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熱皿
特别是大虎找的那些人,清一色的幾乎都是在校的高中生。
這年頭學生最好忽悠了,再加上大多數處于熱皿沸騰的青春叛逆期,所以,當大虎找上學校附近瞎混的兩位“大哥”的時候,這兩位“大哥”忙不疊的應承下來,有吃有喝有拿,沒準都不用動手,況且,錢在分到學生的手裡之前,先要過一遍他們的手,一晚上淨賺幾千塊的大買賣,這樣的好事兒上哪兒找去?
在這兩位“大哥”緊鑼密鼓的張羅下,隊伍很快出現了“雛形”,又經過這些“雛形”聲情并茂的大力宣傳,于是,在短短的兩個小時之内,愣是從兩所高中裡面晃悠出來二百多口子,恨得校長眼珠子都綠了。
不得不說,這些學生中負責“組織”工作的小頭目還是比較會來事的,是的,我們不要錢,就是想跟着過去湊湊熱鬧,見見場面,大哥您說個地方就成,我們自己掏錢打車過去,六點前保準到……
大虎帶着兩名“大哥”在學生中來回竄動着,不時對着某名上前遞煙的學生點點頭,拍拍肩膀,雖然說都是學生,細皮嫩肉的,戰鬥力不強,但是,瞧其人頭洶湧的氣勢,也很能讓人生出些許的成就感,當然,這種成就感到了唐哥的面前就成了讪讪的笑容:“對不起唐哥,實在是時間緊迫,沒有辦法不是。”
不過,算了,反正也就是那麼回事。
唐宋不好太過打擊大虎,畢竟人家是在給他辦事,擡手招呼一聲,将大虎與豹哥包括他們身後跟随的小弟聚攏到一起,開了個簡短的會議,擺開架勢,按照原定計劃吩咐道:“你們的任務就是去堵龍門村每家每戶的門口,怎麼堵我不管,反正不許動粗,并且明天上午十點前不許一個人出來,聽明白了沒有?”
據村裡最新傳回的消息,老村長明上上午十點出殡,隻要錯過這個時間段,由着那些村民蹦跶去。
順便交待了豹哥一聲:“那個什麼,晚上的飯錢與人頭錢你先墊着,回頭記得找……找誰報銷你應該比我清楚,反正,不少于二十萬,花剩下的,咱倆二一添作五。”
豹哥聽完,馬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于是,晚上七點半左右,西門村再次出現了震撼的一幕。
三輛大卡車騰雲駕霧一般下完餃子後,留下兩輛大卡車堵住了前後村的村口,接着,仿佛逛廟會一般湧過來不知道多少的人頭,這些人頭有的穿着奇裝異服,又有的穿着高中校服,校服後面還标着“第幾高級中學”的字樣。
與此同時,村民們忽然發現一個比較可怕的“怪”現象,自家的門口被參差笑鬧的人頭堵住了,想出門?對不起,拳腳不長眼睛,小心别傷到自己或者傷到自己家的孩子。
當然,也不是沒有那不信邪非要“紅杏出牆”的,可惜,剛剛脫離家門,便有那四五個眼疾腳快的小夥子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都不帶動手的,村民便膽顫心驚的回轉了老窩,順勢将大門鎖得嚴嚴實實。
老百姓的思維其實簡單的很,誰對他們好,他們的心裡頭都裝着呢,由于白鎮長上任以來很是為鄉親們做過幾件實事……
二是請來市裡的農林專家,為村民們如何改善土壤環境、種植經濟型林木提出了合理化的建議。
三是為村民們進行“保電護航”,要知道那個時候農村的用電壓力還是比較大的,電價高到了一塊一毛錢,電壓也不穩定,說停電就停電,用電根本沒有什麼保障。
白鎮長得知這種情況後,體農民之疾苦,經過耗時一個月的努力奔走,最終将每度電下調了兩毛錢,不僅如此,縣電力局還專門下來人,在鎮電力所增設了兩台變壓器,保證了村民的安全用電。
按理來說,電力所垂直管理大于橫向管理,可以不賣這個面子,問題是,如果壓力來自于市電力局,那麼這種情況便好解釋了。
話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要證明一點,白玲白鎮長之所以在鎮裡擁有如此高的人氣,完全是靠她腳踏實地積累出來的,村民們嘗到了“政策”的好處,自然要念“政策”的好兒。
順理成章的,白鎮長的面子也格外的好用,例如說,當她帶着兩名鎮上的幹部出現在老村長家裡時,得到的禮遇還是很比較不錯的,至少有人主動跟她打招呼,并且給她端茶倒水。
不過,面子歸面子,那要看用到什麼地方,顯然,要求老村長的家人對老村長的遺體進行火葬,這個要求,至少在老村長的家人眼裡看來是行不通的。
不行,絕對不行。
老村長的三個兒子不等白鎮長說完,一起搖起了脖子,理由非常充分。
老大一邊在鞋底上磕打着旱煙竿裡面的煙灰,一邊皺起眉頭說道:“我爹在村子裡忙活了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死了死了,這點要求不過分吧?再說,我爹又沒葬在别處,葬在我家的責任田裡,占的土地也是我家的,跟公家沒有任何的關系。”
老二猶豫了一下,蔫巴巴的接口道:“是啊,白鎮長,你瞧我爹死都死了,活着的時候沒享到什麼福兒,死了總該讓我們兄弟盡盡孝心吧?不然,你讓我們兄弟以後還怎麼在村子裡面混?”
老三正要說,卻被二嫂子搶過了話頭,隻見二嫂子翻着白眼仁兒,陰陽怪氣的說道:“白鎮長,不是我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你提的要求有點過分,擱着我公公也不會同意,要不,你将我公公叫起來,跟他合計合計?”
二嫂子這話可是真夠噎人的,噎得白鎮長直想翻白眼。
總之,死說活說,人家就是不同意。
白鎮長很無奈,心煩意亂的又說了幾句諸如“節哀順變”之類的話語,施施然的帶着兩名鎮幹部從老村長的家裡走了出來,沒出大門口,“不好了,不好了,來人了,來了好多的人了……”
可惜話未說完,便又聽到了另一番兇神惡煞般的話語:“要不是上面交待不許打人,老子今天非收拾不死你,給老子回去。”
白鎮長急急出了大門,眼瞅着某個村民被一名奇裝異服的家夥,推搡進了隔壁不遠處的門口,又看到門口或蹲或坐的三四個小夥子,腦門子上立刻冒出兩條黑線,這是……怎麼個情況?一種不好的預感随即降臨。
果然,白鎮長帶着兩名鎮幹部走出不遠,便被一名吊郎當的小夥子和兩名身穿校服的學生截住了,兩名學生面嫩,不怎麼愛說話,小夥子嬉皮笑臉走過來道:“喲呵,這個小娘們長得不賴嘛。”
說完,煞有介事的瞪起眼睛:“不知道今晚的規矩嗎?明天上午十點前誰都不許離開家門一步,否則後果自負,趕緊回去,不然别怪哥們不客氣了。”
“這是我們白鎮長,你們是誰?”
小夥子微微愣了一下,抓着頭皮,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哦,原來是白鎮長啊,要是看到你,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引起唐哥的不快,遇到自稱是鎮委鎮政府的工作人員,一定要客客氣氣的帶過來。
唐哥?唐宋?唐鎮長?
白玲終于明白自己“不好的預感”來自于哪裡了,再看看四散在各家各戶門口充當門神的人腦袋,謾罵嬉笑之聲不絕于耳,得兒,這下她明白了,徹底明白了,肯定又是這個家夥在胡鬧了,心裡頭的滋味那就别提了,苦的想哭,哭又哭不出來。
當白鎮長闆着一張面孔,來到龍門村村委會南側的打麥場上的時候,發現唐鎮長正懶洋洋的坐在一個小馬紮上,與身邊的一群人閑聊着,瞧其侃侃而談的架勢與氣勢,好像比她這個正印鎮長還要更甚一籌,在他的身後,還站立着幾名身穿警服的同志,這幾名警察同志不時轉動着腦袋望向四周,似乎在做着安保工作。
瞧見這番亂糟糟的景象,白鎮長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他……他這是想要幹什麼?
不過,白鎮長卻是沒敢當場發作,主要是看到這麼多的人,讓她的心裡生出了許多顧忌……如果自己不管不顧的将他批評一頓,大庭廣衆之下,進而出現不受控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