開,收了雷昊的錢,他自然是要辦事的,當天晚上,面對面把事情對叔叔黃叔河這麼一說。
“你的意思是,雷昊給你200萬的政治獻金,換取你讓我幫他發起一次調查ATE的提案?”黃叔河隻比侄子黃家良大了9歲,但閱曆卻是豐富得多,聽到最後,他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
“是的,叔叔,我不需要您全力而為,隻要讓我對雷先生有個交代就好,就像……”黃家良笑着想做出安排。
“你确定是一次交易?”黃叔河臉色有些難堪。
“是的,我們隻是初步接觸,而且這件事……”黃家良感覺有些不對勁。
“而且政治人物出力是有成本的,你是這麼想的吧?”黃叔河搖搖頭,道:“本來沒錯,但不适應放在雷昊的身上!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要盡力和雷昊拉近關系!你忘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黃叔河的表情有些嚴厲了。
“我沒忘,但這件事……”黃家良還是想解釋,如果他的“運籌帷幄”,雷昊頂多捐個十萬八萬,哪來的200萬?而且ATE會有事嗎?不會的啊,隻要ATE沒問題,這件事就隻能是交易!有什麼錯誤啊?
“見雷昊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黃叔河有點想給侄子一巴掌,咬牙道:“做空ATE的!不止是雷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