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哼完,她停止了彈奏。
正想順着感覺臨場把歌詞寫下來,卻意外聽到琴房的門打開了。
她回頭看去,看到喬小美端着一個水杯走了進來。
“我聽說你在琴房,所以過來看看。”
喬小美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眼中帶着高傲和諷刺,“哦,對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陳氏集團,是不是就是你家的房地産公司?唉,怎麼會出這種事呢,工程出了那麼大的狀況,還死了幾個工人,聽說連公司負責人都畏罪自殺了……”
不等她說完,陳安好臉上就染了惱怒。
“我爸不是畏罪自殺!”
她不允許有人在爸爸死後,刻意在他頭上潑髒水。
“哦?不是畏罪自殺啊?”
喬小美瞪大眼睛,連聲說着抱歉:“對不起啊,外界都說他是自殺的,我這不是就誤以為真了麼。不過,說真的啊,你爸這才死沒幾天,你還有心情來參加彙演?”
她字字不善,陳安好也就沒再給她好臉色:“我的事,和你沒關系。”說完,她就起身,向外走去。
她的心情不好,沒辦法和一個對她充滿惡意的人繼續獨處。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喬小美連忙走上前,把手中擰開的保溫水杯遞給陳安好:“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以水代酒,我向你道歉。”
“不用。”
陳安好冷聲拒絕。
“你這是不打算原諒我了?”喬小美擡腳攔在陳安好身前,目光緊緊的鎖住她:“我誠心誠意向你道歉,你還想怎麼樣?”
“我沒打算怎樣,你的道歉我知道了。”陳安好不想再和喬小美糾纏,蹙蹙眉心,順着她說道。
“你如果真的原諒了我,那就喝了這杯水,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喬小美繼續把水杯遞給陳安好。
陳安好搖搖頭:“我不用别人用過的東西,尤其是水杯。”
這是最起碼的尊重,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别人。
“你不喝就是不原諒我。”
“……”
兩人一番争執中,喬小美被子裡的水灑了出來,盡數灑在了陳安好的右手上。
“啊――”
陳安好叫了一聲,連忙看向自己的手。
喬小美杯子裡的水很燙,灑在她的手上,頓時一片通紅。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送你去醫院吧?”喬小美見狀,眼中勝過一抹得逞的笑意,臉上,卻印滿慌慌張張。
“不用。”
陳安好疼的眼圈發紅,她抓着自己受傷的手向衛生間跑去。
身後,喬小美笑了,笑的很得意。
……
被熱水燙了,要泡涼水。
陳安好一路跑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任冰涼的水沖刷着受傷被燙傷的地方。
冰涼和炙熱的觸碰形成強烈的刺激,她的右手浸泡在冷水中整整一分鐘,才感覺到炙熱慢慢退去。
關掉水龍頭,看向受傷的右手。
被燙傷的地方腫起一大片,起了幾個水泡,沒有了涼水的沖刷,被燙傷的地方再次慢慢火熱起來,甚至,還有些灼燒的感覺。
她稍稍動了動手指,感覺被燙傷的地方一陣扯痛,疼痛撕心裂肺的浸入全身的每個細胞,撕扯的她心裡又酸又疼。
當朱萌萌看到陳安好的時候,她憔悴的模樣讓她幾乎不敢确認,眼前這個面色憔悴蒼白、身形消瘦、眼睛無神的女子,就是以前那個充滿活力總是坦然微笑的女孩。
“安好,你的手怎麼了?”
她見陳安好的手受了傷,連忙問道。
對于一個鋼琴家而言,手就是全部,手受傷對于演奏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不小心被燙傷了,剛剛已經去醫務室上了藥,應該沒什麼大事。”面對朱萌萌的關心,陳安好心裡很是感激。
都說落難之後才能見證真正的感情,她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很多人避之不及,而朱萌萌卻依舊待她如一,陳安好很感激她。
“什麼叫做沒什麼大事!”朱萌萌簡直要氣急:“馬上就要彙演比賽了,你這個時候手受傷,這能不是大事?你知道不知道這場彙演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有多重要?今天很多鋼琴大家,包括很多企業家都要出席這次的彙演,這是我們班每個人學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刻,你怎麼能這麼輕描淡寫。”
陳安好垂下眼眸。
她也知道這場彙演很重要,可是,無可逆轉的事是,她的手已經受傷了……
朱萌萌關切的問她:“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
陳安好遲疑了約莫五秒鐘的時間,才說道:“喬小美不小心燙傷的。”
“喬小美?”
朱萌萌瞪大眼睛。
“靠!馬上就要比賽了,她在比賽前把你燙傷了!你個笨蛋,這哪裡是不小心,根本就是誠心的!”朱萌萌氣的暴跳而起:“那個王八蛋現在指不定在哪兒偷樂着呢,她本來就不如你,上次波蘭比賽也是機緣巧合才輪到她,這次她一定是為了保住她的榮譽,得到第一名,才不惜對你下狠手。”
陳安好聽了,頓感背後一陣發涼。
她忍不住回想起在琴房的情景。
喬小美端着一杯水進來找她,刻意說了那些話惹怒她,然後,又攔下她和她道歉,更離譜的事,非要請她喝水賠罪,再然後,本來作為賠罪的水就盡數灑在了她的手上……
她頓時感覺整個世界都黑壓壓的。
為什麼滿滿的都是陰謀?
為什麼那麼多人看她不順眼,想要害她?
她的心,感覺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你等着,我替你教訓那個賤人去!”朱萌萌正義感爆棚,轉身就沖了出去。
待陳安好反應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她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
“萌萌。”她連忙追出去想要攔下朱萌萌。
彙演馬上就要開始了,她生怕朱萌萌再出什麼亂子。
……
世亨集團。
紀華遲疑了很久,才走進湛千城的辦公室,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
湛千城見狀,一聲令下。
“先生,今天是茲樂華音樂學校年終會演的日子。因為上次世亨集團請了陸清華和喬小美作為宴會的鋼琴師出席,所以,這次,校長親自送來請柬,有請您出席今天學校的年終會演。”紀華說着,就把手中紅色的請柬遞了上去。
沒有人不想和世亨集團攀關系,若是以往,茲樂華音樂學校或許沒一個合适的借口來邀請世亨集團總裁湛千城,但今年,世亨集團邀請了陸清華和喬小美,校長正好借着這個由頭做出邀請。
茲樂華音樂學校。
陳安好。
湛千城正在握着鋼筆的手一頓。
良久良久,他才淡淡然的說道:“把稍後的會議推到明天,去安排吧。”
紀華臉上一陣無奈。
先生和太太的事他雖然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知道,兩個人現在分開了。按照先生以往的習慣,必然不會出席茲樂華音樂學校的這場彙演,而現在,他竟然把所有的工作推掉,去出席一場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的彙演。
可見,先生他心裡還有太太!
他轉身出了辦公室,連忙喚來沈嘉佳安排。
辦公室内。
湛千城坐在悄無聲息的辦公室内,眼中,浮起淡淡的不知名情愫。
“法西斯,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湛千城,我們兩個差别這麼大,一點都不合适,你為什麼要選我?”
“為什麼不離婚呢?你不信我,也不愛我,為什麼還不離婚呢……”
“我讨厭你!每次看到你,我都覺得好惡心!你的說話,你的眼神,你的觸碰,甚至是你的呼吸,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
他的回憶,從和她的相遇一直綿延到莫珊珊摔下樓的那天,她說的很多話,他到現在依舊記憶猶新,她曾經歡快的在他身邊跳來跳去,和他一起彈鋼琴。
那天,她表情決絕,加上莫珊珊受了傷,他心情煩躁,所以才會下狠心把她趕出去。
可是,現在慢慢想起,他卻有些踟蹰了。
他不信,不相信那些日子裡的她,是真的覺得他惡心。有一種暢然歡笑,有一種歡喜眼神,是無論如何也僞裝不出來的。
他皺皺眉頭,撥通了羅二的電話。
“事情調查的怎麼樣?”
“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不過,有件事很奇怪,黎皓天和莫小姐碰過面。”羅二盡職盡責的說道。
湛千城的眼睛頓時冷了下來:“什麼時候的事?”
“工地出事的兩天前。”
“……”
湛千城的身子,刹那間緊繃起來。他的眼中染上刀鋒般的淩厲,整個人身上旋繞着淡淡的肅殺,還夾着一抹說不出的憤怒:“盯緊他們兩個!”
“是!”
羅二欣然領命。
挂了電話,湛千城的氣息漸漸變得沉重,他擡眸,一雙眼睛冰冷強勢。
有些事,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
茲樂華音樂學校。
朱萌萌找到喬小美,二話沒說,直接甩給她一個耳光。
喬小美正穿着華麗的禮服迎接身邊人的贊美,被這記突如其來的耳光打的有些懵,她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狠狠回了一個耳光給朱萌萌。
“啪啪”兩個耳光,讓周圍的人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緊緊盯着發生争執的朱萌萌和喬小美。
“你有病啊!”
喬小美捂着火辣辣的臉龐,咬牙切齒的怒視着朱萌萌。
她好不容易畫好的妝容,以及美好的心情,被這一巴掌全都毀了!
“病的不輕的人是你。”朱萌萌揉揉自己被反掄了一巴掌的臉龐,一邊在心裡郁悶自己沒躲避及時,一邊兇巴巴的瞪着喬小美:“喬小賤,你真特麼不要臉,為了赢得比賽,居然用用熱水燙傷陳安好的手,你特麼原來這麼蛇蠍心腸、不折手段啊。”