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

　　從口裡輕輕溢出一句話，紀惟言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

　　“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願。”

　　又是騙人的鬼話！

　　敲門聲突然又響起了，紀惟言這次明顯是不耐煩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想着也許又是她那個妹妹，趙清染從床上起身，面無表情地拉開了門。

　　趙疏凝到底想要做什麼？之前的一切還沒有打擊到她麼？

　　想起從她嘴裡說出來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語，這次她也沒什麼好臉色了。

　　“我說你……”

　　隻是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在看清門外的來人時，她立刻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爸，你怎麼來了？”

　　門外的人正是趙衡，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朝裡面看了一眼，然後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

　　“你們今天是在這裡住嗎？”

　　聞言一愣，趙清染不禁回頭望向房間裡那道高大的身影。

　　連回來這裡都是百般讨好他才得到允許的，更别說在這裡住了，他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垂了垂眸子，剛想回答，就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

　　“嗯。”

　　有些不敢相信地擡頭，正好對上了紀惟言深邃的目光。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同意，趙清染仍然有些不确定。

　　“我們在這裡住？”

　　明顯詢問的語氣，讓男人不禁挑了挑眉。

　　“怎麼，還要我再重複一遍？”

　　“有什麼事叫人就可以了。”

　　趙衡的神色雖然沒什麼變化，不過眼裡卻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欣喜。

　　說完他就準備出去了，趙清染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爸。”

　　趙衡的背影明顯是一僵，不過還是轉過了身，笑眯眯地問道。

　　“怎麼了？”

　　眼神一黯，她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幾分落寞。

　　“沒事，爸你去忙吧。”

　　她就不下去了，也不認識幾個人，更沒什麼好說的。

　　今天本來就是特意來看看的，但眼下趙衡對她這種态度，還是等找個合适的機會再問清楚吧……

　　人影漸漸消失在轉角處，趙清染的目光仍然落在前方，久久都沒有收回來。

　　爸，不管怎樣，最重要的就是你平安。

　　她呆呆地站在房間門口，一時之間竟感到些許酸澀。

　　“總站在那做什麼？”

　　身後的聲音有些不悅了，趙清染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就轉過了身。

　　看到之前落在地面上的幾本書，她走過去，把那些書撿起來，又重新放回了書架上。

　　畢竟是舞薇送的。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那天蘇遠派了那麼多人過去，應該找到舞薇了吧？

　　她都沒有蘇遠的電話，想确認一下也沒機會，而且，就算有，也打不出去。

　　紀惟言給她的那個手機，根本就撥通不了其他電話。

　　對了，她剛才應該問一下爸爸關于電話的事，畢竟打了那麼多次都沒有接通過！

　　正暗自懊惱着，餘光一瞥，突然就看到了紀惟言正在翻她的抽屜。

　　連忙跑過去，她看清他手裡拿着的是一大疊照片，不知道是她多少年以前迷戀的一個男星。

　　本來就十分抵觸别人碰自己的東西，趙清染的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了。

　　“想不到你還有偷窺别人隐私的愛好。”

　　同樣的，這次她也想伸手去搶，然而紀惟言卻不給她一點機會。

　　他拿在手裡随意地翻了幾下，眉頭也是越皺越緊。

　　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滑過，他唇齒間發出一聲輕笑，然後有些不屑地開口。

　　“這種小白臉類型的，你也會喜歡？”

　　照片上的男星是當時大多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溫文爾雅，笑的時候眼裡仿佛有星星在閃。于是那個年紀的趙清染，不可避免地也順帶着收集了一些照片。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貌似還是在讀初中的時候……

　　“成熟的男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紀惟言意有所指，把照片丢在了一旁。

　　“成熟？”

　　聽到他這句話，趙清染幾乎都快笑了出來。

　　他有時候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幼稚至極！就他這樣還敢說成熟？

　　“是啊，成熟的男人的确最好。”

　　她附和着應了一聲，嘴角也微微勾了勾。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

　　滿意地回答了一句，紀惟言也不由得勾了勾唇。

　　他似乎對趙清染的東西很感興趣，不斷地在搜尋着什麼。

　　“寶貝，這個你從哪裡來的？”

　　紀惟言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手上拿着一個盒子，目光滿滿的探究。

　　趙清染的眼皮跳了跳，她早就以為，這個東西已經被自己扔掉了。

　　目光落在那一盒套套上，她突然不想解釋了，語氣也有些懶懶的。

　　“還能從哪裡來的？自然是買的。”

　　其實這也是上次王舞薇連同那些書一并送給她的，當時看到了就想直接扔掉，後來好像突然有點事，難道自己是忘記了？

　　果然，紀惟言聽到她的回答人也慢慢地逼近了她。

　　他在她的臉上審視了一圈，神情有些嚴肅。

　　“你才多大，就亂買這種東西？”

　　趙清染同樣也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早就是成年人了。”

　　她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嘲諷。

　　“在我眼裡，你很小。”

　　紀惟言說的是實話。

　　她看起來頂多也就二十歲，平時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樣濃妝豔抹，所以整體看起來明顯偏小。

　　像是聽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話一般，趙清染笑得幾乎彎下了腰。

　　銳利的目光掃過來，她深深地看了他幾眼，然後走過去，貼在他的耳邊輕聲吐出了一句。

　　“那你不是還做的很爽？”

　　真是厭煩了他這幅樣子，總是裝出一副為她好的虛僞模樣！

　　不得不說，她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的确讓紀惟言眯了眯眼，他的眸子緊盯着她，然後沙啞着聲音開口道。

　　“女孩子，說話注意一點。”

　　趙清染趁他分神的期間，從他手裡搶過了那盒東西，心頭微微一動。

　　“還是新的，我們慢慢用掉怎麼樣？”

　　她狀似随意地說了一句，盡量不讓面前的男人看出自己的想法。

　　盒子裡的個數應該不少，如果他同意了的話，那懷孕的幾率豈不是會減少很多？

　　她在心頭暗喜，想着要怎麼說服這個男人。

　　可紀惟言又是什麼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異樣。不過他卻沒有說破，反而還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想用這個？”

　　趙清染點了點頭，臉上也帶上了幾分遺憾。

　　“買了不用多可惜。”

　　她的耳根不禁有些紅了，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

　　“而且，還沒有試過……”

　　明知道她在撒謊，紀惟言還是不想拆穿她。他慢慢靠近她，嘴角也彎出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輕輕俯身，這回輪到他在她耳邊低語。

　　“不用試。”

　　他的聲音似帶着魔力，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沉淪。

　　低沉的嗓音好聽到令人耳根一酥，紀惟言輕笑了一聲，唇有意無意地掃過她的耳朵。

　　“快感會少很多……”

　　一把推開他，趙清染突然不想再和這個男人聊下去了。

　　在臉皮這方面，他永遠比她的要厚！

　　“寶貝，不要在我面前耍你的那點小聰明。”

　　紀惟言的聲音突然有些淩厲起來，他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懷孕了，就生下來。”

　　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她居然還想着方法拒絕？

　　這的确讓他有些不高興了，周身的氣壓也低了一些。

　　“生下來？喊你做爸爸麼？”

　　聽到耳中就覺得格外諷刺，要她為他生孩子？做夢！

　　紀惟言不禁提高了幾分音量，“不然？”

　　“連你我都養了，更何況區區一個小孩子？”

　　他低下頭，眼神有些可怕。

　　“别讓我發現你私底下搞什麼小動作。”

　　他眯了眯眼，神色凝重。

　　“否則……”

　　話沒有說完，不過卻聽到了一聲輕哼，趙清染一臉隐忍，但又不能說什麼，隻是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紀惟言把那個小盒子扔進了垃圾桶後就站在了窗邊，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即使沒有看到他的臉，趙清染也能猜得到，他可能又不高興了。

　　一時之間她也有些煩悶，就算心中有火也沒處發。

　　他憑什麼替她決定一切？說的倒是輕松，可是她怎麼辦？

　　想起現在的大多數人，懷孕了都隻是直接去醫院把孩子打掉，想想都覺得殘忍。

　　她閉了閉眼，忽然覺得房間裡的空氣格外壓抑，也不管面前的男人怎麼樣，直接就拉開門出了房間。

　　走在走廊上，她的神情仍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

　　“姐姐。”

　　剛過一個轉角，就碰到了趙疏凝，她微微皺眉，并不打算搭理她。

　　“你這是要去哪？”

　　目光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她所在房間的方向，趙疏凝的眼裡不禁閃過一絲光芒。

　　“随便走走。”

　　丢下這麼一句，趙清染就繞過她下了樓梯。

　　而一直看着她背影的趙疏凝，臉上卻揚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雖然紀惟言沒有跟過來，但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有很多保镖跟在身後。

　　不敢再去大廳了，趙清染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噴泉池旁邊，盯着看了一會，然後就忽然想起了那次紀惟言硬逼着她扔硬币的事情。

　　明明已經是之前的事了，腦海裡的記憶卻還特别深刻，她晃了晃頭，企圖把那些記憶都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